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顯然,無論是光雷淵微顯曜真君,還是蘭臺大君都沒有滿足顧孝仁的這個想法,因為沒過多久天空之中就出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有天門緩緩顯現在云端之內,飄渺不清,氤氳著七彩的霞光。
某種恐怖的氣息含而不露,一直在攪動風云,但敏銳觸覺感應到的氣機,卻宛若烏云壓頂一樣讓人透不過氣。
這顯然是原國的虛空通道已經構建完畢,有高位格的傳說生物在通道的那一頭不斷徘徊,隔空對蘭臺大君發出威懾。
那雙方的局勢就已經很明顯了,外部有原國的支援性力量已經趕到了普仁港,內有光雷淵微顯曜真君攔住了去路,單單靠蘭臺大君一位核心想要控制住宣武路,大概是有些癡人說夢的。
一時間,那位隱匿在域中的蘭臺大君似乎微微有些沉默。
但沒過多久,在普仁港西南的方向就隱隱有震感傳來,似乎在對普仁港僵持的局勢做出回應。
顧孝仁略顯疑惑的看了胡大使一眼,似乎在詢問這又是何方神圣?
后者片頭想了想,才低聲說道︰“應該是東遐來國背后的支持教派之一,大地之母教派的回應。這個教派供奉的是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后土皇地祇,但目前有沒有這位尊神還是未知數,而且,就算是有這位尊神的存在,好像也和這個教派沒有什么關系。”
顧孝仁頓時了然。
就是硬碰唄!
大概很多教派在發展之初,都會扯一扯某些大佬的旗子唬人,這大概已經形成了慣例。
這導致許多上古年間出現的大佬在近古時期不斷被“認親”,被尊為教派“直指”,甚至有幾個教派共尊一位真神,搶奪道統、自封為正宗的鬧劇。
這種烏煙瘴氣的行徑直到最后一次諸神之戰的結束,隨著近代歷史的開篇之后才微微有減弱的趨勢,
只是沒想到啊,今天竟然有幸能看到了這樣一個“碰瓷兒”的教派。
如此想著,顧孝仁抬起頭,然后就看到胡大使頂著一臉的大胡子,面色略有些古怪的看著他。
顧孝仁摸了摸臉,有些奇怪的問︰“胡大使為什么這樣看著我?”
“呃,沒什么!”胡大使搖了搖頭,欲言又止,但過了一會兒還是面無表情的低聲說道︰“大地之母教派將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后土皇地祇稱呼為地母。”
“然后呢?”顧孝仁聽出了他話里有話。
“大地之母教派又將原始天王尊為天祖。”胡大使沉下了眼皮說著。
顧孝仁︰“……”
搞了半天又繞到他這兒來了?
怪不得胡大使的神色古怪。
但這家伙知道的有些多啊,而且交友如此廣泛,不會是這家伙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吧?
不過,聽胡大使如此說著,顧孝仁想了想,卻也若有所思。
一般擁有傳說生物的教派,尤其是擁有大君這種核心的教派組織,其教派尊稱的“直指”,向來都是有些講究的,不會無故編輯。
顧孝仁覺得,大概是這個大地之母教派的核心典籍里記載了什么東西。
他只是考慮了一番大概就想到了一本超凡之書。
——晉葛洪的《枕中書》。
又名《元始上真眾仙記》。
書中記載:混沌未開之前,有天地之精,號“元始天王”,游于其中。后二儀化分,元始天王居天中心之上,仰吸天氣,俯飲地泉。又經數劫,與太元玉女通氣結精,生天皇西王母,天皇生地皇,地皇生人皇,其后庖羲,神農皆苗裔也。
難道是這本?
考慮到相關描述的典籍并不算多,顧孝仁覺得是《枕中書》的可能性較大,但應該只是殘篇。
因為若是完整的《枕中書》,其中直指的權柄就大了,而且肯定是與原始天王有些關系的。
不過,原始天王?
顧孝仁突然愣住了,因為他忍不住想到了一件事情,原國將他派往東遐來國任大使,是否就有《枕中書》的相關原因呢?
因為這可是涉及到了原始天王的超凡之書,在權柄方面定然會有些重疊的,甚至就算是有人告訴他,在無數年前這本超凡之書就是原始天王曾經擁有的,他都毫不意外。
會是巧合嘛?
不會是打算讓他前來“認親”的吧?
想到這里,顧孝仁看了胡大使一眼,但后者注意力卻已經放在了天門之上,因為已經有一道金色的光柱從光門中折射了出來,徑直落在了宣武路的地面上,宛若一條光之隧道貫通了天地。
“顧大使,先將東西收起來吧。”胡友德指了指遠處的光罩說著︰“國內有高位傳說生物親自過來了。”
顧孝仁聞聽,果然在光柱的內部看到了一道緩緩顯現的身影,竟然是一位穿著藍色軍大衣,腳踩皮靴,身材高瘦的中年人,而且看對方的這身打扮,顧孝仁瞬間就想起了祂的身份。
這不是顧老大的頂頭上司、海軍部的大老板——海軍部部長禹貢真君嘛。
沒想到原國派出的高位傳說生物竟然是祂!
