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遐來國六百一十四年二月十七,內閣總理咸士純在首都普仁港總理署會見了原國新任駐東特命全權大使兼商業聯主席顧孝仁先生,雙方進行了友好的交談。
參與會談的還有海軍部長瑯世寧,國史院政策研究室主任完顏王理,以及外交大臣全來西。
咸士昆首先高度贊揚了前任胡大使在任期,對東原兩國關系發展作出的歷史性貢獻,并且對新任大使赴任表示歡迎。
雙方在會談中討論了許多議題,包括軍事貿易合作、三遐相關局勢探討、以及海洋互助條約等。
原國新任駐東特命全權大使兼商業聯主席顧孝仁先生表示,將致力于維護雙邊關系,在相互尊重的基礎上管控分歧,在互惠互利的基礎上深化合作,共同推動原東關系穩定向前發展。
內閣總理咸士純則同意的表示,雙方要加強溝通協調,通過建設性對話解決分歧,避免沖突。
雙方還一致的譴責了活躍于普仁港的極端組織對地區和平穩定造成的破壞,并將深化安全領域方面的合作,共同打擊民間秘密結社的極端團體。
最后,內閣總理咸士純還代表東遐來國與原國新任駐東特命全權大使兼商業聯主席顧孝仁先生共同簽署了《東原友好互助條約》。
——已上出自普仁日報。
坐在汽車的后座里,顧孝仁合上報紙,目光望向了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陳丘頓。
“報紙都看了?”
陳丘頓偏過頭,然后點頭說道︰“看了。”
“有什么感想?”顧孝仁笑著問。
“什么感想都沒有。”陳丘頓搖了搖頭說︰“只是,家里那個?”
“不用管祂。”顧孝仁笑著說道︰“反正我們今后大多也要住在大使館里的,就當祂是幫我們看家好了。畢竟,一位大君看家可不是常有的事情。”
顧孝仁所說的祂,自然就是光雷淵微顯曜真君,那位衣著敦煌風格的星耀宮大君。
而這位大君入住了宣武路的那棟別墅,負責看守尚未成熟的“門”,其實也就是某種空間變異體,這種在他國出現大君駐扎的狀況,自然是與普仁港當局談判后的結果,不然,所謂的《原東友好互助條約》是干什么用的?
雙方會談釋放出的消息都只是流于表面,某位敏感的話題自然不會拿到明面上來,但相關利益分配,與那扇尚未成熟的“門”的歸屬權卻早就已經約定好了。
這里面的問題絕非是顧孝仁與咸士純所能做主的,勢必是要經過雙方背后的各大教派同意,才能達成相關的協議。
而且,真正的協商與議題也是禹貢真君與蘭臺大君親自簽署的,是雙方背后的決策層點了頭的,這樣簽署的條約才能代表兩國的相關意志。
但普仁港內多了一位與原國方面關系親密的大君,對于顧孝仁來說也算是好事,若是出現了什么問題也算是一位強有力的援手,畢竟普仁港的內部并不平靜,更不要說還有一位可能轉生的龍王了。
“大使,大使館到了。”坐在駕駛室內的于柏舟對顧孝仁發出了提醒。
后者微微偏過頭,果然看到了前方的街道上站著密密麻麻的身影,而那些身影的身后就是原國駐東大使館的建筑群。
車子在建筑群的路邊停下,于柏舟還未曾下車,就已經有人上來打開了車門。
一個頭發花白,滿臉胡須的中年人出現在眼前。
“胡大使?”顧孝仁連忙下了車,與胡友德親切的握了握手。
而在胡大使的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大使館工作人員,顯然駐東大使館的人員規模還在駐云大使館之上。
胡友德熱情的向顧孝仁介紹著前來迎接的大使館相關人員︰“這位是政務參贊朱景文。”
朱景文上前一步伸出雙手,顧孝仁也熟絡的回應。
“朱參贊。”
胡友德友指著下一位說︰“這位是商務參贊……”
在顧孝仁與對方握手之際,自然有相關工作人員在介紹著陳丘頓與于柏舟的身份。
二人分別是作為大使館武官與副武官履新任職。
自然有大使館的外交人員主動上前交談。
“陳武官,我是朱景文!”
