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上受邀,一路風塵仆仆的從門之國來的云國,顧孝仁不可能讓對方連飯都來不及吃一口,就開始尋找蒼白之蛇埋葬在這里的天珠。
這不符合待客之道。
若是傳出去,以后如何求人幫忙?如何還好意思開口?
所以,他之前早就已經吩咐了下去,準備好了餐食,幾人坐在客堂里寒暄了一會兒之后,時間也大概就到了晌午飯點。
顧孝仁站起來邀請眾人一起用餐,至上等人也沒有推辭,與他一同來到了偏廳小間。
此時的偏廳擺放著一個頗大的旋轉圓桌,上面都是時令果蔬、魚蝦海產、牛羊野味之類的食物。
雖然算不得豐盛,但許多食材都是從意識神國里取出來的,不光品質方面要比其它食材更勝一籌,里面甚至還有不少食用類的衍生物存在。
比如說齊民要術培育的牛羊、衍生的果蔬、釀造的美酒、養殖的魚蝦,味道皆是鮮美異常,且能大幅度增強超凡者的各項狀態,堪稱食補中的靈丹妙藥,吃貨增長實力的美妙福音。
齊民要術衍生出如此之多的增益類衍生物,堪稱海量,許多事物在顧孝仁這里已經失去了珍貴的標簽,因為數量實在是太多了,他甚至已經開始考慮,用這些東西來培養屬于自己的超凡者了。
畢竟,出門不帶幾個小弟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大佬?
而且很多事情不能總讓阿泰一個人來做,他自己也分身乏術。
在加上長遠考慮,以后遇到了問題與某個勢力開戰,人多一些等級高一些總是占些某些優勢的。
如此想著,四個大人外加一個小人在偏廳里用了餐,顧孝仁還命女仆給小人之桃加了一份縮小版的套餐。
酒足飯飽之后,幾人坐在哪里閉目養神。
但實際上是在吸收食物中蘊藏的能量。
過了許久,于柏舟才睜開眸子,長長地出了口濁氣。
“要是在吃上一兩頓,我感覺我快要觸及到了超凡第三等了。”
陳丘頓也睜開了眼睛,雖然沒有說話,但臉頰紅潤,精氣旺盛,看起來就大有裨益。
“你想什么呢?”陳丘頓瞥了他一眼,說道︰“這種東西,有些小國的皇帝也不敢說能天天吃到,你竟然還想著下一頓?”
“想想也好啊。”
“能吃到這些東西,可是沾了至上先生的光。”
“別,我也是受邀而來,湊了巧的,還是要感謝顧先生的慷慨大方。”至上如此說著。
“至上先生客氣了。”顧孝仁笑了笑,又對陳丘頓和于柏舟說道︰“又不是沒有機會,以后可以常來嘛。”
“你現在又不在大使館居住了,下次想要蹭你飯,誰知道是什么時候了。”陳丘頓搖了搖頭︰“況且,這些東西如此珍貴,下次你敢讓,我還未必敢吃。”
“陳武官說的沒錯。你這一頓飯,和金子做的也沒什么差別了。”于柏舟如此說著。
“不至于。”顧孝仁擺了擺手︰“不過,這些東西雖然價值不菲,但在我這里還算不得珍貴,你們若是想吃,又怕無功不受祿,不如來幫我做些事,薪水什么得都好說,至少這些東西,兩三天吃上一回還是沒問題的。”
“呃,孝仁竟然想挖大使館的墻角?”于柏舟愣了下。
陳丘頓則是若有所思地看了顧孝仁一眼。
后者面無表情地摩挲著茶杯,淡淡地說道︰“也不算挖墻角。幫我做事,然后付些薪水,這很公平。當然,主要的是我們比較熟,有些信任基礎,與其扶持一些不認識的陌生人,還不如找知根知底的人來。尤其是三哥。”
說著,顧孝仁又看向了陳丘頓︰“三哥要是有意,也不妨過來幫我?”
“連我的主意你也想打?”陳丘頓喝了一口茶,然后才淡淡地說道︰“我覺得,與其打我的主意,你倒不如考慮下你自己。”
“我自己怎么了?”顧孝仁奇怪的看了陳丘頓一眼。
他覺得對方這番話里有些古怪。
“估計是你還沒有收到消息吧。”陳丘頓淡淡地說道︰“但我卻收到了一些風聲,你好像要升職了。”
“升職?”顧孝仁微微瞇了瞇眸子想了想︰“大使館方面?是原國的意思?”
對于大使館的工作,他一直以來都算是在掛職的,幾乎就沒有上過心,就連去大使館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又怎么會突然之間要升職呢?
