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
她聲音顫抖,又害怕又絕望看向前方,像是一個優等生,突然考砸了一般,無法正視眼前的一切。
“告訴我,你都經歷了什么?你還記得你是怎么變成這樣的嗎?”
救助根本毫無意義,對方身體發生了質變,范黎甚至注意到了對方破損的血肉層面在以可觀的速度慢慢恢復。
這意味著,對方甚至具備自我再生的能力。
少女隱約想起了一些什么,雙眼淌下了血色的眼淚:
“我們遇到了一頭喪尸,不是普通喪尸,它像是一條蜈蚣,身后連著七八頭同類,它們連在一起,在地上飛快爬行著……”
“死了很多人……”
“警察叔叔、木匠叔叔、還有花店的老板他們用地下室困住了它,我們所有人都參與了進去,就算它很惡心,但必須殺死,要不然,我們都會死!”
“我們在打掃戰場,我聞到了很香的味道,我控制不住,偷偷把它藏了起來,我……我吃了那個東西,然后我就像是喝醉了,迷迷糊糊我聽到了有人在哭喊,有人在尖叫……”
“我發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那時候肯定是瘋了!”
合力制止了一頭怪物,從身體中發現了不規則的膠體,在不烤熟的情況下擁有強烈的誘惑性質,會促使普通人吞咽下去。
范黎表情未變,結合到這段時間積攢的知識,分析出了少女質變的全過程,想來在那之后,她“進化”失敗了,變成了半人半怪物形態,至于迷糊中聽到的那些哭喊,很有可能是在沒有意識的狀態下,屠殺了一個幸存者基地。
少女比他想象中殺死的人數還要更多一些。
而就在敘述的這段時間,少女脖間的傷口已經恢復了大半,只不過,傷口處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肉芽,一翻一翻,像是里面在孕育著什么東西。
被砍傷的雙腿,鮮血也不再流動,竟然已經結痂,將傷口所封閉。
不能再拖下去了,少女再以驚人的速度再生,很難預判,在傷勢完全恢復之后,少女的意識會不會再次陷入瘋狂。
范黎表情未變,目光隨即變得冰冷起來,低聲說道:“一切都結束了,這只是一場噩夢。”
武士刀被舉起,這一次范黎沒有手下留情,一顆腦袋直接跌落在了地上面,而最后兩滴血淚則從眼角滑落下來。
殺戮值+50
范黎看到了殺戮值的顯示,嘴角微勾,難掩諷刺與苦澀的笑容:
“相比怪物,你更喜歡這種還有一縷人性的變異體嗎?”
少女就算變異,但真實實力遠沒有達到窒息那種程度,但盡管如此,怪物手冊還是給予了高達50點殺戮值。
但對于范黎來說,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這次戰斗,范黎收獲了許多重要的消息,但背后涉及的黑暗以及腐蝕問題,卻讓他都頗為頭疼。
吞噬不規則膠體,人類將擁有對抗怪物的能力。
但就像是人生的分水嶺一樣,選擇正確與錯誤,卻會發生兩種變化。
錯誤,將會成為少女這般,擁有半人性半殺戮的特征,同樣擁有傳播喪尸病毒的能力,并且,被感染變異的時間都會減少,傳播速度自然會大大增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范黎就感覺,周圍宛如林立了數個勢力,但作為以往這片土地的主人,人類卻淪為了最弱的一方。
說起怪物,自己比起普通人,又何嘗不是一個怪物?
擁有窺視黑夜以及刀槍不入的能力,與少女這種失敗者不同,自己或許就是成功的案例。
一個在持有人性的同時,還獲得神奇力量的“成功者。”
但這很難讓人高興起來。
眼前血淋淋的字體再次滾動。
是否封印?
“拒絕。”
范黎原本可以將對方封印在怪物手冊中,但他在對方臨死時說過,這只是一場噩夢。
如果是夢的話,就讓它就此結束吧,范黎同樣需要一些時間去接受所見到的一切,他告誡自己,這是第一次放生,同樣也是最后一次。
范黎突然感到有些疲憊,他閉上了眼睛,宛如一名殉葬者,坐在了少女的身體旁邊。
“啪!”
不知過了多久,范黎突然感覺自己肩膀被拍了一下,然后他睜開眼,看到一袋薯片遞到了自己面前。
黃瓜味。
相比其它口味,這個帶有清香味道的薯片是艾莉的最愛,它感受到了主人的失落,將自己珍藏的寶貝拿了出來。
長時間相處,他們已經積攢了足夠的好感度,除了偶爾會表現出邪惡的一面,大多數時候,艾莉還是很乖的。
范黎搖了搖頭,將薯片推了回去,艾莉并沒有執意堅持,而是順勢就裝入了自己的包包里。
怪物的世界沒有虛假,只有直來直往。
“艾莉,你孤獨嗎?”
不知出于什么心情,范黎忽然問了艾莉一句話。
艾莉不知道被關在了小屋多久,眼前只有狹窄的平米以及無數相仿的怪異存在。
范黎這時候甚至有些能夠理解,為什么每當自己進入小屋中,都會引起一些怪物注意的原因。
但顯然,艾莉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她只是拿出沒有吃完的辣條,再次遞到了嘴巴里面,牙齒一動一動,頃刻便吞咽到了肚子里面。
它那未曾開發太多的小腦袋里面,并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深奧的問題,當然,如果非要做個比較,現在的生活無疑勝過小屋。
混亂的城市中,彌漫著各式各樣的食物,如果喪尸吃膩了,還可以搜尋零食來打打牙祭,范黎甚至一度懷疑,以后召喚的時候,是否已經不再需要喪尸作為祭品,只需要擺上幾袋零食,就能命令對方完成一些任務。
在人類看來,廢墟一般的世界無疑是一場災難,但對于艾莉這種怪物來說,這何嘗不是一種天堂般的雛形景象?
太陽西落。
一縷霞光從窗戶落在了范黎的身上,他坐在地上抬起頭,望向天邊那垂落的夕陽,一度失神,怔怔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