那禹貢真君落在了地面上,微微緊了緊身上的軍大衣,然后抬起頭對虛空之中的某道身影發出了邀請︰“蘭臺,下來一敘?”
虛空之中地獄之眸再現,但沒過多久就是形成了龍卷,那龍卷的尾端徑直落入地面上,變成了一團有些人類形態的不規則的霧氣流體,里面有一雙湛藍色的眸子微微顯現。
這顯然不是蘭臺大君的本體,可能是某種投影之法。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禹貢真君虎目一掃,視線瞬間就盯上了顧孝仁買下的別墅。
后者秒懂的撤去了天工號的星核印記能量罩,然后任由這兩位大君進入別墅探查。
至于半空之中漂浮的光雷淵微顯曜真君也沒有了蹤跡,不知道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參與了三方會談,還是徹底隱秘身形完成了使命,已經不打算參與后續的談判了。
“顧大使與胡大使也一同進來吧。”禹貢真君突然停在了大門前,對二人發出了邀請。
顧孝仁和胡友德對視了一眼,然后迅速跟了上去。
遠處的陳丘頓與于柏舟識趣的幫眾位大佬打開別墅的門,然后低下頭,甚至不敢去看那兩位大君,以免窺探到某種特殊形態從而讓自身遭受到污染。
顧孝仁暗中沖著二人擺了擺手,后者頓時點了點頭,然后相互離開了這里。
幾分鐘后,沿著別墅內部逛了幾圈的兩位大君,終于發出了久違的聲音。
“的確還未成熟。”這是禹貢真君。
“不錯。”不規則的霧氣流體也發出了蒼老的回應。
這是蘭臺大君。
“坐下來談談?”禹貢真君詢問。
“好。”
不談能怎樣?
難不成打一架?
殊不知眼下這座別墅,大概有不少目光都注視在了這里,光是顧孝仁感應到的,除了主動散發氣息的那位大地之母教派的核心,還有遠在數千里外的某個家伙,大概也是將視野落到了這個地方。
那應該是處于軍事沖突前線某個坐鎮的大佬。
除此之外,還有陷入“沉睡”,已經漸漸蘇醒的一些傳說生物,包括虛空通道內部,所存在的幾位原國高位傳說生物,這些家伙若是都復蘇起來,然后在普仁港大干一場,別說普仁港了,就算是十個東遐來國也能毀滅個幾十遍了。
真當大君之戰是那么好打起來的嘛?
大概率是靠著談判了,畢竟,眼下這片別墅的控制權,無論是法理上的,還是實際占領的,大概都在原國一方,普仁港當局所能拿出來的,大概只有這座別墅,這條街道是東遐來國的領土這一說法來獲取一些利益了。
顧孝仁覺得接下來打起來的幾率不大,因此也就與胡大使安心的準備好了談判桌。
其實就是顧孝仁從樓上搬下來的長條書桌,兩旁放了幾個椅子,然后禹貢真君與蘭臺大君一上一下坐在兩端,顧孝仁和胡友德對視一眼,皆是坐在了長條桌的一側。
“小朋友。”但這個時候,蘭臺大君的目光卻突然放在了顧孝仁的身上︰“能不能把完顏王理放出來一起談。”
顧孝仁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叫誰小盆友呢?
雖然顧孝仁才二十多歲,而這位蘭臺大君的年齡可能的確是大了些,估計也是位老古董了,但顧孝仁畢竟是原國現任駐東大使,叫“小朋友”未免有些不太合適。
而蘭臺大君作為教派核心之一,而且還是曾經與胡友德大使有過交流的“開放派”,應該不會不知道這一點,又不是某些不經世事的“活化石”,那么祂如此言語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難道是顧孝仁壞了普仁港當局的好事,從而受到了某種情緒上的遷怒?
顧孝仁摸了摸鼻子,暗中看了禹貢真君一眼。
估計今后的大使工作,怕是難以展開了。
難搞哦。
“蘭臺。”這個時候,禹貢真君突然開口說著︰“這位是我原國新任駐東大使,而且還是顧諸王的后輩,你這么說未免有些找茬的嫌疑,若是有一天那位顧諸王蘇醒了,知道了此事,弄不好會來東遐來國找你打一架,畢竟那位諸王的名聲你應該有所耳聞,而我們原國方面大概是約束不住祂的。”
顧孝仁注意到,蘭臺大君聽了,身上流動的霧氣在迅速的加快。
可能是氣的。
畢竟,這好像擺在明面上的威脅啊!
