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明顯是兩撥人,一撥是以紅袍者為首的戰爭祭司,另一撥就是那個不斷嚷嚷叫囂,卻始終不敢向前的家伙。
對方同樣被不少人圍著,但這些人大概率不是戰爭教派的超凡者,而是叛軍所屬的一方。
顧孝仁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那個男人的身上,因為他突然感覺到,這個家伙長的似乎有些眼熟。
尹澹然品質︰第五級經略超凡出處︰禪真逸史 姓尹?
顧孝仁腦子里頓時想到了一個家伙。
他忍不住瞇了瞇眸子。
與此同時,顧孝仁的雙手輕輕抬起,天工開物的鋒銳之氣彌漫,瞬間操控了云國國庫內的金之力,那厚達六十余米的金屬墻壁開始垮塌,仿佛是一個逐漸干癟的球體,空氣被排出,龐大的壓迫之力將國庫的眾人擠壓的面色大變。
“惑——”
那紅袍的戰爭祭司大吼了一聲,全身瞬間放著緋紅的光芒,化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罩,將快速塌縮的空間撐住了片刻。
周遭戰爭教派的超凡者默契的直接開始爆衫,形神如龍如虎,迅速朝著顧孝仁靠攏,想要與他短兵相接。
作為寅叁·攝提格的超凡者,戰爭教派的人最善于近身搏殺,而且大多數能力都作用于肉體,哪怕普通拳腳之中也有萬鈞之力。
面對一個個沖上來的大肌霸,顧孝仁單手張開,金之力迅速凝聚,頓時顯現出了一柄柄金屬長矛。
數十柄金屬長矛鋒利無匹,隨著顧孝仁的揮手,漂浮在半空,調整著角度,宛若雷霆,朝著眾人洞穿而去。
那鋒銳之氣割裂一切,空氣中都被劃出了炙白的軌跡。
“鐺、鐺、鐺——”
金屬墻壁被長矛洞穿沒入,而在此之前,混合著被切割的肉塊殘肢已經化成了漫天血雨爆裂在空間中,一個個沖上來的大肌霸被金之力的鋒銳之氣切割的死無全尸。
顯然,這些大肌霸還沒有修行到家,血肉之軀明顯沒有金屬長矛鋒利,而這些大肌霸顯然也沒有達到刀槍不入的境地。
看著顧孝仁一招之下秒了戰爭教派七八個超凡者,那護衛尹澹然的一方面色大變。
“快,護送少帥離開!”
有人似乎捏碎了一個東西,劇烈的能量波動瞬間蔓延,在那幾人的腳下形成了一道儀式法陣,璀璨的光芒亮起,產生了一種恐怖的吸引力。
好家伙,竟然是罕見了傳送類超凡物品。
這個尹澹然好像還是一條大魚。
顧孝仁直接打了個指響,干涉之力發動︰“崩裂。”
伴隨著某種力量的干擾,原本精密的儀式瞬間發生了崩潰,幾道身影在空間的撕扯下開始變得扭曲,然后化成了血肉模糊的詭異狀態,猛地傳送了出去。
明顯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且坐標也被顧孝仁干擾打亂,鬼才知道那幾具拼湊都拼湊不完整的尸體會傳送到那里去。
但尹澹然顯然不在此列。
他眨了眨眼睛看了下左右,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完好無損。
我去,他竟然沒有被崩潰的傳送儀式波及,也沒有離開這里。
嗯,不是沒有離開,而是在傳送啟動的那一霎那,被顧孝仁以大傳送術拉了出來。
“轟——”
一股仿佛代表著死亡的力量突然從戰爭祭司的身上彌漫開來,這位臉上帶著金屬面具的紅袍者,似乎察覺到了顧孝仁的狀態不對,因為已經超過了人類太多,因此打算動用體內被封禁的那股力量。
但顧孝仁的注意力始終都在這位戰爭祭司的身上,對方打算解鎖那股力量,但顧孝仁又怎么可能會沒有察覺。
在察覺的一瞬間,顧孝仁瞬間消失不見,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來到了戰爭祭司的身后了。
他手掌虛握,一根金屬長矛在掌心凝聚,然后順勢往對方的后心這么一捅。
伴隨著鋒銳之氣割裂了空氣中的氣體,金屬長矛的全身也是炙白一片,恐怖的雷霆閃爍在矛身之上。
金之力與雷霆之力瞬間混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柄雷霆之矛,直接轟碎了戰爭祭司的能量罩,也洞穿了他相對脆弱的軀殼。
雷霆之矛吞吐著閃電,猛然在對方的體內爆發,連同對方尚未完全解鎖激化的那股力量,似乎產生了一種恐怖的撕扯之力,然后瞬間爆裂開,整個云國的地下金庫都為之一震。
下一秒,顧孝仁若有所感,忍不住汗毛炸立,下意識的進入了意識神國。
嗯,順勢也將尹澹然這條大魚拉了進去。
隨后,一股恐怖的神芒從天而降,擊中了云國財政署的建筑群,也在霎那之間洞穿了云國的地下金庫。
一個直徑數百米的深邃空洞出現在了那里,不知多深,也不知蔓延了地下有多遠。
無論是之前保存在這里的金磚、還是某些超凡材料,包括一些尸體,除了第五層被顧孝仁收起來的那些東西,都在神芒的泯滅下瞬間氣化,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焦糊的味道。
很顯然,在顧孝仁與戰爭祭司交手的時候,施展了不屬于人類的力量,這種力量已經超過了第五級太多,已經是偽傳奇級別了,這種明顯的能量波動被某個游戈在白云港上空的傳說生物察覺到了,從而隔空的降下了一擊。
嗯,顧老二跑得快,還不怕控,所以在察覺到了異常之后,瞬間就來到了意識神國。
他隨手將那個叫尹澹然的家伙懾來,然后像掐小雞似得,掐著對方的脖子問道︰“告訴霸霸,尹靜賢是你什么人?”
