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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孝仁恭送二位仁兄,慷概赴死

  顧孝仁剛回到家里、打開二樓內廳木門的時候,就看到顧老大像木乃伊一樣站在窗戶旁,用一種詭異的目光正在遠視著窗外的場景。

  祂略顯狐疑的走了過去。

  “你干嘛?”

  問話的是顧老大。

  祂看到顧孝仁的目光在到處亂瞟,因此才有此問。

  “看看是不是有女的經過。”顧孝仁聳了聳肩,用一種滿不在乎的口氣說道︰“顯然是沒有的,不過,我剛才好像看到了一條流浪狗。”

  顧老大聽了,忍不住瞪著祂︰“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打個比方。”顧孝仁面無表情地說︰“你說,如果,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只流浪狗是個母的?”

  你特么還不如直接罵我是狗得了。

  “我不想和你說這些。”顧老大選擇避其鋒芒,祂選擇了一條有利與自身的姿態,因此擺出了長兄如父的架勢,并且指了指一旁的桌面道︰“去幫我把上面的東西收拾干凈。”

  顧孝仁看了一眼。

  一堆禮盒,明顯是外人送的。

  “今天有人來過?”祂挑了挑眉頭問著。

  “嗯。是海軍作訓部的張部長。不是,你那是什么眼神?”顧老大皺了皺眉,看著顧孝仁說道︰“人家只是代表樞密院,對我進行親切的慰問,并且表達了一種關心的態度。”

  “嗯,順便再探探你的底兒。”

  “你話說清楚?什么叫探探我的底兒?我有什么底兒可探的?”

  顧孝仁沒有搭理祂,而是掀開禮盒,拿出一顆黑漆漆、像是杏仁一樣的玩意兒看了一會兒,祂扔進了嘴里,微微咀嚼的兩下,隨后就忍不住皺了皺眉,“呸”的一聲吐了出來︰“——真難吃。”

  “滾——人家又不是送給你的!”

  “給我我也不要。”顧孝仁拍了拍手掌擺了擺手上沾染的絮狀物體︰“阿泰——”

  “嘩啦——”木門被劃開,阿泰像門神一樣出現在門口︰“仁哥兒,什么事?”

  “將東西收拾收拾,找地方埋起來了。”

  “是。”

  阿泰不管不問的開始上前收拾禮盒。

  “不是,顧老二,你什么意思啊?”顧老大仿佛腦血栓一樣,手指顫抖的指了指阿泰抱走的東西,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別管祂。”這是對阿泰說的。

  “去書房。”這是對顧老大言語的。

  后者微微瞪大了眸子,呆在哪里半晌。

  到底是我是老大,還是你是老大?

  “咚咚咚——快點?”聲音從書房中傳遞而來︰“磨磨蹭蹭的。”

  臥槽!

  別的都能忍,但就這個忍不了,畢竟,這已經成為了顧老大一輩子的痛,幾乎是難以洗掉的污點。

  祂氣勢洶洶的走了進去︰“老二,我看你是飄的……”

  后面的話沒說出來。

  主要是顧老二坐在那里,正在慢條斯理的泡著茶,那種淵渟岳峙般的氣勢,讓顧老大的神情稍稍有些恍惚。

  嗯,就好像看到了祂爹一樣。

  一時間,顧老大竟然被顧老二的氣勢所懾。

  “坐。”顧顧孝仁示意。

  “哦。”

  顧老大坐下下來,但緊接著,也反應了過來。

  不是,到底是誰大哥啊?

  我特么可是戶主啊?

  似乎想要掌握一些社交的話語權,或者也是打算扳回一些大哥的臉面,顧老大抵住嘴巴微微咳嗽了兩聲,祂想到了利用詢問工作的手段當作出發點。

  “咳咳,那個,老……”

  “你對自己今后的工作,有沒有什么想法?”顧孝仁看著祂問道。

  槽,竟然被先聲奪人了!

  “咳咳,為什么要這么問?”祂似乎有些疑惑,顧老二怎么突然關心起祂的工作來了?

  “樞密院派人前來看你,應該是詢問了你現在的身體狀態?對方大概還隱晦的表達了,你什么時候能回海軍部主持工作?”顧孝仁瞇了瞇眸子。

  顧老大聽了微微一愣,忍不住指了指顧孝仁︰“你……”

  “猜的。”

  “我……”

  “說什么不重要。”

  老子還沒說話呢?而且,這樣顯得我很方啊!

  但顧孝仁卻沒有管祂的心里路程,而是伸出了兩根手指,淡淡地說道︰“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種是和我脫離關系,然后……”

  “你放屁——”顧老大拍案而起,大聲怒斥︰“顧老二,你當我是什么?”

  “那好。我們先不談這個。”顧孝仁放下了食指,豎起了中指道︰“一會兒你寫份報告,然后讓阿泰遞交給樞密院。”

  “不是,我寫什么報告啊?”

  “報告上就寫,因為之前遭遇了慢性刺殺,陰陽逆轉之際,感悟到了死之意境,因此,打算休息一段時間,前往須彌海尋找突破的氣機。

  “嗯?你搞什么鬼?讓我去須彌海?”顧老大皺了皺眉道︰“而且,我距離感悟到死之意境,應該還差上不少的底蘊!”

