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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三章隱秘戰線立奇功

  花廳當中,張輗望著朱儀,臉上浮起一絲笑意。

  這當然是最好的結果!

  要知道,任禮堂堂的中軍都督府都督,被如此順利的下獄審理,這背后,少不了他們的推手。

  不然的話,當初憑楊洪的那點證據,根本就拿不下任禮。

  雖然說,這中間的內幕知道的人很少,但是,總歸是有人知道的,任家要是真的舉族被寬赦,都留在了京城,哪怕是都被貶為了庶民,張輗的心中,也總有些難以安定下來。

  現如今,任家在京中只留下老弱婦孺,再加上任弘這么個十幾歲的半大孩子,張輗若是想要拿捏起來,就跟碾死一只螞蟻沒什么區別。

  而且,任禮之桉,圣母已經下旨加恩,朱儀又盡力替他們出主意,朝會上,各家勛貴聯名上書,朱儀和陳懋加上他,幾個最有分量的大臣,都已經出面求情了。

  說是竭盡全力也不為過,但是事情依舊無法扭轉,那只能說是回天無力了。

  哪怕任家最終沒有保下來,但是,這個情,任家還要承!

  說白了,其實哪怕是從圣母的角度出發,她老人家也未必就真的是一定要把任家給保下來,無非是任禮曾為她效命,如今落得如此下場,她若毫無表示,怕讓人寒心而已。

  這和當初張軏的桉子不一樣,那個時候,太上皇還在迤北未歸,圣母下旨要顧及會不會惹天子不悅,而且,英國公府家大業大,她能拿出來的加恩,也不會被放在眼中。

  但是對如今的任家來說,哪怕只是一點財帛之用,也足以讓他們感恩戴德了,更不要提,圣母還“派了”朱儀這個成國公過去相助,可謂是仁至義盡,把能做的都做了。

  所以說,此次朝會,各方都得到了想要的局面,自然是最好的結果。

當然,或許任家會對此有所遺憾,畢竟  “可惜了任家這個孩子,費盡心機,也不愿把圣母的懿旨拿出來,硬生生拼命了性命,換得了阿速的退去,結果到最后,還是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白吃了這么多苦了。”

  張輗一副遺憾的樣子,但是口氣卻輕松的很,絲毫都沒有感到可惜的樣子。

  不過,聞聽此言,朱儀的某種卻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目光落向任府的方向,自言自語道。

  “白吃苦了嗎?”

  “或許吧”

  這話說的聲音極低,似是感慨一般,張輗一時也沒有聽清。

  不過,就算是聽清了,他也只會當是朱儀回憶起了自己當初四處奔走的那段歲月。

  任家的事情到此就算是翻篇了,張輗也不在他們身上再花費什么心思,而是問起了他更關心的事。

  “當初在刑場上,國公爺說,去詔獄見任禮那一趟,值得老夫放過任家一脈,如今,老夫已按國公爺的意思,沒有在此事中作梗,而且,還說動了陳侯幫忙求情,可謂仁至義盡了。”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能讓國公爺這么有信心!”

  張輗從來都不是什么好人,他少時囂張跋扈,恣意妄為,年長之后,雖然收斂了脾性,但是,內里屬于世家子的那股野性,卻難以收斂。

  事實上,要不是他如今肩負著英國公府的重擔,必須步步小心,不能把自己再折進去,他才不會如此低調。

  但是,低調歸低調,行事手段和心狠手辣,他可不會有絲毫的改變。

  尤其是當他得知,任禮在很早的時候,就暗暗投靠了宮里,和他明里暗里對著干的時候,哪怕不談任家有可能發現他算計任禮的真相,他也不會輕易放過任家。

英國公府這些年來  在軍中的影響力,可不是說說而已,任家的一眾男丁遠戍鐵嶺衛,就算是在做苦力的時候死幾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至于在京中的老弱婦孺,沒了侯府的殊榮,家里又沒有男丁,時常被街邊的小混混找上門去,也屬實正常。

  可到了最后,張輗什么都沒有做,甚至于,他還幫忙在朝會了出了力,當然不是因為他良心發現了。

  而是因為朱儀在刑場上,說要保下任家,保下任弘!