“陳丘頓。”
雙方一一介紹著,除了分管著政務、商務、經濟、文化、教育等方面事物的六位參贊之外,還有武官處的相關工作人員,比如說四位副武官。
但原國駐東大使館前任武官卻不見蹤跡。
胡友德的目光掃視了一眼,忍不住皺了皺眉,喚來了武官處的工作人員詢問道︰“鄭武官呢?”
“呃,早上通知了鄭武官的。”武官處的工作人員一邊小聲的嘀咕,一邊踮著腳尖在人群里掃視,似乎這樣就能尋到鄭武官一樣。
胡友德眸子一瞪說道︰“還不去找?”
工作人員小跑的離開了,胡友德看著他的背影微微的搖了搖頭。
上午十點,原國駐東大使館的禮堂里,新任駐東大使顧孝仁發表感言并講話,最后還與胡大使進行現場交接,而交接過后,胡大使則會繼續居住在大使館家屬區內,等待著五月份原國方面派遣傳說生物送其趕往其他國赴任。
負責行政管理的辦公室負責人遞來了坐在辦公室內的顧孝仁一份厚厚的名單︰“這是行政人員的相關檔案,包括財務會計、翻譯、私人秘書、文件管理員、資料員、速記員、助理員、采購員、司機、技工、清潔工、侍者、廚師、花匠等,以及負責機要通信、與國內聯絡的報務員、解密員等。”
大使館的工作人員主要分為三類,即外交官員,行政事務及技術職員和當地雇員。
公使、公使銜參贊、參贊、一等秘書、二等秘書、三等秘書、隨員,還有武官等官員,為外交人員,享有外交特權。
行政事務及技術職員雖然并沒有這個權利,但依舊是大使館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至于當地雇員,他們畢竟比從外國派來的外交官更熟悉當地的情況和語言,在辦理行政工作中的各種雜項事務時,常常比派來的外交官更有效率。
一上午,顧孝仁都在辦公室里熟悉相關工作,起碼要對大使館的人事安排了解透徹。
負責行政管理的辦公室負責人還詢問顧孝仁要不要挑選私人秘書,但顧孝仁想了想,還是暫時的否決了,只讓檔案處的工作人員調來了一些擁有秘書銜的外交人員檔案。
因為按照原國理藩院的相關規定,大使等高級外交人員是要配備兩位秘書的,一個是負責私人起居的私人秘書,另一個是負責大使館內部工作的行政秘書,但最后一種秘書是要在擁有秘書銜的外交人員里挑選的。
而擁有一二三等秘書銜的外交人員,和文秘工作中的秘書并不一樣,而是政府外派的業務級官員,往往負責重要的業務方面的事務,或者擔任某個處室的負責人,對外辦理一些政治性或事務性的交涉。
自然而然,負責顧孝仁與外部對接的行政秘書,這個崗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幾乎就是大使的口鼻雙手,勢必是要先一步挑選出來的,從而才能快速的掌握大使館的相關事物,和對外聯絡等政治互動。
檔案處派來了四位工作人員,搬來了幾大摞的人事檔案,一共是一百一十七份。
看著這幾位工作人員滿頭大汗的樣子,顧孝仁皺了皺眉。
“檔案處的負責人是誰?”他沖著辦公室負責人問道。
“呃。”辦公室負責人愣了一下,但還是低頭回答道︰“是一等秘書銜蒲本聰蒲秘書。”
“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顧孝仁面無表情的揮了揮手。
“是。”
辦公室負責人轉身離開,但他大概清楚,這位蒲本聰蒲秘書,應該是被顧大使“記”住了。
新任大使需要一些擁有秘書銜的外交人員檔案,用來挑選合適的行政秘書人選,按理說,檔案處會事先篩選一些已經在重要崗位任職的外交人員,或者是不適合擔任行政秘書的人員檔案,然后將一些合乎條件的檔案拿過來。
但檔案處卻將擁有秘書銜的所有外交人員檔案都搬了過來,就眼前這幾大摞的人事檔案,就算是一天一夜都看不完,而作為一等秘書銜的科室負責人,蒲本聰政治嗅覺不可能如此不靈敏,那么,這里面的問題不言而喻。
