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
見到燕丹到來,嬴政起身相迎,一臉微笑。
但燕丹卻是一臉嚴肅,拱手說道:“燕國質子丹,拜見秦王!”
聽得此話,嬴政臉上笑容微微一斂,隨即重新坐好,神情恢復如常,“太子、巨子,坐!”
對于燕丹對他如此態度,他并不覺得意外。
燕丹與六指黑俠跪坐在自己的位置前,這時六指黑俠也望向了自己對面身著淺藍衣袍,眼上帶著眼紗的神秘女子。
“此人是?”
六指黑俠眼神一凜,心下浮現疑惑與警惕,眼睛也不由瞇了起來。
雖然對方身上不露絲毫氣息,卻是給他一種極為奇怪的感覺,實力怕是比之前在新鄭時嬴政身邊的那個女護衛還強,不比他弱。
“陰陽家月神見過墨家巨子。”
月神微微頷首,輕柔地聲音從口中傳出。
“原來是陰陽家月神。”
六指黑俠臉上露出恍然,點頭回禮。
顯然對陰陽家的高手都有所耳聞,只不過這是第一次見。
因為陰陽家與儒家、墨家、農家不同。
陰陽家太神秘了。
但這也讓六指黑俠明白,嬴政做事的滴水不漏。
有此高手在,自己實力再強,也不可能在秦王宮內翻出浪花。
嬴政這時又笑著問道:“自從當日新鄭一別,距今也有兩年未見,丹與巨子近來可好?”
嬴政微笑問道。
燕丹深呼一口氣,語氣有些生疏,“托秦王之福,我們還能在咸陽見面。”
燕丹說的平靜,但話語之間卻明顯帶著嘲弄。
畢竟自己如今質秦,就是因為秦國的要求啊。
如果不是這樣,他們也不會見面,而他情愿不見這個面。
“寡人知曉太子不愿為質,最是痛恨質子生涯,但為了秦、燕盟好,卻是不得不為,寡人不能因私情而枉顧秦國大業。”
嬴政遺憾搖頭,卻也并不隱瞞。
“哼。”
燕丹輕哼一聲,沒有說話。
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這時,嬴政看向六指黑俠。
六指黑俠微微頷首,平靜說道:“草民來此只是為了護送太子,畢竟趙國并不希望秦、燕結盟,未免途中意外,因此只能由草民親自護送。”
“巨子考慮的周道。”
嬴政點了點頭,再次看向燕丹,輕嘆一聲,“燕王使太子質秦,他國異鄉,苦寒饑旅,心中煩憂,寡人懂,所以今日特備水禽之戲,為太子排憂解悶。”
“多謝秦王!”
燕太子點頭回應。
嬴政輕輕拍手,殿下的馴禽師隨之吹響竹笛。
殿外。
驚鯢穿著漁網甲胄,挎著長劍來到。
門外侍衛見到驚鯢,立即低頭行禮。
就在驚鯢路過捧著墨眉侍衛時,突然腳步一頓,退了回來,轉身看向其手中黑劍。
“這是?”
驚鯢瞳孔緊縮,她的雙眼緊緊盯著侍衛手中的長劍。
“啟稟驚鯢姑娘,這是墨家巨子身上佩劍。”
侍衛立即恭敬回道。
驚鯢眉頭一皺,探手將劍吸入手中,拉開劍袋,露出此劍的真實外貌。
這是一口通體漆黑如墨,無刃無鋒的長劍,其劍鞘為銀質,墨眉插在劍鞘內,劍柄漆黑,與劍鞘搭配,黑白分明。
一如墨家律令。
“這口劍……”
驚鯢驀然拔出長劍,擰眉注視,隨著細致觀察,瞳孔隨之緊縮,“這口劍……”
驚鯢不由的想到半月前在咸陽城外遇到的刺客。
當然,此刻所用之劍并非此劍。
但當時她傷到了為首者的臂膀,同時劃開了其衣袍,在其腰間別著的一口劍,與她手中現在這口很像。
“墨家巨子!”
驚鯢猛然將劍拋給侍衛,拳頭緊握,目中浮現一抹冷芒。
“我說總覺得當初那刺客為何給我一種熟悉感,總好似在哪里見過,原來是他!”
當初在新鄭她見過六指黑俠,也知曉六指黑俠的實力,而當初的刺客為首者,便是與六指黑俠相同級別的高手。
如果能再從六指黑俠的左臂上找到當初她留下的劍傷,那么就能確定,當初的刺客便是墨家巨子。
驚鯢不知道對方為何刺殺嬴政,但如果能夠再確定其手臂上的傷,那么就休想生離。
驚鯢握緊腰間長劍,就要闖進去。
把守再外的侍衛自是不解,雖然他們很清楚驚鯢再嬴政身邊的地位,不過還是忍不住小心提醒一句,“驚鯢姑娘,大王與國師正在會客。”
聽得此話,驚鯢瞬間冷靜下來。
她終究受過訓練,關心則亂,但也因為一句話而瞬間警醒。
“那大王豈不危險?”
