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層層疊疊的,斷層在不斷的擴大,恐怖的灰白霧氣在彌漫。
那雙綠油油的眸子盯了顧孝仁良久,最后還是緩緩消散,沒入了灰白的霧氣里。
幾乎讓人窒息的壓迫感漸漸消失,顧孝仁忍不住微微愣了下。
這特么就完了?
那位蒼白之蛇竟然不打算干他?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白王后可是蒼白之蛇的正妻啊。
雖然對于半神這種傳說生物來講,可以沒有什么妻子的概念,甚至兩者之間根本就是不同的物種,地位不相等的異類生物,但無論如何,這位白王后也是蒼白之蛇名義上的王后啊!
如今顧孝仁奪走了祂的王后,還將對方的意識屏蔽隱藏了起來,對于傳說生物來說,這種挑釁豈不是奇恥大辱,甚至比褻瀆神威還要過分。
蒼白之蛇竟然能忍?
難道是心中無女人,拔刀自然神?
想到這里,顧孝仁突然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甚至汗毛都忍不住立了起來。
做大事的家伙需要什么品質?
他一時間想到了兩個。
要么忍,要么殘忍。
很顯然,那位蒼白之蛇兩頭都占齊了。
眼下祂圖謀已久,大概不想因小失大,所以才不想小不忍而亂大謀嗎?
不過,若是讓這家伙逃出生天,完成了死而復生的儀式,那么顧孝仁……
畢竟在一位半神腦袋上套龜殼,真特么的以為祂是玄龜嗎?
想到這里,顧孝仁面容嚴肅。
一定要干死蒼白之蛇!
不然只能中午才能出門了。
因為早晚要完。
嚴沁琛趕到四國酒店十七樓的時候,看到了樓梯口前的大廳里,擺放著一口大鍋。
底下燃燒著紅炭,上面漂的白湯正沸。
后面是一排小桌,擺放著魚蝦、青菜、肉食、海產等各類食物,琳瑯滿目。
兩個一身黑衣的家伙坐在那里,手持碗筷,正在沸騰的白色湯底里涮肉,然后大塊朵頤。
是顧孝仁和阿泰!
嚴沁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揮手示意眼前這兩個不是怪物,是自己人。
但如此嚴肅的場合,我們一路殺了上……好吧,一路暢通無阻的沖了上來,你特么竟然在吃火鍋?
因此嚴沁琛面容嚴肅地說道︰“我記得,你好像是來幫忙的?”
“我也記得啊?”顧孝仁一本正經的看了嚴沁琛一眼,用手帕抹了抹嘴角的油脂道︰“但十七層以下的怪物,都已經被我和阿泰清理干凈了啊?”
這話好像沒毛病。
畢竟四國酒店一整棟樓,一共十八層,人家兩個人都打穿了十七層,清理的怪物不計其數。
眼下不過是休息一會兒,吃個火鍋,涮個羊肉。
這很過分嗎?
這很難以理解嗎?
好吧,找不到穿插點。
不過,嚴沁琛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為什么不將十八層一起清理了?”
顧孝仁聽了翻了一個白眼,忍不住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嚴沁琛。
十七層與十八層的交匯處都特么有偽傳奇級別的白王后駐守了,這那十八層可是蒼白之蛇的真正目標,那位半神的最終狩獵地,讓他與阿泰單獨進入,那豈不是老壽星上吊——活的不耐煩了嗎?
更何況,功勞已經賺到手了,清理了十七層以下,無論對誰都有了交代。
自身也得到了不少好處,除了精神果實與欲望之花,他還得到了饕餮之劍與白王后兩個偽傳奇級別的打手。
眼下幾乎血賺。
要懂得見好就收,先將得到的成果消化一下,然后在徐徐圖之,展望未來。
不然他和阿泰要是交代在了十八層,無論之前贏得了多少籌碼都會一朝盡喪。
至于清理十八層。
顧孝仁覺得這不應該是他能做到的事情,因為已經超出了他的層次之外。
而且接下來的行動風險太大,但收益太小。
他覺得,還是將這種艱巨的任務,交給情報院來做吧。
他想要在接下來的行動里打醬油。
這才有了眼前這一幕,因為顧孝仁通關了十七層以后,就一直就在等著嚴沁琛。
不過邊吃邊等。
這沒毛病吧?