而且,他現在已經是一等秘術銜了,若是再升職的話算什么?
參贊?
媽蛋,總不會讓他當大使吧?
嗯,這種東西也就想想。
不過,他畢竟是了解陳丘頓的,知曉對方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他會如此說,肯定是收到了一些消息的。他畢竟是搞情報出身的,而且在陸軍部與情報院包括理藩院方面都有不少人脈,說不定還真的知曉了一些東西。
因此顧孝仁也顧不得是什么場合了,抿了抿嘴唇問道︰“你到底聽到了什么風聲?”
“這種事情我聽到的也只是一些小道消息。”陳丘頓老神的說道︰“你還是等待著官方正式通知再說。”
開了個頭,然后讓你等著。
好家伙,這是管挖不管埋啊。
“我覺得你在搪塞我?”
“你愛不信不信。”
兩人斗了一會兒嘴,隨后眾人又來到休息室閑聊。
大家都是男人,自然會對門之國現在的局勢和狀況比較感興趣,因此一番熟絡之后,顧孝仁就忍不住對至上詢問道︰“對了,早就聽說門之國爆發了天災,糧食減產,甚至引發了一些沖突,不知道現在的狀況如何了?”
陳丘頓與于柏舟也都靠著軟榻上,目光看了過來。
“不容樂觀啊。”至上嘆了口氣,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說道︰“何止是糧食減產,其實已經到了顆粒無收的地步了!此外,旱地千里,地龍翻身,洪水肆虐、冬夏失衡等異兆頻現,民間易子而食,伏尸遍野,簡直就是人間煉獄。”
“這么嚴重?但為什么沒有聽說過這些事情?”顧孝仁幾人神色都稍稍有些凝重。
因為從門之國傳來的消息,并沒有詳細介紹這些問題,若非今日聽至上細說,他根本就知曉門之國的局勢已經嚴重到了這種地步了。
想到這里,顧孝仁看了一眼陳丘頓道︰“三哥,原國駐門之國大使館方面,難道沒有傳遞出這些消息嗎?”
大使館幾乎是明面上的情報收集場所了,門之國發生了如此重要的事情,大使館方面不可能一無所知。
但陳丘頓聽了卻搖了搖頭,而且連神色都變得有些嚴肅了︰“這里面的東西,我要回去聯系一下原國方面,才能確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顧孝仁聽了心中一動。
原來他們大使館竟然不清楚此事的內情?
這就有些古怪了啊。
云國與門之國相隔不遠,而且云國地理位置頗為重要,扼守東方海陸要道,向來都是周遭幾國的情報中專交流樞紐。
但眼下連他們這邊的大使館都沒有收到消息,這顯然就是有些不對勁兒了。
門之國那邊不會是在故意封鎖內情吧?
但沒道理啊。
門之國的情況既然如此嚴重,那就更應該積極的向外界傳遞消息,尤其是向原國方面,理應說明一切以求得某些援助度過難關,藏著窩著算什么事啊,又不是面子治國,會附帶著什么責任,畢竟眼下這里可是超凡世界。
而且,那邊的大使館方面是什么鬼?
門之國出了問題為什么這邊會收不到消息?
原國方面呢?他們會知道這個消息嗎?
嗎的,不會是門之國那邊的大使館方面也出了什么問題吧?
想到這里,顧孝仁突然發現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情。
他從軟榻上直了直身子問道︰“至上先生,你是怎么過來的?”
“嗯?”至上回應道︰“坐船啊!”
“我問的不是這個。”顧孝仁抿了抿嘴唇說道︰“我想問的是,你是如何收到我邀請你來云國的信息的?”
“這個啊。是陳懷宣先生托夢告訴我的。”似乎怕顧孝仁不信,他還解釋道︰“陳懷宣先生有一托夢之法,可遠隔幾千里傳遞訊息,這種事情你一問便知。”
這種事情私下拿《郵驛令》問問就知道了,至上的確沒有理由在這上面撒謊。
但這并不是重點。
“不是原國駐門之國大使館方面告知的?”顧孝仁瞇了瞇眸子。
至上搖了搖頭,看著他說道︰“我從未見過原國駐門之國大使館方面的人。”
顧孝仁看了陳丘頓一眼,后者立馬起身︰“你們聊,我還有些要事要做。”
說著,他便帶著于柏舟急匆匆地離開了。
看著雙方如此模樣,至上哪里還不知道出了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只是想了想大概就清楚了問題出現在哪里。
“顧先生,看來原國并不知曉門之國發生的事情?”至上皺了皺眉問道。
顧孝仁搖了搖頭︰“現在的情況,就連我也不是很清楚。”
但至上想了想,卻若有所思道︰“如果原國在門之國的大使館真的發生了什么問題,我之前不解的問題,現在大概就能想通了?”
