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況,嬴政將我帶回秦王宮,這么多天竟然都沒有再理會,這是什么意思?”
舞姬居住的區域內,東君站在花園里,望著遠方的驕陽,暗自思忖。
“她難道真的不是看中我的美色,而是看中了我的舞技?”
東君低聲喃語,有些懷疑起自己之前的猜測。
就在這時,東君耳朵微動,但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隨即,一道妖媚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這身段,確實不錯。”
聽到身后傳來的聲音,東君似是嚇了一跳,連忙轉過身,看到來人立即屈身行禮,“見過焰姑娘。”
東君演技精湛,表現的極為膽怯,讓人絲毫看不出她是陰陽家實力、地位僅在東皇之下的東君。
讓人看不出,她是讓月神都視為畢生宿敵的東君。
“緋煙是嗎?”
焰靈姬繞著東君走了一圈,目露審視。
東君微微頷首,看起來有些緊張。
焰靈姬繞了一圈,也沒從眼前的女子身上看出什么異樣。
畢竟她不知眼前的人可是陰陽家的二號人物,即便是她極為忌憚的月神,都位在其下。
東君有心偽裝,她自然看不出底細。
這也是為何她有此底氣敢入秦王宮,并且認為自己沒有被秦王發現身份的原因所在。
“雖然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既然大王喜歡你,想來有不凡之處,走吧,大王想要看你跳舞,我也想看看你的舞姿究竟何等精湛,能讓大王刮目相看。”
焰靈姬輕輕挑起東君圓潤的下巴,幽幽說道。
她雖然不是專業的舞姬,沒有受到過專門的訓練,但是因為體質實力的關系,讓她可以盡情展現自己的優美身姿,因此舞技也不差。
更何況,嬴政的母親就是專業的舞姬,其舞姿可是趙國頂尖。
因此嬴政對于舞技有很高的眼界與要求,能讓嬴政都看重,她自然好奇。
“去咸陽宮?”
東君一愣,剛剛她還在想著不知嬴政在打什么主意,現在對方就要見她,讓她突然內心有些忐忑起來,不知嬴政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她不喜歡這種一切都不在掌控之中的感覺。
從她踏入質子府見到嬴政的那一刻,自己的計劃便被打亂了。
她只能被動的按照嬴政給出的路走。
這種命運、前途不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感覺,讓東君很是不喜。
她習慣掌握自己的命運,而非被別人掌握。
“怎么?你有意見?”
焰靈姬回過身,瞇眼問道。
“婢子豈敢。”
東君立即低頭,囁喏回道。
“那就隨我換一身衣服吧!”
咸陽宮。
嬴政在寢宮內繼續翻閱了一些奏疏,正在等著焰靈姬與緋煙的到來,這時殿外突然傳來寺人的聲音。
一個意外之人前來求見 “啟稟大王,太妃求見。”
“嗯?”
嬴政一愣,神情有些古怪,想到前幾日趙姬鬧出的意外,而且好像還被韓霓看到了,嬴政就有些尷尬。
片刻過后,嬴政才開口讓人請進來。
不久之后,身著黑色肅穆衣裙,穿著保守,面容白皙,體態端莊的韓霓便走了進來。
“拜見大王!”
韓霓屈身行禮,看向嬴政的目光有些躲閃。
她本來以為自己已經調整好了心態,但見到嬴政,還是會想到那一眼所看到的畫面,因此有些不知如何面對。
畢竟嬴政不是別人,是自己夫君的兒子,是自己兒子的兄長。
嬴政倒是更加沉穩,在讓韓霓進來之時,便已經調整好了心態,仿若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太妃快快請起。”
嬴政走下臺階,來到韓霓的面前,伸手虛抬,“太妃今日找寡人是為何事啊?”
見到嬴政一臉平靜,仿若忘記了前幾日的尷尬一幕,這讓韓霓暗自埋怨自己連個孩子都不如。
很快,韓霓也調整好了心態。
只見她眼眶泛紅,似是許久沒有休息,手中捧著一個托盤,上面還盛放著一卷竹簡。
“大王,今日找大王確又一件事需要向大王親自稟明。”
韓霓掃了一眼兩邊的寺人,張口欲言。
嬴政自然看出了對方的躊躇,他掃了一眼韓霓懷中的竹簡,揮了揮手,“你們先退下吧。”
“諾!”
兩邊的寺人與宮女陸續離開,關好房門,只留下嬴政與韓霓兩人。
“太妃現在可以說了吧。”
嬴政再次問道。
這時,
韓霓突然‘噗通’一下跪在嬴政的面前,仰起頭,清秀面容充滿悲戚,“大王,成嬌絕無二心,妾身愿為成嬌做保,望請大王恕罪。”
說著,韓霓深深拜下,雙手高舉竹簡。
嬴政眉頭一挑,看著地上的韓霓,皺了皺眉,道:“太妃言重了,這里說的已經很清楚,成嬌也是受害者,不知情中被人利用,他并不知曉,寡人也從未怪他,只所以送給太妃此物,為的就是讓太妃安心,太妃燒掉便可。”
“多謝大王好意,但成嬌雖是不知情中被有心人利用來離間大王與相邦君臣關系,但終究涉及此事,做為母親,妾身必須前來向大王請罪。”
韓霓抬起頭來,眼眶之中,淚花閃爍,楚楚模樣讓人心憐,“成嬌年幼無知,但我身為母親,當要對其多加教導,他被人利用,而我卻不知,正是妾身之過啊!”