“你休想從我嘴里得到,關于我姑姑的任何線索——”尹澹然臉紅脖子粗的吼道。
顧孝仁︰“……”
“好吧。你姑姑在哪?”
“哼,哪怕你殺了我,我也是絕對不會告訴你,我姑姑去了東遐來帝國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尹澹然鐵骨錚錚的說道。
“東遐來?”顧孝仁瞇了瞇眸子。
那里好像是世情本物教派的地盤啊,而且金瓶之王和蒲團大君在那里的香火極其旺盛,顧老二素有耳聞。
那個家伙跑去了東遐來做什么?
顧孝仁看了尹澹然一眼,又問著︰“之前聽你的那些手下說,你好像是什么少帥?叛軍的頭頭是你什么人?”
“不準你侮辱我們救國軍!”尹澹然仰著頭道︰“我乃是救國軍委員會總委員尹靖國的第三子。”
“也就是說你前邊還有兩個哥哥?”顧孝仁瞬間就抓到了重點,手掌也開始漸漸收攏。
嗯,既然是第三個兒子,那自然就是可有可無的,反正又不怕絕后。
“我……我爹最疼我了!”尹澹然漲紅了脖子反駁道。
“疼你有什么用?”顧孝仁嗤笑︰“難道你爹還愿意拿東西來贖你不成?”
“你、你不……試試……怎么……知……知……道……”尹澹然青筋暴起,感覺自己快要被掐死了。
“試試?”顧孝仁眨了眨眼睛。
“試……試……啊——”尹澹然翻著白眼,吐著舌頭道︰“我……我……無法……呼吸了!”
“哦。”
顧孝仁松開了手,對方落入地面,然后眼白一番,徹底暈了過去。
嗯,綁票這種事情顧孝仁早就想干了。
之前是想綁林孝和那個家伙,結果他竟然跑了,而且再次見面的時候,已經沒有了肉票的資格了。
而眼下這個叫的尹澹然,叛軍頭頭的第三個兒子,應該有是有點價值的吧?
只是,在某些傳說生物的眼皮子底下玩綁票,是不是有點太刺激了些?
嗯,想到這里,顧孝仁蹲了下了身子,開始施展昨日重現,檢查這個家伙的記憶。
畢竟,他自己說的終究是沒有自己親自看靠譜啊。
而且,姓尹的那票人應該與林家一樣,都是白云第四王朝的后裔。
只是在三十多年前,云國覆滅白云第四王朝的時候,這兩只分道揚鑣反目成仇了。
如今,代表王室的那一只又卷土重來,還率領叛軍攻克了白云舊港。
這算什么?
宿命的輪回?
而作為林家碩果僅存的家伙,林孝瓊又會如何呢?
想到這里,顧孝仁突然心中一動,忍不住看向了明和圓的方向。
什么叫傳奇者?
傳奇傳奇,超越尋常方能成就傳奇者。
俗話說亂世出英豪,局勢越詭秘奇特,越適合某些人破繭成蝶。
那個家伙可是突破在即的,面對這種局勢,又會做出何種抉擇呢?
