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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265.一世天下無人敵,五方福地探真幻

  苦海之中無甲子,時日一度不知年。

  真真假假難分辨,似幻似真似夢間。

  夏極不知道別人進入苦海會怎么樣,但是,他自進入苦海以來,就覺得這個世界極度真實,真實到好像再度穿越了,來到了一個新的地方。

  可是,他知道這不是。

  因為他曾是龍武王,對于人間前朝的歷史以及皇族家譜也算是熟稔于心。

  此時,他的身份恰好和前朝三百多年前,一個名為夏景的皇太子對上了號。

  《皇族本紀》里有記載,但卻一句帶過。

  說是:初,云后生太子景,景擅武道,十七病夭,云后悲卒。

  是的。

  在《皇族本紀》里,不過春秋筆法,寥寥一句話就帶過了這名為夏景的皇太子的一生,還有這位皇后的死亡。

  事件看似清楚無比,在歷史上也正常無比。

  無非就是一個皇太子身體不好,十七歲的時候生了場大病就死了,然后皇后悲傷難受,郁郁而終。

  可是,當夏極知道他的最初之因就是夏景時,他自然知道這里蘊藏了大秘密,相當的不簡單。

  轉眼間,已是七年而過。

  這七年真實無比,每一分每一秒都和外界一樣,但夏極知道時間流很可能是不同的,因為他的簽到變成了一年一次...

  簽到可真是個不動不變的寶,居然還能起到顯示真實時間的作用,真不知道是怎么來的。

  是的。

  這里過去一年,外面應該才過去了一天,否則簽到不會是一年一次。

  夏極又取出真實陀螺轉了轉,陀螺旋轉不息,充分說明了這里并不是真實的世界。

  可即便知道這些,夏極還是心生感嘆,太真實了...

  這一切,實在是太真實了,比卦算世界里還要真實,可是卻無法動用先天八卦鏡去看未來,也無法打開芥子世界。

  這又說明,此時的他正處于一種很玄妙的狀態。

  七歲的男孩坐在國子監里,看著高臺上的大學士手捧書卷,抑揚頓挫、搖頭晃腦地在念著詩文經典。

  大學士陶醉其中無法自拔,文士氣度四散而出,讓人覺得儒雅而博學。

  國子監里,除了夏極,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這兩孩子是他的弟弟和妹妹,在歷史上也有記載。

  國子監外,春花爛漫,剛開的桃花招蜂惹蝶,引來羽翅斑斕的彩蝶翩翩起舞,不知寒秋,不知凜冬。

  可生命又何嘗不是如此?

  人笑蝴蝶不知冬,那于無窮之年觀之,人生百年又豈與蝴蝶有所不同?

  但是,皇子皇女們卻無法去于花間嬉戲,原因很簡單,他們需要學習。

  任何一個皇家子嗣都必須接受最嚴格的教育,早上五六點起床,然后則是安排的滿滿的課程,一直到日落才能稍作停歇。

  今天的日落到了。

  黃昏駐在世界的盡頭,在繁華的路道上鋪下溫熏的余光。

  皇后看著國子監里正在苦學的孩子,唇角露出微笑。

  三年懷胎,一朝誕下龍子,其間的多少是是非非,實不知從何說起。

  三年時光,足以讓人相信她腹中懷著的是妖孽。

  可幸而有和尚道士背書,說這是天神下凡,故而需在母胎中多的些靈氣才能孕育的出,此乃天下之福。

  是真是假,沒人知道。

  皇后只知道,她的家族為了這事兒沒少給錢。

  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說幾句似是而非的話?

  這七年來,她看著兒子健康成長、毫無異常,只是偶爾眸中會顯露出不屬于孩童的深邃感,好似一個閱遍了人間滄桑的老者,在思考著人生的哲學和星空的神秘。

  皇后這才放心了許多。

  母子血濃于水,曾經那些微的懷疑和芥蒂也全都被放下了。

  看到夏極從國子監走出,她神色溫柔地迎了上去。

  “皇兒”

  夏極也快步走來,喊道:“母后。”

  皇后道:“春日需滋補,娘為你燉了冰糖燕窩,走...隨娘回宮。”

  “嗯。”

  夏極心底暗暗抽了抽。

  母后的廚藝,實在一言難盡。

  按理說,不至于啊。

  但事實勝于雄辯。

  片刻后...