他心理這樣想著,但嘴上卻不能這么說。
想到這里,顧孝仁眼珠一轉,暗中震動超凡之力,讓自身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噗——”
顧孝仁突然吐出了一大口“鮮血”,他搖搖晃晃,身子仿佛要跌倒似得。
一旁的阿泰立馬伸手扶住了他。
“仁哥兒!你沒事吧?仁哥兒!”
阿泰雖然板著臉,神情嚴肅,但眸子里還帶著幾分關心之色的。
嚴沁琛︰“……”
差一點就信了。
要不是某人前一秒還在興高采烈的吃著火鍋,要不是某人弄出的超凡波動動靜太大,要不是察覺到了某些“鮮血”的成分,要不是……
嚴沁琛突然覺得心塞。
嗎的,這個小滑頭竟然敢用如此拙劣的手段來套路他?
這是在回應之前在金匱山下的反套路嗎?
他摸了摸桌角上飛濺的“鮮血”,嘆了口氣道︰“快吃吧。不然一會兒番茄醬都凝固了!”
顧孝仁︰“……”
虛弱的撐起身子,顧孝仁晃動了一下道︰“咳咳,阿泰,扶我起來,我還能再戰!”
“你夠了啊!”
嚴沁琛瞪了他一眼,然后才回頭看了一下風餐露宿的手下,又瞥了桌子上琳瑯滿目的食物打量了一番。
“估計大家忙了一天也是餓了,既然有人請你們吃飯,那你們就敞開了肚皮大膽吃,反正有人管夠。”嚴沁琛淡淡道︰“我們暫做修整,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
身后的人群中傳來一陣高呼。
一群土匪似得的家伙一擁而上,徒手涮肉片,掌中冰果酒,烈火鐵板燒。
好家伙,這特么是耍雜技來了。
顧孝仁與阿泰被一群人擠到了角落里,兩人這個時候,才看到了遠處,站著的一個白衣束身女人。
個子不高,一米六左右,白衣古裝,有些看不清臉,哪怕一眼看過去,但下一秒還是記不清對方長成什么樣子,仿佛下意識就將對方的相貌忽略一樣。
嗯,不過,第一印象大概是。
好大。
第二印象。
嗎的,不能在看了,因為對方的眼睛能殺人。
是真正意義上的殺人。
因為那女的只是瞪了兩人一眼,二人就仿佛如遭雷殛,忍不住胸口一悶。
顧孝仁臉色發白,與一旁的阿泰對視,二人都稍稍有些驚訝。
竟然是一位傳奇者。
真正的傳奇。
顧孝仁沒有亂放技能,因為很容易被眼前這位傳奇者察覺。
不過,他大概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因為出現在白云港的傳奇者就那么幾位,眼下能與嚴沁琛走在一起的,估計葉就只有靈樞急備會的那一位了。
也就是某個騎貓的蠢萌少女——葉寸心她姐姐。
咳咳,主要是,天賦異稟,一脈相承。
果然,顧孝仁看到了嚴沁琛走到那女人身旁,有些客氣的問著︰“用派人去尋一下令妹與那只黑貓?”
看吧,一聽這話就沒有誠意。
你特么要是真想派人尋找,還直接問個毛啊!
顧孝仁面無表情的吐槽。
然后就聽到了那位傳奇者淡淡地說道︰“不用擔心她,應該擔心的,大概是和她一起獨處的人。”
什么意思?
顧孝仁突然覺得,那個葉寸心可能是有點古怪的,否則她姐姐不會有如此反應。
只是古怪在那里呢?
上次顧孝仁與她同行,并沒有察覺什么異常啊?
難道還會變身不成?
他如此想著。
然后趁著嚴沁琛與那位傳奇者走過的時候,他將前者拉倒一邊問︰“清泉宮的問題解決了?”
“出了一些麻煩。”
果然,不選那里才是正確的選項。
但嚴沁琛并沒有多說,只是說了一句,要是沒有葉傳奇的話,估計不會這么快解決清泉宮的異常。
顧孝仁不置可否,但他又問道那位外聯部的云部長身在何處?
嚴沁琛沒有回應,而是意味深長的朝著樓上看了一眼。
顧孝仁恍然,估計是親自鎮守在林家的兄弟身前,畢竟那兩位也是個名人啊,三虎一彪之名如雷貫耳,若無傳奇者親自看守,尋常的經略根本無法限制二人。
顧孝仁懷疑他們倆能打十個!