“轟——”
一顆流彈落入了明和園,擊毀了院墻,也引燃了院墻一側的柴房。
看著柴房里緩緩冒出的火焰,林孝瓊面無表情,也沒有搭理。
他順著木質地長廊,走在這座有數百年歷史的前王室園林里,看著空無一人的華麗建筑,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
如今的明和園內,大概已經不復往日的喧鬧了,因為大多數人都逃了。
面對突如其來燃起的戰火,以及海岸線上不斷徘徊的炮聲,哪怕是不明局勢的普通人,大概也能明白留在這里的危險之處。
這些家伙大概并不知道叛軍攻入白云港會發生什么,但遠離戰火的本能,讓這些家伙試圖逃離白云港這個是非之地。
不光是明和園,包括生活在附近的一些富商之流,在聽到了連綿不絕的爆炸聲與大炮的轟鳴之后,都第一時間攜帶家眷準備出城。
如今,這座繁華的城市已經徹底的陷入了恐慌之中,能跑的大概都準備要跑了吧。
林孝瓊如此想著,也漸漸地走到了一間閣樓前。
閣樓的燈光依舊亮著,緋紅的光芒從里面彌漫了出來,仿佛是供奉神龕點燃的紅燭,所散發出來的光芒。
是二娘的屋子。
林家老太爺一輩子娶了三房妻妾,生了七子一女,除了夭折的幾個,長到成年的也就他們三虎一彪了,外加上一個老太爺死了之后才出生的林孝和。
只是,如今的林家除了他林孝瓊,還有關在某處軍港里的林孝頤之外,大概就再也沒有其他的人了。
物是人非啊。
林孝瓊看了一眼二娘的屋子,嘆了口氣,最后施施然的走了進去。
古色古香的廳堂里,光線極為晦暗,里面還夾著著一股緋紅色。
林孝瓊皺了皺眉,看到了跪在神龕前,背對著自己的二娘。
對方依然虔誠的目視被紅布遮掩的神龕,且口誦經文道︰“說經十徧,枯骨更生,皆起成人……又敷述十方有度人不死之神……”
林孝瓊來到了二娘的側面,看了一眼對方緋紅的臉,眉頭皺的更甚了。
因為這并不像一個行將就木,惡疾纏身的臉。
對方的臉頰紅潤有光澤,細嫩猶如少女。
他盯著看了一會兒,但二娘依然無動于衷,只是口中誦念著經文,哪怕對于外面有流彈落入明和園,激起的劇烈爆炸聲,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似乎這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無法讓二娘停下來。
林孝瓊圍著二娘的身后,緩緩渡步,又走到了對方的另一側。
但抬起頭看向對方臉頰的時候,忍不住微微愣了下,因為這另一側的臉頰皺紋繁密,宛若枯敗的樹皮,與之前所見滑嫩的臉頰,根本不能同日而語。
林孝瓊若有所思,也順勢坐在了一側的椅子上。
“二娘可還記得孝安?”他突然開口問著。
那口誦經文的老太身子一頓,經文斷息了片刻,但卻又在瞬間續上了。
“……無年壽之限,喜樂清凈也……”
老太繼續念著,但林孝瓊卻沒有阻止,而是自顧自說著︰“眾多兄弟之間,孝安最理智,也是最聽話的一個。我記得小的時候,老頭子還在世,那時候我們年紀都不大,但老頭子卻讓我們武斗,嗯,拿著小臂粗的木棍,沒有任何防具的情況下,相互之間捶打,遍體鱗傷。
孝安明明不贊同老頭子養蠱式的教育方法,但他從來都不說,只是在湊人的時候從來不打頭。
但每次,頭破血流的人里面總會有他。
明明內心炙熱如火,卻不善言辭,還整天擺著一張臭臉,搞的兄弟們想和他說些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說。”
“二娘。”林孝瓊看著跪在那里的老太淡淡問道︰“你說,這樣一個外冷內熱、時常為了大局隱忍的家伙,而且還是你的親兒子,你為什么不向著他,而向著林孝和一個外人?”
“……受命神公,普掃不祥……”老太無動于衷,依然誦念著經文。
“孝和從小除了那個女人之外,受到你的影響最大,有的時候我也在想,二娘到底給那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他敢沖著從小到大,對他最好的四哥動手。”
林孝瓊站了起來,目光看向了供奉在神龕里,被紅布遮蔽的神像。
“其實我很想知道,二娘到底是屬于哪股勢力?”林孝瓊淡淡地說道︰“如今的林家,好像也沒有什么東西能讓人惦記了。”
“……六時行香轉經,降消諸不祥。”
老太念完了最后一句,然后偏過頭。
那左右分明的臉頰對著林孝瓊,眸子也變成了一雙琥珀色。
它微微裂開嘴,露出了里面的獠牙,皮膚也開始脫落,呈現出了深藍色,包括背后也瞬間鼓起,有肉翅撕破衣物,變成了一對異羽,隨后,密密麻麻的,猶如黑色毛發般的事物,開始在老太的身上瘋漲了起來。
幾乎幾秒之間,老太就變成了一個詭異的怪物。
林孝瓊默默地看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