  皇后宮里。

  這位充滿了書香氣的優雅女子慈祥地看著男孩,問:“皇兒,好吃嗎?”

  夏極目光撇了撇周圍,宮女們眼中都隱藏著不忍之色。

  是的。

  半年前,皇后生了一場大病,病好后吃什么東西都寡淡無味,就算御醫查了也查不出個究竟,但她身體一切正常,并沒有什么后遺癥,也就作罷。

  后來,在日常中,皇后身邊的人發現了真相。

  那就是皇后其實不是吃東西寡淡,而是生出了味覺問題,只要在菜中加入重糖重鹽,皇后就能嘗到味道,否則無論什么美食,都是淡而無味。

  但是,皇后自己并不知道,宮女太監也不會作死去說。

  而巧的是,皇后從前并不會親自下廚,只是成了母親后,才開始學著做些簡單的食物,以給兒子吃。

  所以,在這種種陰差陽錯之下,皇后就把“冰糖燕窩”做成了“糖腌燕窩”,甜的發膩,膩的讓人只覺牙根子都疼、腮幫子都酸。

  “好吃”夏極把冰糖燕窩全部吃掉。

  皇后露出欣喜開心之色,“好吃就多吃點。”

  “嗯。”夏極笑著。

  宮女不忍地又去幫太子盛這糖腌燕窩。

  夏極一口氣吃了三大碗,看的太監宮女們眼睛發直,心底紛紛倒吸一口涼氣,疑惑著莫不是太子的味覺也有問題?

  但很快他們都否決了自己的看法,因為其他時候太子吃的飯菜也都是很正常的。

  這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太子在裝糊涂啊,這是孝順啊。

  太監宮女們都頗為感動。

  但他們并不知道夏極的真正想法和感受。

  夏極在入苦海前,早已身心非人,不過是因為自行約束、各種羈絆才沒有陷入毀滅一切的狀態。

  而現在,在此處的苦海之中,他的黑火、龍、暴食之炎都好像是“信號不好,而被暫時屏蔽”了一般,所以才得以重享正常的人與人的關系。

  皇后待他極好,而他也知道皇后是他最初的因。

  雖說這是苦海,但這一切很可能是過去曾經發生過,但卻被他遺忘了的。

  所以,他格外珍惜,也格外觸動。

  這種觸動,讓他心性里的毀滅在被短暫地壓平了,而非常舒服。

  一碗冰糖燕窩,太監宮女們想的是太甜了,但他卻只吃出了溫馨。

  “真好吃!母后的廚藝是越來越好了。”夏極笑的很開心。

  可是他心底知道,他今年七歲,十七歲時會病夭,而面前這正溫柔看著自己的女人也會因為悲傷,郁郁而終。

  有時候知道未來,只會痛苦。

  這不是未來,而是過去。

  是已經黑紙白字,落定在了史書上的事實,是即便知道會發生什么,也沒有辦法彌補的。

  只是,史書所載真的屬實么?

  夏極雙手捧碗,開心道:“母后,我還想吃”

  一旁的太監宮女滿頭黑線,紛紛跌倒,這太子孝順過頭了吧?

  很快,夏極把皇后煮的一鍋冰糖燕窩都吃光了。

  皇后很開心。

  她親自下廚能夠得到兒子如此的認可,怎會不開心?

  而夏極摸著圓滾滾的肚皮,站在月下,眺望著遠處。

  料峭春寒,化作一縷一縷依然冰冷的風,從皇城的各個角落吹拂而來,吹起他的黑發,如蟄伏的魔焰般往后揚著。

  夏極感受著心底的寧靜和皇都的寧靜,喃喃著:“究竟會發生什么呢?”

  什么叫天才?

  什么叫遠勝于天才的妖孽?

  什么叫比遠勝于天才的妖孽還要恐怖一百倍的怪物?

  什么叫做天才、妖孽、怪物、天驕都難以形容,萬古未有之存在?