說著,韓霓再次拜下。
這份竹簡內,是秘衛審訊掩日錄下的口供。
其中可不止交代了與神秘之人合作,他提供殺手,并為那神秘人掩蓋行跡之事,同時還供出了許多秘密。
其中就有在他遇刺當日,設計成嬌巧遇呂不韋一事。
為的就是讓嬴政產生懷疑,從而疏離呂不韋,讓呂不韋只能更加依靠羅網的力量。
另一方面,也是未雨綢繆,以便于將來接觸成嬌,若是有朝一日,嬴政真的要對羅網動手,他們便準備輔佐成嬌,除掉嬴政,讓成嬌繼位秦王。
現在,成嬌的身邊便隱藏著羅網的人。
“太妃,寡人從未懷疑過你,更未懷疑過成嬌啊!你快快起來。”
嬴政連忙抓住韓霓的手臂,想要將人強行攙扶起來,但韓霓格外的堅定。
因為她很清楚爭奪王位的殘酷,同樣也知道嬴政非是心慈手軟之輩,有時候手段很決絕冷酷,正因為如此,才更加害怕擔心。
擔心嬴政口中如此說,但心里卻有其他想法。
這也是為何她不直接將竹簡燒掉,而是帶著口供親自面見嬴政的原因。
因為她還擔心,這是嬴政對她們母子的故意試探。
如果自己直接燒掉,更說明心虛,反而她親自前來,才能表明自己的赤誠態度。
表明自己光明磊落。
不然若是自己不來,讓嬴政心里產生懷疑與嫌隙,即便而今沒事,但遲早有一天也會成為禍事。
這就是王族的悲哀。
尤其還是王的唯一兄弟,注定要謹小慎微。
現在成嬌太小,不懂事,只能由她這個母親擔負起這個責任。
自己上一次路過甘泉宮,其實本就想著如果有機會就向嬴政單獨說明,只不過沒想到會遇到那種事,讓她只能慌忙離開,好幾天都靜不下心,不敢面對嬴政,直到過了這么些天,讓事情逐漸淡化,這才鼓起勇氣,前來請罪。
嬴政見拉不起來韓霓,只能站在韓霓的面前,彎著腰,雙手插在韓霓的腋下,語重心長地道:“寡人將此竹簡交給太妃處置,正是因為信任太妃你啊,太妃莫要多心。”
“成嬌是寡人之弟,父王去世之前,讓我多加照顧,而今成嬌不過十歲,自是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我未能察覺,是我有負父王所托。”
“太妃做為長輩,如今對寡人行此大禮,豈不讓我背上不孝之名?若是被人看到,還以為寡人是在故意欺負太妃,有失禮儀啊!”
“太妃快快請起!”
說著,嬴政想要將韓霓抱起來。
因為韓霓只是柔弱女子,所以嬴政也不敢太用強力,怕將人傷著,這就使得韓霓能夠反抗。
“請大王收下這份供書,如果有一天……”
韓霓猛然撇過頭,帶著幾分哽咽,卻又極為堅定地道:“如果有一天,成嬌真的有他心,就請大王以這份供詞來取走我們母子性命吧!”
韓霓繼續堅持,雙手舉著逐漸,遞向嬴政。
“太妃這是何話?”
嬴政臉色微變,皺著眉道:“太妃你這是非要置寡人欲不孝不義之地嗎?”
“大王!”
韓霓深深拜下,雙手依舊托著竹簡。
“也罷。”
嬴政沉默良久,深深望著韓霓,片刻過后,他輕嘆一聲,接過竹簡,“如果寡人接下,能讓太妃安心,那寡人便接下。”
“多謝大王!”
韓霓再拜,同時也長出一口氣。
至少這樣,嬴政看到了她的態度,不會再懷疑,彼此都能安心。
嬴政一手握著竹簡,一手攙扶著韓霓站起身來。
看著面前淚眼婆娑的女人,嬴政習慣性地抬起手輕輕擦拭,畢竟趙姬以前哭的時候,他都是這樣做的。
嬴政只覺得指尖一片光滑柔嫩。
韓霓一愣,愕然看著嬴政,感受到臉頰上的觸感,蒼白面容隨即浮現兩朵紅云。
嬴政也察覺不妥,干咳一聲,平靜說道:“太妃快擦擦淚水,讓人看到還以為寡人是在欺負太妃呢。”
“多謝大王。”
韓霓連忙抬起袖子,同時也遮掩臉上神情,避免尷尬。
“既然太妃將此物交給寡人,那么如何處置便由寡人決定是嗎?”
嬴政看著面前的韓霓,沉聲問道。
“正是,妾身全憑大王處置!”
韓霓微微低頭,輕聲回道。
“好!”
嬴政點了點頭,隨即猛然用力,竹簡一下便被從中撕開,然后直接掰成兩半,掌心一團火焰燃燒,眨眼便將整個竹簡籠罩,在半空中化為灰燼,灑落在兩人面前。
“大王不可!”
直到這時,韓霓驚慌的聲音才傳來。
顯然嬴政的舉動出乎了她的預料。
韓霓忍不住上前一步,抓向嬴政的手,想要阻止。
“太妃,你既然全憑寡人處置,那現在寡人就這般處置,你可能安心?”
嬴政伸手攔住韓霓,手臂不可避免地碰觸到韓霓的腰腹,阻止韓霓靠近那灰燼。
韓霓掙扎片刻,眼見竹簡徹底化為灰燼,只能長嘆一聲,抬起頭,帶著幾分嘆惋,“大王何必如此啊!”
“如果這樣能讓太妃安心,便值得!”
嬴政一臉認真地望著韓霓說道。
韓霓一怔,愣愣望著嬴政,片刻之后才回過神來。
她剛想說什么,就聽一道冰冷中夾雜著憤怒地聲音從身后傳來。
“你們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