一人對上五個經略。
應該沒毛病。
一群人在十七樓進行了短暫的修整。
在顧孝仁掏出了一些吃食之后,這些人酒足飯飽,容光煥發,然后“大刀”就開始饑渴難耐了。
那位傳奇者直接手開天門,將十八層虛幻之門直接撕開,一行人接連跟在傳奇者身后,開始了最后一層的通關之旅。
映入眼前的,是一片空間褶皺的走廊。
走廊灰白霧氣極為濃郁,里面摻雜了一縷縷淡淡的黑氣。
是病疫。
在病疫的污染下,一些咳嗽聲此起彼伏。
不用嚴沁琛提醒,眾人已經自發的拿出了金匱丹,往嘴里扔了一顆吞服,用來抵抗病疫的污染。
“踏、踏、踏……”
沉重的腳步聲突然響起,眾人朝著走廊處望去,隱約之間,能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從虛幻中走出來。
那道高大的身影腳下懸浮著金屬顆粒,時聚時散,行走之間氣勢魄人。
很多人都從那金屬顆粒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林家主事者——林孝瑜。
圣子載體林孝瑜品質︰傳奇·偽描述︰被蒼白之蛇污染的人類,承載了祂卯肆·單閼流派的超凡特性,一躍晉升為偽傳奇,眼下的它擁有超越人類的實力 它從虛幻中走來,腳步踏在地面的時候,仿佛踩在眾人的心頭。
但只是走了幾步,那道高大的身影就停了下來。
它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或許是因為這里面有一位傳奇者?
圣子載體林孝瑜遠遠地凝視著眾人,然后繼續前行,它的身體開始虛幻,在回字形的走廊里,仿佛捕獵者一樣巡視。
但不知道為何,對方卻并未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走來,而是朝著另一處前行,漸漸隱沒在灰白的霧氣里。
是覺得時機不成熟,還是察覺到了傳奇者不好惹?
難道林孝瑜還殘存著些許意識?
顧孝仁不得而知,但對林孝瑜目前的狀態更感興趣了。
不過,若是之前遇到這個家伙還算是個大麻煩,但眼下有大佬同行,覺得麻煩的可能就是對面了。
顧孝仁樂的清凈。
他這樣想著。
這個時候,“嘎吱”一聲,有房門推開,一道身影探出了半個頭。
“孝仁?”
顧孝仁尋聲望去,看到了不遠處的那個腦袋,竟然是陳丘頓。
他一直透過貓眼,在觀察著外面的動靜,畢竟二十幾號人突然出現在走廊里,在這種警惕的時候換成誰都會有所察覺的。
陳丘頓面容嚴肅的在走廊前后掃視了一眼,然后急促的說道︰“快進來——”
顧孝仁一手握著饕餮之劍,一邊扔了個技能在陳丘頓的腦袋上。
嗯,真的。
要特么是假的,他早就一劍劈了過去。
二十幾號人一下子竄入了小會議室里,武官處與情報院的頭頭打著招呼,一時間,會議室里竟然稍稍有些擁擠。
顧孝仁一邊刷技能,一邊看著幾個熟悉的身影,比如薄其華,比如那只黑貓。
葉寸心也在這里嗎?竟然與武官處的人在一起?
他稍稍有些意外。
某個傳奇者還有嚴沁琛自然也看到了黑貓。
然后嚴沁琛就替那位傳奇者發問︰“葉寸心那丫頭在你們這兒?”
“一直都在這兒。”薄其華笑著說︰“她現在和采薇那丫頭在茶水間休息。”
采薇?
顧孝仁微微愣了下,隨后面色一變。
他目光掃視了幾眼,一下子就看到了茶水間的牌子。
顧孝仁握著饕餮之劍,幾步來到了跟前,一劍劈落,面前的房門被劈成了兩半。
但出現在眼前的場景似乎稍稍有些意外。
沒有絲毫血腥的元素,甚至有些血脈僨張的畫面出現在眼里。
一個身姿妙曼的女人,被一根麻繩勾勒出了一個羞恥的姿勢,被活生生地吊在棚頂上。
下面,一個手拿木劍的少女,似乎在用皮帶恨恨地抽打著對方。
一邊打,還一邊訓斥︰“正色端操,以事夫主,清靜自守,無好戲笑……”
看到房門被人暴力破開,拿劍的少女轉過身,冷冷地看了顧孝仁一眼︰“汝乃何人?敢闖我葉寸蓉的閨房?”
葉寸蓉?
閨房?
顧孝仁咽了口唾沫,隨后正色道︰“在下仁者無敵,顧孝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