開玩笑,大君打得過諸王嗎?
那是真揍啊!
至于老顧家擁有諸王的事情,顧孝仁并不意外,畢竟是個幾千年的大世家啊,而且還是在原國那種傳說成堆,大咖云集的地方,沒有幾把刷子能支撐起那么大的一個攤子嗎?
光靠顧老大一個半神,估計顧家早被滅幾千上百次了,而且,顧老大也才四十多歲啊。
難不成顧家幾千年了都在等著祂顧老大橫空出世?
別鬧!
至于那位顧家諸王的詳細信息,那顧孝仁就不太清楚了,而且顧老大也未必知道,畢竟那位都屬于不知道哪一輩的“史前人類”,一天天的只知道沒日沒夜的在“墳”里睡覺,弄不好都不知道后輩中有顧老大或者顧老二這一號人。
而顧孝仁又沒在那位諸王的“墳”頭前蹦過,自然也就沒有什么聯系。
反正不太熟。
他雖然不熟,但蘭臺大君卻并不知道啊,而且禹貢真君所描述的場景有可能真實出現,祂想了想,大概覺得有些犯不著,因此不得不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
“顧大使。”
“唉。”顧孝仁展現了自身十二顆潔白的牙齒,露出了一個熙和的笑容來。
畢竟,大君吃癟可不常見,這種場合勢必要注重些儀態,因為會顯得他很大度。
但某位大君身上流動的霧氣,似乎更加快了。
好氣哦。
“完顏王理?”蘭臺蒼老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顧大使,完顏王理是什么人?”禹貢真君淡淡地詢問著。
“國史院的一位傳奇者,之前遭受到了極端組織破軍的襲擊,生命垂危,茍延殘喘,最后為了兩國的友誼,我不得不冒險出手,將完顏王理從破軍的魔爪下救了出來。”顧孝仁睜著眼睛說瞎話,都不帶打草稿的。
嗯,他注意到,蘭臺大君的身上好像冒“煙”了啊!
這就有些過分了啊!
要不是兩位大君都在這里坐著,顧孝仁勢必要打開窗戶通通氣。
“原來如此。”禹貢真君點了點頭道︰“不過,我看到你臉色不佳,莫非是在救人的過程中受了傷?”
受傷?
顧孝仁秒懂!
他配合的右手握拳,捂住了嘴角,一邊低沉的咳嗽,一邊說道︰“咳咳,好像的確是傷了本源。”
蘭臺大君︰“……”
嗎的,這是欺詐吧?
然后禹貢真君微微抬起頭,目光睥睨的看著祂。
沒錯,就是欺詐!
開玩笑,想要贖回原國抓到的“戰俘”,不付出點代價怎么行?
費時費力,還費“飯”,而且,我原國不要面子的嗎?
這可是戰時的軍隊傳統。
哪有贖人不給“錢”的?
那蘭臺大君能怎么辦?
當然是原諒他啊!
畢竟那位完顏王理可是二十四本紀會的傳奇者,屬于教派新銳,是重點的培養對象,而蘭臺作為教派的核心之一,祂不想辦法將王理贖回來,難道還能將他仍在對方的手里不管不成?
這也就是自己人,若是別的教派的傳奇者,哪怕是同樣是普仁港當局的重要人物,蘭臺大君都未必會搭理。
沒看到從始至終,蘭臺大君都對于院子深處的某個家伙置之不理嘛。
那位國史院的新任副室長,遐來王親自推薦的傳奇者,顯然是屬于沒人管的角色。
嗯,顧孝仁決定先扣著,說不定會有什么人來贖他,畢竟是東遐來國的傳奇者,怎么的也會值點錢吧?
最終,蘭臺大君還是頗為“肉痛”的付出了一件物品來贖走了完顏王理。
至于顧孝仁是怎么看出“肉痛”的,這從祂身上冒著的濃“煙”就能看得出來,宛若有火苗在身上不斷亂竄一樣。
但顧孝仁的目光顯現并未放在蘭臺的身上。
勒石燕然 一件史詩品質的防護類超凡物品。
禹貢真君示意顧孝仁收著,顯然是當作了他的戰利品。
不過,顧孝仁擺弄著這塊宛若硯臺般的石頭,忍不住微微的搖了搖頭。
因為傳說以下的超凡物品大概已經不被他放在眼里了,畢竟他身上的傳說物品不算少,里面甚至還有太陽石板和略槍這種牽連甚大的東西,一個小小的史詩級品質的防護類物品,其作用在他這兒好像不是很大的樣子。
難道大君都是這么窮的嗎?
史詩級品質的物品也能當成好東西?
顧孝仁眨了眨眼睛,覺得似乎難以想象。
嗯,他這副嫌棄的表情落在某位大君的眼眸里,那不斷燃燒的“業火”,似乎更加旺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