  以兩家的面子,這個面子,他當然會給朱儀,但是,也不能白給,朱儀想要保下任家,總是要拿出些東西來的。

  交情歸交情,可該有的好處,自然也是不能少的。

  張輗可不相信,無緣無故的,朱儀僅僅出于好心,就肯為任家這么出力。

  果不其然,聽了張輗的話,朱儀的臉色微微一滯,片刻之后,搖頭笑道。

  “果然什么都瞞不過二爺。”

  “放心,小侄既然打了包票,自然不會讓二爺失望的。”

  說著話,朱儀對著身后侍奉的清風點了點頭,于是,清風便轉身下去,再回來時,手里已經多了一個小小的匣子。

  將匣子擺到張輗面前的桌桉上,然后小心的翻開匣子蓋,清風方重新回到了朱儀的身后侍奉。

  張輗看著眼前的匣子,里頭是厚厚的一摞信封,背面朝上,因此看不到上頭寫了什么,見此狀況,張輗眼中精光一閃,卻并不著急拿起來看,而是抬頭問道。

  “這是?”

  “二爺不妨一觀。”

看著朱儀笑吟吟的樣子,張輗點了點頭,這才伸手將匣子中的信封拿起來,翻開一瞧,之間最頂上一封赫然寫著  寧遠侯任禮親啟!

  看到這信封上的字跡,張輗眸色一暗,抬手將信封拆開,果然,不出意料的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

  倪承望,中軍都督府都督僉事!

  英國公府一手提拔起來的人物,前端日子,還時時來英國公府拜訪,可沒想到,竟早就和任禮暗中勾搭在了一起。

  信中倒是沒有說什么太敏感的話題,但是,這封信的存在本身,就能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這匣子當中,大約有十幾封信的樣子,張輗一封封的翻看,越往后看,他的臉色便越是難看。

  他早就知道,任禮在背地里偷偷拉攏軍府乃至是京營的將領,但是,他卻沒想到,竟然有這么多人。

  而且其中有不少,都是曾經受過英國公府大恩,幾乎是他長兄張輔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可如今,一看任禮掌了權,便巴巴的轉投他人,著實是可恨。

  一時之間,張輗又是一陣火氣,重重在桌上一拍,引得茶碗響起一陣輕微的瓷器碰撞聲。

  “這幫吃里扒外的東西,當初兄長對他們的栽培,當真是喂了狗了!”

  張輗不是不明理的人,他當初既然決定推任禮上位,至少在最開始的一段時間里,他是有心想要幫任禮坐穩位置的。

  但是,這種私下里的聯絡,就有些讓張輗難以接受了,這代表著,這幫人已經開始拋棄英國公府,轉而尋求新主了。

  恨恨的罵了兩句,張輗總算是勉強平復了心情,對著朱儀拱手道。

  “多謝國公爺將這些信件交給老夫,這一次,算是老夫欠國公爺一個人情。”

  雖然說,這是張輗放過任家的代價,但是,他到底不是不識好歹的人。

  朱儀能把這份東西拿出來,就說明他和任禮不是一路人,是個值得信任的盟友。

而且,這些信件,也的  確能夠幫助英國公府,分辨清楚到底誰是自己人,誰是吃里扒外的混賬。

  所以,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

  見此狀況,朱儀卻搖了搖頭,拱手道。

  “二爺客氣了,你我兩府同氣連枝,成國公府能夠復爵,沒少得二爺相助,小侄豈能忘恩負義?”

  “何況,這些東西本就該是英國公府的,小侄不過是先行一步,替二爺拿了回來而已,不足掛齒。”

  二人寒暄了一番,氣氛總算是重新恢復了平和。

  隨后,朱儀便問道。

  “按理來說,英國公府之事,小侄本不該插手,但是,這些信封當中牽涉的人,有不少都曾是英國公府心腹,所以小侄便多問一句,不知此事,二爺打算如何處置?”

  張輗一下子倒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看到這些信件的時候,他的確是怒火中燒,但是,要說如何處置,他一時還真沒有什么主意。

  找上門去質問他們?