顧孝仁看著他,奇怪地問道︰“至上先生是知道什么嗎?還是有所猜測?”
“這種事情本不該出自我口……”至上考慮了一番才說道︰“顧先生,可曾聽聞門之國發生的叛亂?”
顧孝仁點了點頭,之前與顧老大交流原國要購買派丹島的時候,曾經聽祂說過,門之國好像爆發了內戰,應該就是至上口中的叛亂了。
“其實發生叛亂的根源就在門之國信仰的這位神靈身上。”至上緩緩說道︰“這位神靈的形象據說狀若猿猴,縮鼻高額,青身白頭,金目白牙,乃是門之國中的最高神,但畢竟只是個小國,信仰承受能力有限,而且,根據我對這位神靈尊號的猜測,祂應該是一位半神級別的傳說生物。”
光聽形象,到是有些像是淮地的水神無支祈。
顧孝仁默默地聽著,并且示意至上繼續。
“門之國是一個的國家,但信仰這位傳說生物的教派卻多如牛毛,其中最強大的八個教派幾乎掌管了全國十之七八的領土,這八個教派被統稱為浮屠八部。”
“這里面有歷史原因,也有地理原因,但最大的問題卻出在了這位神靈的身上,因為這位傳說生物已經很久都沒有回應祂的信徒了。”
說道這里,至上的神情變得嚴肅︰“因為無法得到信仰神靈的回應,這些教派的分裂才會愈演愈烈,但如果僅僅是這樣,未必會引起門之國的一系列沖突,但就在不久之前前,這位神靈屹立在門之國的所有神像,竟然在一夜之間全部崩裂了!”
“全部崩裂?”顧孝仁微微愣了下。
這種情況他大概是有些了解的,因為當初蒼白之蛇隕落之后,祂隱藏在云國各處的暗祠神像同樣開始崩潰,據張院長所說,這乃是傳說生物隕落的征兆。
如此說來,門之國信仰的那位神靈竟然已經遭遇不測了?
“我當時也猜想到,這位傳說生物可能已經隕落了。”至上緩緩說道︰“而且,就在那位神靈隕落之前,門之國才爆發了這一系列的災難,很難說這其中沒有什么聯系。”
“所以,你懷疑那些災難不是意外的天災,而是人為?”顧孝仁瞇了瞇眸子問。
但至上卻摸了摸大光頭,遲疑的看了顧孝仁一眼︰“如果真的是人為,想必這種事情一定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但有誰能在原國的眼皮子底下圍獵一位門之國的半神?”
顧孝仁心中一動︰“你懷疑過原國。”
“我可沒這么說。”至上矢口否認︰“而且也說不通。就算是原國想要圍獵一位半神,但門之國畢竟生活著數以百萬記的原人,原國也應該不會罔顧這些人的生死,也不會搞出這種人間煉獄的場景。可除了原國,又有誰能做到這一切?而且對于門之國發生的問題,原國也沒有拿出什么反應,這才是讓我想不通的地方。”
“除此之外,我在門之國駐足許久,對門之國的這些流派分支比較了解,我發現這次西部四個派別反叛的背后,似乎有些人為操控的影子。”
說到這里,他看著顧孝仁說道︰“我原本是想不通的,但若是原國駐門之國大使館出了問題,那問題或許就想通了。”
顧孝仁聽了忍不住皺了皺眉,有些意外的打量著至上︰“你為什么不將這些告訴陳懷宣?”
“陳懷宣的托夢之法是一種單項的消息傳遞,我無法主動與他溝通,哪怕是在夢中,他也不會知曉我所說的話。”至上如此說。
“所以你來云國除了我的邀請之外,還想探探原國大使館方面到底是什么態度?”說道這里,顧孝仁突然道︰“之前忘記問了,至上先生在門之國是做什么的?”
他覺得地方能知曉這些東西,背景顯然有些不一般。
果然,至上緩緩說道︰“去經營著一家神廟。”
“什么神廟?”
“金匱神廟。”
顧孝仁訝然︰“你是金匱天神的信徒?”
“算是吧。”至上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說道︰“我對于金匱天神向來都是敬仰的,只可惜,金匱天神的信仰在門之國傳播不暢。”
嗯,看來這位號稱富得流油,在天下神廟中名列前茅的存在,也察覺到了門之國存在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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