  這個問題,從前人們不知道,甚至不會想到去提問,因為毫無意義。

  因為世界上,不會有這樣的人。

  因為人即便再努力,所能達到的極限也不過是武道宗師,修煉出真元,活上兩百年罷了。

  這世界沒有神,沒有佛,有的只是得祖龍氣運庇護的王朝而已。

  王朝承龍之運,統管人間。

  而有德的皇室在死后,則能埋入祖龍之地——黑龍泰山,而這已經算是極大的殊榮。

  那么,

  在這種世界里,在這種環境下,是天才,是妖孽,是怪物,或是萬古未有的存在,又有什么區別呢?

  于常人觀之,固然羨慕無比。

  但于天地,也不過是在時間長河里稍稍蹦跶了一下的小魚兒罷了,冒了個頭,拍了小水泡,如此而已。

  可即便如此,所有人都被皇太子夏景的天賦給震懾到了。

  他的天賦從八歲接觸武道以來,就突兀的爆發了,以一種連傳奇、神話都不足以描述的方式爆發了。

  這種爆發,甚至讓人覺得虛假,不可能,絕不可能!

  他...

  一天時間,踏入武道第一境。

  十天時間,踏入武道第二境。

  一個月后,踏入武道第三境。

  再過一年,則是踏入了第四境。

  誰能想象,年方九歲的娃兒,居然已經能夠和所有的宗師相提并論?

  夏極感受著這恐怖的天賦...

  他并沒有刻意去學,而是順著此時的心意,去見證一種過往發生之事的復現而已。

  他順其自然,感受著這一切,無論是他自己的修行,亦或是他修行之中的情感,這點點滴滴真實的生活就好像是他曾經經歷過的...

  只不過,這些經歷好像之前被藏在了極其遙遠的地方,而被短暫地遺忘。

  現在,這些經歷卻逐漸地清晰起來,讓他生出一種平靜,好像心底的殘缺得以補全,而擁有了一種完整的安寧與喜悅。

  這是最初的因。

  十歲的春天到冬天,夏極游歷了名山大澤,挑戰了當時出名的武者,以及號稱不敗的傳奇俠客......但,縱橫天下,竟無一人是他一回之敵。

  就算是和他同樣境界的存在,都會被他隨手擊敗。

  于是,他又返回皇都,再坐了一年。

  這一年的時間里,他以一種近乎于BUG的形態,再度硬生生地開始了突破,四境直沖往上,距離五境也不過半步之遙。

  這已無法用生而知之,亦或是天地寵兒來描述了。

  沒有任何詞能描述這種恐怖的天賦。

  十一歲,他已無敵于天下。

  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時值關外告急,蠻人趁春集結數萬狼騎,欲要沖破關卡,來肥沃的中土打些草谷,收些好處。

  十一歲的太子領了三千人馬,親征關外。

  皇帝不放心,生怕太子雖武藝高強,但在戰場上卻糟了暗算,所以又默默派了名將帶了五萬大軍隨行。

  結果讓所有人震驚了。

  十一歲的太子拋開了三千人馬,一個人在數萬狼騎里來回沖殺。

  所有人都無法忘記那一幕...

  那是徹底碾壓的一幕,就好像是超巨型鋼鐵履帶在鋪滿凡胎肉體的地面上,來回碾壓。

  甚至沒有任何懸念。

  那就是一個人屠殺數萬人的震撼畫面。

  血流成河,尸山血海...

  戰爭的定義都被改寫。

  太子一人策馬歸來,大軍紛紛跪倒,戰栗不已,如跪天神。

  然而,歸來后的夏極卻已經不想做皇帝了,權勢名利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于是,他辭去太子之位,想要去探查更多的天地奧秘。

  皇帝知曉他不是凡人,竟也應允了。

  十七歲那年,夏極感到自己竟是硬生生地在自行參悟地狀態下突破了第五境。

  只有突破過第五境的人才知道第五境的突破是多么難。

  而當時的時代,也并不特殊。

  而那時的他,也沒有焚道,更沒有“羅睺吞日炎”。

  換句話說,這樣的一個存在......很可能是人族存在以來,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終極怪物。