  那不過是莽夫行徑而已,而且,堂堂公府,用這樣市井潑皮的手段,未免有些跌份。

  置之不理,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或者說寬宥原諒?

  那也不行,若是真不知道就罷了,可如今他既然知道了,就絕對不能容忍這幫人繼續逍遙下去。

  要知道,如今張輗也在中軍都督府任職,每天和這幫人在一個屋檐下做事,他想想都覺得惡心。

  更何況,這種事情若都能容忍,那么英國公府的臉面也就丟盡了,有一必然有二,若不能給這幫人一個狠狠的教訓,以后誰都能來踩英國公府一腳,這絕對是張輗無法容忍的。

  這個時候,最應該做的,當然清理門戶,殺一儆百!

  但是,張輗又不傻,自家事自家知。

  要是換了他兄長張輔還在世,莫說是這么些沒有爵位的武臣,就算是有爵位的勛貴之家,想要收拾起來,也并不費事。

  可現在,張輔去了,張軏也死了,偌大的英國公府,就只剩下他這個二房叔伯,還有一個孩子苦苦支撐。

  雖然說,憑借之前的積威,英國公府在外人眼中,還是頂級公府,但是張輗自己清楚,英國公府,早就不復當年了。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先是推任禮上位,而后又愿意和斗了這么多年的成國公府冰釋前嫌,結為姻親。

  這種情況下,要收拾這幫和任禮早就有所勾結的軍府武臣,風險是很大的。

  倒不是說完全沒有辦法,而是一旦失敗了,那么,英國公府最后積攢的震懾力,也將消失殆盡。

  出手必然要雷霆之勢,要狠,要準,而且要一擊必中!

  否則的話,只會讓人看輕了英國公府,真到了那個時候,局面只會更加難以收拾,得不償失。

  所以,雖然張輗很想這么做,但是理智告訴他,如今的英國公府,冒不起這么大的風險。

  緊緊的捏起了拳頭,張輗忽而抬頭望著朱儀,微微瞇起眼睛,半晌之后方道。

  “國公爺既然這么問了,想必心中已經有法子了吧?”

  還是那句話,勛貴之間交往,所有的事情,都是交情和利益的混合,沒有單純的好心幫忙,自然,也很少有單純的利益交易,大家都是談著交情,看著面子,拿著好處。

  張輗早該想到,朱儀將這些信件拿出來,必然是有所求的。

  見這位張家二爺挑破了話,朱儀倒是也不扭捏,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道。

“倒是有些不成熟的想法,若是二爺想聽,小侄可以嘗試一言  張輗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揮了揮手,示意朱儀開口。

  于是,朱儀點了點頭,道。

  “二爺所苦惱的,無非是怕一擊不中,讓朝野上下輕看了英國公府,又覺得輕縱了這些人,心中不甘,所以,想要解決二爺的苦惱,其實也不難,雷霆一擊,將這些人掃出朝廷便是了。”

  聞聽此言,張輗心中默默翻了個白眼,他難道不想這么做嗎?

  但是問題是,現在的英國公府,實在是沒有必勝的把握啊!

  當然,這一點朱儀也是清楚的,所以,他并沒有繼續賣關子,而是繼續道。

  “若是單憑如今的英國公府,想要同時對付這些人,而且要贏得干脆利落,當然并不容易,但是,如若要借力呢?”

  “借力?”

  張輗皺了皺眉,有些沒聽明白。

  見此狀況,朱儀微微一笑,道。

  “小侄沒記錯的話,英國公府在邊軍當中,也頗有人脈,這些軍府官員,大多都是先英國公一手提拔上來的,早年間,也都曾在軍中摔打,屢立戰功,其中有不少人,都曾在邊軍效力,甚至是扈從北征,所以”

  “軍屯嗎?”

  張輗瞇著眼睛,輕聲開口道。

  他已然明白了朱儀的意思。

憑英國公府想要一次性拿下這么多的軍府官員,當然是很困難的,舉朝上下,能夠有十分的把握可以做到此事的,就只有  乾清宮中的那位皇帝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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