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被發現之后,那躲藏在墻壁后面的人轉動了一下眼睛,然后徑直走了出來。
對方是一名女人。
她身著一件風衣,蓋住了大半個身子,頭發披散,帶有一個黑色的口罩,整張臉頰,只是露出了兩顆異于常人的眸子,冰冷、無神,像是死魚一般,就這么直愣愣的盯著范黎。
至于她的手中,則拿著一把巨大的剪子,上面還沾染了不少凝固的血漿。
范黎本能將武士刀拿在面前,但下一秒,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又將武器放下,就這么靜靜的望著對方。
死寂的街道,依稀還能聽到不遠處喪尸傳來的嘶吼聲,可就在這幅驚悚無比的場景中,一男一女,相隔十幾米的距離對視而站。
那個女人在不停觀察著范黎,她歪下腦袋,試圖看到對方身上一些隱藏的地方,詭異的是,歪下的腦袋已經到了常人彎曲的極限,可即便如此,她卻依舊沒有停下,就這樣彎曲到了胸口,整顆腦袋直接倒垂了下來。
雖然范黎已經做好了一定準備,但還是沒有料到,這個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存在竟然這般硬核,讓他都有一瞬間的失神。
瞳孔失神、手持剪刀,腦袋更是扭轉了一個半軸,如果換成一個心臟病患者,現在鬧不好已經昏厥休克了,但范黎已經接觸了太多扭曲的存在,他依舊保持著淡定,甚至還露出八顆牙齒,致以和煦的笑容。
威望值:20
你引起了一些怪物的注意 雖然范黎有一些被拜訪的準備,但還是沒有料到,只是過去了一晚,就有怪物來到了自己面前。
彼此總不能一直這么對視下去,怪物手冊之前就有提示,如果表現夠好,有一定幾率能夠收服拜訪的怪物。
怪物的價值在之前的戰斗中已經體現出來,范黎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增加生存幾率的機會,為了打破這尷尬的局面,他必須表示一些紳士風度,想了想,范黎朝前走了一步,說道:“你好。”
臉上沒有一絲恐懼,就像是兩個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他們有著不同的際遇,若干年后再次見面的時候,一方遲疑昔日的情誼,遲遲沒有開口,另一方則踏出一步問候寒暄。
相比喪尸,怪物能夠溝通,這是范黎這段時間以來積累的經驗,它們雖然扭曲、猙獰,是異于人類的生命體,但它們卻有屬于自己的思維以及情緒。
艾莉會為了薯片揮舞大錘,砸爆一頭又一頭喪尸的腦袋。
紐扣也會因為友善交流而痛改前非,成為了一名稱職的員工。
范黎不希望奴役怪物,因為任何一個怪物都是他在末日中活下去的根本,他試圖用安撫的手段,讓怪物們在它這里感到僅有的溫暖。
這個世界給予了它們太多的偏見,它們就像是一群迷途在黑暗中的猛獸,終日靠殺戮發泄心中的怨氣,范黎希望自己的出現,能讓它們走出黑暗,見到死亡之外的風景。
范黎的熱情得到了回饋,女人的頭顱一點一點擺正,然后朝前走了過來,她腳步很輕,幾乎沒有聲音,就這樣,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像是踩踏在了范黎的心間,讓他笑容變得更加和煦,以至于,武器都不由朝前挑動了幾公分。
三米。
女人停下了腳步,那宛如死魚一般的眼睛就這樣望著范黎,然后口罩處褶皺,一陣出奇柔和的聲音出現在了范黎的耳旁。
“我漂亮嗎?”
范黎有想過對方第一句話會說什么。
“我想吃了你!”
“你知道我殺過多少人嗎?”
“你能把你的腦袋借給我剪一下嗎?”
但唯獨,他沒有料到,在這種陌生的環境下,面對一個陌生的男人,她竟然會說:“我漂亮嗎?”這四個字。
對方的眼神無法聚焦,像是一具冰冷尸體上的目光,在這種目光的凝視下,范黎只覺得渾身上下像是爬滿了一些蜈蚣、毒蟲,汗毛都不由豎立了起來。
但即便如此,范黎還是當作這是對方給予自己的一個考驗,換一種想法,對方似乎在有意揭開傷疤,確認自己是否能接受它。
這個問題,遠沒有表面這般單純。
“漂亮重要嗎?”范黎自嘲說了一句話。
女人這句話曾經詢問過無數遍,可范黎反問回來,她卻是第一次遇到。
遲疑了幾秒鐘,女人似乎才反應過來,然后重復道:“我漂亮嗎?”
范黎搖了搖頭,看到這一幕,女人眼中的白圈開始擴散,像是積攢的怨氣要釋放出體內,她的左手慢慢上揚,就要觸碰到口罩摘下的時候。
一陣失望的語氣響起:
“外表的美是很容易凋謝的,只有內在的美才是持久的,美麗的臉蛋可以吸引仰慕者,但是,要永久的吸引人,需要美麗的靈魂。”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問這句話,但對我來說,心靈才是美麗的窗口。”
女人的動作戛然而止,它的思緒似乎因為范黎而受到了一些影響,以至于,放在口罩上的手指都有些微顫,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扯掉這開啟殺戮模式的封印布。
看出了對方的遲疑,范黎繼續開口,只是聲音比之前更加柔和了一些:“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介紹一些新朋友給你認識,有因為牙齒不好,喜歡跳芭蕾的小朋友,有因為毀容,終日把自己包裹在密封狀態下的屠宰場工人,還有被工友孤立,獨自沉迷在工作中的好員工。”
“它們都因為一些或多或少的偏見,不受世人接納,但我不介意這些,因為我能看到它們心靈深處,那塊真正的凈土。”
“如果你也曾有某方面的煩惱,大可不必在意,因為你要知道,這世上,總有人會接受不完美的你。”
“而我,就是你們要尋找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