  夏極順著心意,感受著這突破的歷程。

  越是感受越是心驚。

  因為,他居然是靠著自己的思索,而領悟出了一門道法,并且靠著這道法突破了第五境。

  此法名為——異道。

  異道者,異于天道,異于地道,異于一切之道,玄之又玄,妙而又妙。

  若說焚道從四境突破五境是靠著吞噬異火火種,那么異道就完完全全是靠著一種匪夷所思的唯心的力量。

  若說焚道是和“羅睺吞日炎”綁定,只有擁有源炎才能修行,那么異道就是和夏極綁定,只有這個存在是夏極才能修行。

  若說焚道可動用火焰,吞噬萬物,又借用其他異火火種,變化萬千,能力無窮;那么異道就是夏極一個人終極的唯心唯我之道。

  這個道,強到了什么程度?

  放肆到了什么程度?

  或許從異道開篇前三句就能知道一二。

  這三句是:

  我不入天,不入地,不入眾生,不入神佛。

  天無道,地無道,眾生無道,混沌無道,道亦無道,道在何處?

  我,即是道。

  這是何等唯心之人才能說出的話?

  但是,夏極卻硬生生地做到了。

  何其恐怖?

  他突破之后,寂寞倍生。

  但天地間無敵久了的似乎不知他一個。

  又有些存在上門挑戰,但卻被夏極一一擊敗。

  這些存在力量極強,遠非之前遇到之人所能比擬。

  而夏極很容易就辨別出這些存在的身份。

  他們是天地玄黃人,五方福地。

  十七歲的冬天,夏極擊敗了五方福地天福地的第一人,但兩人卻因此結下了深厚友誼。

  那人或是寂寞了太久,難得遇到夏極這般的妖孽,竟然提議要和他義結金蘭。

  夏極也覺得這人實力很強,再加上天地玄黃人五方福地對他的吸引很大,他就答應了。

  結拜之后,這天福地的第一人竟對皇后也是恭恭敬敬,視之如長輩。

  十七歲年末,夏極決定離開了,他帶著母親,去到了洞天福地。

  然后,皇后被安置在了天福地之中,并且在去往黃粱山福地的神佛古殿時,得到了強大的名為“媧皇”的古神傳承。

  五方福地之中時間乃是靜止的,皇后在此處當是不老不死。

  夏極也安心了下來。

  然后,他決定繼續去探查這個世界的奧秘。

  而有著五方福地的幫助,以及皇帝的盡力配合,史書上則是留下了“初,云后生太子景,景擅武道,十七病夭,云后悲卒”的說法。

  又因為夏極之前縱橫江湖都是挑戰的一些極強者,所見之人極少極少;

  而挑戰五方福地乃是秘密進行,所以大多數人只知道這位皇太子天賦恐怖,精通武道,卻不知道他強到了何等程度。

  單騎擊退蠻族狼騎雖然令人震驚,但這等戰事,自古以來就有添油加醋之嫌,再加上皇帝和五方福地勢力的宣傳,便頓時被混淆了視聽,和稀泥和的風平浪靜,然后又逐漸地添加到了其他皇子或是將軍的名下去了。

  至此...

  在種種操作之后,夏景“病夭”了。

  此時,

  天福地中。

  山峰聳立于廣袤深淵之上,乳白靈氣濃霧蒸騰,時不時有不知名的靈雀振翅翱翔,在霧氣里顯出一道道模糊的輪廓。

  山峰中央的靈石平臺上,卻有一男一女盤膝對坐,與這方天地融合一處,而呈現出無與倫比的巋然不動之感。

  少年自是夏極。

  女子,則是天福地的第一人,也是少年義結金蘭的姐姐——虞清。

  雖說叫虞清,可是夏極一眼看出...這女子就是虞清竹。

  黑發垂肩,裹覆雙肩,又有從頸前繞下,輕抓著那一雙并不傲然的峰巒。

  她嬌軀柔軟卻充滿力量,一雙淚痣隨著眸光稍稍低垂,好似神佛因天下蒼生之悲苦,而黯然涕淚。

PS:月末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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