驚鯢眼睛一瞇,但很快又搖了搖頭,“有陰陽家那個冷面巫婆在,暗中還有那個玩冰的老妖婆,大王安全無虞,不過我還是應該盯著。”
想到這里,驚鯢對著門口的侍衛道:“我來把守宮門。”
“諾!”
甘泉宮內。
趙姬慵懶的坐在浴桶內。
水面上漂浮著許多花瓣,香氣濃郁。
因為天熱,窗戶并未關上,不過整個甘泉宮連寺人都沒有,所以不關窗戶也沒事。
在她身后,潮女妖也穿著單薄可隱約看到肌膚的衣紗,為趙姬盤著烏黑長發。
這時,一只渾身漆黑的烏鴉落在寢宮外的樹杈上,一雙明亮的眼睛向里望去。
“這里就是整個秦王宮最明亮的宮殿了,秦王與燕太子應該就在這里。”
東君暗暗想道。
此刻,
“明珠,脫下來。”
趙姬突然抓住潮女妖的手腕,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笑容,“本宮許久沒玩了,讓本宮看看你的技術是否生疏了!”
趙姬轉過身,突然抓住潮女妖的胸前,口中繼續幽幽說道:“聽說有人自比本宮啊……”
趙姬口中說著,手指輕輕捏著,潮女妖臉上露出一抹痛苦。
潮女妖強忍著錐心之痛,臉上擠出一抹笑容,目光微動,不著痕跡地道:“是啊,不過太后不是已經放過胡子佩了嗎?”
“呵……”
趙姬嗤笑一聲,似是想到了什么,心中惱意更盛,她對著潮女妖的耳朵,低聲道:“明珠,在本宮面前偷玩,是不是很刺激啊!”
顯然,趙姬對之前睡夢中感受到的事情,并非一無所知,不然也不會哪次故意裝睡逮到了胡美人。
但既然有所感覺,趙姬又豈會不知道真正出現在她床邊的人是誰?
因此這也是沒有繼續追究胡美人的重要原因,因為趙姬也很清楚,胡美人不過是一個替罪羊。
不然胡美人豈會被她輕易放過。
就因為幾句話?
她趙姬可不是輕易可以糊弄的,尤其涉及到愛子,更是格外的警惕,一切原因不過想與不想罷了。
而聽到趙姬說出此話,潮女妖眼睛微瞇,但卻依舊平靜,她能安排胡美人出現,自然也知道了趙姬幾次清醒。
“太后,婢子雖然刺激,但也讓大王更加刺激了啊……”
潮女妖一臉委屈,壓低聲音又道:“更何況,太后不也……”
“住口!”
趙姬嬌媚面容陡然一冷,絕美面龐帶著寒色,“明珠,看來本宮對你的縱容,讓你越來越膽大妄為了!”
有些話,可以心中知道,但永遠也不能說出口,說出來,就是罪。
趙姬臉色陰沉,面帶寒霜,冰冷的目光讓潮女妖都心中忍不住一涼。
趙姬終究是太后,母儀天下,長久身居高位,自然養成了一股威嚴。
一經發怒,那迫人氣勢,即便是潮女妖都不由氣勢一弱,被當場壓制。
潮女妖身子一顫,連忙低頭,“請太后恕罪,是婢子亂言。”
潮女妖習慣了開玩笑,偶爾撩撥嬴政與趙姬。
但顯然,相比嬴政,做為女人的趙姬變臉的速度更快。
而且變的也猝不及防。
都說女人了解女人,實際上,女人也最不了解女人。
尤其在變臉這件事情上,真的毫無規律可循。
天知道今天的趙姬吃錯那瓶藥了。
或者,是醋?
“起來吧!”
趙姬冷哼一聲,手指輕輕抬起潮女妖的下巴,臉上露出似笑非笑,“嚇壞了吧?”
趙姬玩味問道,態度一會兒冷一會兒熱,讓潮女妖一時都分辨不出趙姬的真正用意。
“怪不得政兒對你如此迷戀,畢竟就連我這個母親都對你……”
趙姬手指輕輕摩挲著潮女妖的肌膚,口中幽幽說道。
趙姬就這樣站在浴桶內,兩道人影逐漸靠近。
殿外,漆黑烏鴉落在窗口,頓時看到房間內的情形。
“嗯?是兩個女人。”
東君心頭疑惑,知道自己可能找錯地方了,“不過她們在做什么?”
看著眼前逐漸重疊的潔白玉體。
客棧內的東君忍不住瞪大眼睛。
就在這時,潮女妖似有所覺,驀然轉頭,趙姬也看了過去。
撲棱!
東君幻化而成的烏鴉頓時振翅而飛。
趙姬被打斷,忍不住輕哼一聲,“烏鴉,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