這也是顧孝仁對于政治并不熱衷的原因,因為無論身處在何處,總有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俗事兒往你身上靠,畢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總有些被豬油蒙住雙眼的家伙,看不清自己招惹的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存在。
看來是得找個順心的家伙,負責將某些方面的“污垢”過濾掉了,他可沒有閑工夫陪著某些家伙玩什么烏煙瘴氣的幼稚游戲。
想到這里,顧孝仁直接揮了揮手,利用占卜之術,在那幾大摞的人事檔案中凌空攝入了一份。
他按下了行政按鈕,然后之前離開的辦公室負責人推門走進來。
“十分鐘后,將這個人叫的我辦公室。”顧孝仁將檔案仍在辦公桌上,然后掏出懷表看了一眼時間,說道︰“中午的時候,瞬間幫我約朱參贊在食堂一起吃飯。”
“呃,食堂?”辦公室負責人愣了下。
“有問題?”顧孝仁抬頭看著他。
“沒有。”
辦公室負責人低頭離開了,但就在他推門的時候,陳丘頓的身影卻出現在了大門口。
“陳武官。”
“嗯。”
陳丘頓側著身子讓那人先走,隨后他則是敲了敲門,然后在顧孝仁的回應聲中進入了辦公室。
“坐吧三哥,這里又沒有外人。”顧孝仁指了指辦公桌上的椅子,然后繼續詢問︰“武官處的情況怎么樣了?”
陳丘頓搖了搖頭︰“不容樂觀。”
顧孝仁聽了挑了挑眉︰“問題比較多?”
“目前發現的問題,應該是不少的。”陳丘頓回應道︰“而且,鄭佑銘不見了。”
鄭佑銘就是大使館武官處的前任武官,陳丘頓接任的就是他的職位,而且,之前從戴晉安的馬仔那里知曉,這家伙身上的問題可能還是比較大的。
顧孝仁坐在椅子上,手指輕輕地在桌面上敲了敲︰“鄭佑銘先不要管他,他畢竟已經卸任了,還是先將內部梳理好之后在說。而且,行政與各大科室我現在還不太了解,但光從檔案處的所作所為來看,問題多多少少也是有些的。”
陳丘頓想了想,然后才張開說道︰“那位胡大使?”
顧孝仁擺了擺手道︰“胡大使的行事風格我也早有耳聞,他畢竟是傳奇者,底下工作人員的一些“齷齪”事情就算是知道了,也未必會有那個閑心去管,而且,大概也不好管。”
原國駐東大使的規模在這里,外交人員足有上千人,加上幾千的雇員,還有在這里工作達二三十年的老人,其內部錯綜復雜,牽一發而動全身啊。
以胡友德那種人的行事風格,有那閑心還不如將精力放在超凡領域上,況且,這家伙將更多的時間放在了“交友廣泛”上面,甚至因為與某些傳說生物交流導致回大使館的時間較少。
只是,胡大使懶得搭理那些“蛀蟲”,顧孝仁的眼里卻未必能容得下“沙子”,畢竟,在眼皮子底下看到一群“老鼠屎”,也是一種讓人膈應的事情。
就在顧孝仁與陳丘頓談話的時候,辦公室的大門再次被敲響。
“進。”
辦公室負責人推門走了進來,并且身后還跟著一個年輕人。
“顧大使,這個就是您要找到的小周。”
顧孝仁看了那年輕人一眼,問道︰“全名叫什么?”
“呃,大使,我叫周顯宗!”
“那好,顯宗,拿上公文包,和我去趟食堂。”顧孝仁看了一眼對面的座鐘,然后站起身子說︰“中午了,老陳也一起來吧。”
“好。”
幾分鐘后,顧孝仁看著零零散散人員的一號大食堂,微微停下了腳步問著︰“顯宗,都到中午了,食堂的人怎么這么少?”
周顯宗想了想,還是如實說道︰“大概是食堂做的東西,比較不和他們的胃口吧。”
“不和他們的胃口?”顧孝仁忍不住笑了笑。
連免費的餐食都不肯過來食用,看來這個所謂的不合乎胃口,有些超乎預料之外啊!
“去看看。”
顧孝仁與陳丘頓排隊去打飯,周顯宗想要幫忙,但卻被顧孝仁拒絕了,
幾分鐘后,幾人坐在食堂的角落里,看著眼前的一些食物,顧孝仁笑著問道︰“你們天天就吃這個?”
