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臺宮。
趙侑退下之后,殿中心只有姚賈恭敬站立。
兩邊文武百官也在注視著姚賈。
顯然也都聽說了眼前之人的事跡一二。
秦國是務實的國家,倒也并未因為姚賈世監門子出生而露出鄙夷。
畢竟秦國本就是從西陲蠻荒之地殺出來的,當初也沒少被周邊其他國家辱罵,昔日周天子姬延更是對嬴姓一口一個養馬奴。
嗯……然后二周被秦滅了。
秦王大度,依舊留下了他們的血脈宗廟,有祭祀之地。
而從秦孝公開始發布招賢令,將商鞅招來,變法之后,秦國便一直吸納各國人才。
犀首、張儀、范睢、蒙驁等等。
“姚賈聯趙有功,寡人欲拜其為上卿,相邦以為呢?”
嬴政看向下首的呂不韋。
呂不韋眉頭一皺,本想否決,但看到嬴政平靜的眼神,心下一動,上前一步,朗聲說道:“姚賈能說服趙王與魏聯盟,若非魏王背約,趙魏必將聯手,足以證明其才,大王慧眼識人,實乃我大秦之福,臣以為,可!”
呂不韋握著笏板微微躬身。
畢竟那王座上的少年,可不止是少年,更是秦王,還有著很多支持的秦王。
隨著呂不韋表態,百官也都紛紛開口,表示認同。
這一年多來,嬴政先是滅韓,隨后分化山東五國,如今更是讓趙國這根硬骨頭送來質子,向秦國服軟,并且幾個月前,還命蒙驁接連攻下晉陽等城池,與去年王龁攻下的上黨各城連成一片,建立了太原郡。
繼位短短一年,便讓秦國國土多出兩郡之地,朝野內外,無不懾服王威。
即便是他這個相邦,如今也只能輔佐,無法代政。
如今嬴政雖然依舊將大部分事務倚重于他,但他也明白,他只是臣,有些事情,不能拒絕。
上一次有人公然在朝上挑撥太后與大王的母子感情,誣蔑嬴政囚母,有違孝道,雖然最后查明與他無關。
但他終須謹言慎行。
因此這才命人編撰一本書,他也在此花費了不少精力,以彰顯自己并無心戀權的意思。
哪怕他真的很貪戀權力,但如今他顯然不能表露。
“臣,姚賈,叩謝大王隆恩!”
姚賈一臉激動,雙膝跪地,大禮參拜。
他在魏國為官這么多年,卻一直不被魏王看重,還被魏國滿朝臣子輕視,出使趙國為臣,也不受趙國待見。
如今,卻被秦王如此禮遇厚待,以及信任,直封上卿,豈能不感動?
所謂士為知己者死!
哪怕姚賈早已在宦海臣服多年,心志堅韌,早已過了沖動的年紀,但此刻,也不得不感動。
更欽佩秦王的膽色。
上卿啊!
公卿公卿,上卿便是最高位階,位比丞相,可見地位之高。
從今天起,他在秦國文官體系之中,僅比相邦呂不韋低一級而已,這也是因為他沒有呂不韋那樣掌握全國政務的權利,但地位可不低。
這一刻,姚賈長出一口氣。
他感受到了久違的揚眉吐氣。
從此,誰還敢說他出身‘世監門子’,地位卑賤?
“姚賈,寡人不是魏王與趙王可比,寡人相信你的能力,配的上寡人的封賞,但你也要展現出自己的能力,讓眾卿認可你有擁有匹配你地位的能力。”
嬴政望著姚賈,大聲說道。
“臣定不負大王期望!”
姚賈站起身,躬身說道,神情肅穆。
就在這時,一陣匆匆腳步聲傳來,下一刻,一道急促聲音響起,“政兒,趙侑呢?”
緊隨其后,潮女妖攙扶著趙姬走入章臺宮。
百官聽到聲音之后,立即側身恭迎,“臣等參見太后。”
趙姬沒有理會旁人,直奔王臺而來,但一路所過,都沒有看到趙國的人,不禁提起裙擺,邁上王臺,來到嬴政面前。
此刻嬴政也早已起身,握住趙姬的雙手,“母后怎的來了?”
“政兒,趙侑人呢?當初他在邯鄲如此欺人,今日母后定要為你討回公道!”
趙姬一臉憤怒地說道。
想到當初年幼的愛子帶著一身青紫回來,她這個母親心都要碎了。
每次都是擦著眼淚為愛子敷藥,看著愛子咬牙強忍疼痛的模樣,心揪的極為難受。
因此,對于那些欺負嬴政年幼的人,趙姬可謂恨之入骨。
如今終于來了一個主使者,她豈會放過。
“母后,趙太子已經離開王宮了。”
嬴政握著趙姬的手腕,輕聲安慰。
“政兒,你定不可放過他,勿要忘記當初他如何欺負你!”
趙姬大聲喊道。
在她眼中,什么國事、朝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為兒子報仇。
殿下群臣面面相覷,卻是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呂不韋也眉頭暗皺,心道:“趙姬這個女人,真是不分場合,這是章臺宮,是秦國議論國事之地,怎可如此胡鬧。”
心中這樣想著,呂不韋掃了一眼嬴政,又是暗自納悶,“趙姬這個蠢女人,腦子一般,但生下的兒子卻是如此過人,這是將所有的智慧都給嬴政了嗎?”
雖然如今趙姬成為太后,越顯雍容華貴,艷麗奪目,但呂不韋深知嬴政對趙姬的重視,因此不敢多看一眼。
而其他人也都紛紛低頭,不去看臺上。
姚賈雖是新到咸陽,但他一直都在收集各國消息,更何況投秦之后,他自然也要研究自己新的主君,所以對秦國以及秦王母子之間的事并不陌生,同樣眼簾一垂,不言不語。
他們都相信,嬴政很快就會解決的。
果不其然,
“母后放心,趙國昔日給我們母子的,我定會千萬倍討回,一個趙國太子,不足為慮。”
嬴政輕聲安慰。
對于趙侑、趙偃,他并未又多么仇恨。
雖然他是秦國人,當初打架,不管對方人多還是長著年長,輸了就是輸了,他大不了再打回來。
只不過落在趙姬眼內,自是看不得愛子受傷。
因此一聽到趙侑來秦,便急匆匆趕來,想要為嬴政報仇。
“好,你記得就好。”
趙姬在愛子的安撫下,逐漸緩過神來,她掃了一眼殿下群臣,干咳幾聲,恢復肅穆莊重,同時整理了一下衣衫,來到嬴政右后方的位置坐下,“今日本宮臨朝聽政,眾卿繼續。”
“諾!”
百官見此,紛紛低頭回應。
至于剛才發生的事情,所有人都當沒看見,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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