“估計是您來了,今天還特意加了一點肉呢。”周顯宗挑出了一塊肉沫道︰“這個平時大概是吃不到的。”
“肉都吃不到?”顧孝仁瞇了瞇眸子︰“我記得大使館關于食堂方面的財政開支,每月可是達到了兩萬銀元啊。”
兩萬銀元是什么概念呢?
根據商務參贊辦公室提供的相關報告顯示,這大概是普仁港某個兩千人工廠一個月的標準薪資。
不克扣、沒貓膩的標準薪資。
而原國駐東大使的外交人員一共也才一千人左右,就算是加上家屬區的一些家屬,也沒有達到兩千人的地步。
至于當地的雇員餐食是由自己解決的。
而看著眼前一號食堂內部,不過零零散散十幾個人的樣子,相信其它三個食堂也差不多,怕是總共一百人就食都沒有。
一百人不到用了兩萬銀元?
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就在這個時候,政務參贊朱景文在秘書的陪同下姍姍來遲。
“朱參贊,坐下來吃點。”顧孝仁笑著指了指一旁的餐盒說道︰“我剛才也幫你打了一份。”
“呃。”朱景文的臉色瞬間變得僵硬起來,但沒過多久就恢復如常︰“好。”
一頓午餐吃的并不愉快,因為不光是味道不好的問題,米里面甚至還有沙子,而且靠著傳奇者的敏銳觸覺,顧孝仁覺得衛生方面的工作可能做的也不到位,若是平常人吃了,有較大的幾率會鬧肚子。
將自己的那份食物消滅干凈,顧孝仁用餐巾抿了抿嘴唇,然后看到周遭的眾人也都放下筷子。
“朱參贊,吃飽了?”
“吃飽了!大使!”
“味道怎么樣?”顧孝仁笑著問。
“呃,倒是不怎么好?”朱景文似乎在揣摩顧孝仁的意圖︰“要不要將負責后勤的老劉叫過來。”
“叫過來之后呢?”顧孝仁繼續問著。
朱景文明白了,這是并不滿足于批評教育了,可能是要下手開刀了。
“要不,查查后勤處的賬?”
“查賬?醫生說我眼睛不太好。”顧孝仁笑容收斂,變得面無表情︰“里面揉不得沙子。”
朱景文頓時明白了,這是輪到他了站隊的時候了。
他畢竟是政務參贊,不僅政治嗅覺敏銳,而且知道的也比常人多的多,因此毫不猶豫的抱上了顧孝仁的大腿。
“大使,我發現最近大使館的風氣有些不正,有必要對大使館內部進行相關審計和督查,因此我提議成立內部審計組,狠狠地查查大使館內部可能出現的問題。”
顧孝仁沒有表態,只是坐在哪里想了想,然后說著︰“這樣吧,我讓陳武官幫你把把關,爭取在三天之內拿出一份名單來,而三天之后,天南艦隊會派遣一艘運輸艦來到普仁港,名單上出現的所有外交人員都會被強制登上運輸艦遣送回國。”
朱景文聽了忍不住到吸了口涼氣。
這可是比審計和督查狠多了,畢竟,在大使館內部發現問題,并不嚴重的頂多做出些批評處罰,嚴重的也不過是降職罷了,但若是被海軍遣送回國,這幾乎就是斷送了政治生涯,這是要斷了某些家伙的根兒啊!
至于理藩院肯不肯批準的問題,朱景文沒問,他畢竟還是知曉顧孝仁的一些底細的。
“大使!”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負責人從食堂外面快速跑了過來︰“大使,國史院的人和普仁港警察總署派人來到了大使館!”
“怎么回事?”顧孝仁站起了身子,一旁的眾人也都站了起來。
“是鄭武官!”辦公室負責人臉色有些發白︰“普仁港警察總署接到了報案,在萊琳河畔發現了一具男尸,經過駐扎在警察總署的超凡者進行比對,應該就是我大使館武官處的前任武官的鄭佑銘!”
“尸體?”顧孝仁瞇了瞇眸子。
這家伙竟然死了?
前任駐東武官畢竟不是個小人物,如今死在了所在國的首都,這顯然不是一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