  死之意境,在長生十二神之中排名第八,對應原國的超凡體系,乃是第八階大君。

  眼下顧老大只是半神,而且還是一位進階不過幾年的年輕半神,距離沖擊大君的死之意境,大概還是遙遙無期的,哪怕是曾經作為海軍部,突破半神最快的記錄保持著,但顧老大想要突破至大君,最少也需要幾十年,若是中間出現了什么問題,幾百年也未必可知。

  因為這一關不光是累積底蘊足夠就可以了,雖然沒有神秘儀式輔佐,但需要打磨真靈,還要讓自身陷入“死境”。

  這種死未必是真的死,但能用“死”這個詞匯來描述的,自然不是什么好的狀態,它大概需要做到“無漏”,保持真靈不受“順逆”的沖擊,否則死氣上涌,“三性”的平衡被打破,大概就真的陷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比如顧孝仁最近聽聞的,那位血日教派的核心迦羅真君,這家伙哪怕是成為真君了,但因為“無漏”狀態出現了問題,最終導致了祂陷入瘋癲。

  “無漏”不光是指身體,或者傳說形態,還暗指精神狀態、三性平衡、真靈打磨、本源的儲存、以及能量循環等等問題,都要做到“無漏”狀態,顧老大大概還差的比較遠,這畢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辦到的事情。

  不過,針對這一點,顧孝仁早就已經利用元會運世來推衍顧老大晉升死之意境的關鍵步驟,并且對相關因素進行了模擬,根據相關的試驗表面,在資源足夠的狀態下,在不走彎路的正確摸索下,其晉升的時間將會縮短至十年。

  這不是說,顧老大只能在十年之內的時間晉升大君。

  因為這個過程中,是完全不同的性質階段,哪怕是上述的條件滿足所需,一兩年就可以達到臨界點,并且完成底蘊積累,但剩下的時間,依舊是為了最后的晉升所準備的,畢竟,體會死之意境,關鍵可在一個“死”字,正常的情況下,十年八年的歲月已經不算多了,有半神一輩子都邁不過那個坎。

  除非……

  顧孝仁淡淡地看了顧老大一眼,但就是這一眼,讓顧老大汗毛炸立,一股涼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你在想什么?”顧老大太了解對方了,僅僅是一個眼神,就讓祂產生了一種不寒而栗的預感,根據以往的經驗,祂察覺到顧老二可能是要坑“祂”!

  果然,祂看到顧孝仁突然露出了惡魔般的微笑,并且循循善誘對祂說道︰“大弟啊,你想不想在一兩年內,晉升大君?”

  顧老大將信將疑,祂本來是不想回應的,畢竟只要不回應,就不會受騙,但大君的誘惑,實在是太香了。

  祂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你……有……有辦法?”

  “去須彌海。”顧孝仁笑著說︰“我幫你訂制一個全系套餐。保證你兩年之內晉升大君,若是失敗,你可以打死我。”

  失敗很有可能就掛了,哪怕是不掛。怕也會變成一具陷入瘋狂的行尸走肉,到時候上哪去打死祂顧老二?

  不過。

  “老二,你為什么要讓我去須彌海呢?”顧老大最近雖然因為“余毒”導致腦子有些渾渾噩噩,但關鍵時刻,腦子還是稍稍有些靈光的︰“你想支開我?想我離開霧都?”

  顧孝仁沒有回應。

  “為什么?”顧老大的神情變得微微嚴肅了起來︰“老二,你不告訴我原因,哪怕是你忽悠的在起勁兒,我也不會離開霧都的。”

  顧孝仁聞聽看了祂一眼︰“真的想聽原因?”

  “嗯。”顧老大的重重的點了點頭。

  “大概是,你可能比較礙事吧。”

  “你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顧孝仁瞇了瞇眸子。

  祂有一句話沒有說,因為在年底之前,祂要將一切可能擾亂祂計劃的因素,扼殺在搖籃里。

  而很明顯,顧老大在霧都,就是一種潛在的破壞因素。

  哪怕顧孝仁剛回霧都的時候祂還不是,但自從“寡婦梨”事件之后,祂大概就是了。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可能存在的變數,因此,祂要想辦法在年底之前,將這些不安定的玩意全都弄出霧都。

  但顧老大并不知曉顧孝仁要做什么,因此忍不住有些憂心忡忡︰“老二,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放心吧大弟。”顧孝仁拍了拍祂的肩膀︰“寧教我負天下人,也休教天下人負我。我是吃不了虧的。”

  這話聽著,怎么好像要先殺了大哥祭旗一樣!

  我呸!

  燕然區,居胥路一號。

  這里乃是原國樞密院的辦公場所,也是軍方各大部門的聚集地,一大早,一個年輕高大的身形就駕車出現在這里。

  “你好,我是海軍部顧次長的私人秘書,我叫顧啟泰,這是我的證件,這里還有顧將軍的印章……”阿泰一身正裝,而且還罕見的帶了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倒是有些斯斯文文的,很顯然,外表的偽裝掩蓋了他身上的一絲煞氣。

  “顧秘書,這是你的通行牌,左轉一百二十米,然后看到一個路口右拐,前邊有三條路,往左邊走,走到底就是三號樓,那里是行政樓了。”查看了顧啟泰的證件,并且詢問了對方的來意,守衛處的工作人員進行了登記,隨后就對顧啟泰進行放行。

  顧啟泰步行進入樞密院內部。

  一路上,并沒有什么守衛人員盤旋問詢,包括外面的守衛處在內,這些守衛力量大多都是針對普通人,對于樞密院的安全問題,他們似乎并不用太過操心。

  不過想想也是,樞密院畢竟是原國的最高軍事單位,將星云集,不要說超凡者遍地這種事情,就連傳奇者在樞密院大概都排不上號,頂多是二級部門下邊,某個科室或者辦事處的中層人員,在樞密院,這些軍方大佬大概并不怕什么膽大包天的家伙潛入其中的。

  畢竟,除了那些大君,樞密院可是還有天淵齊水這位諸王的。

  說是龍潭虎穴也不為過。

  在這種情況下,傻子才會強闖樞密院,而且,就算是有什么不開眼的家伙硬闖,高的他們打不過,低的進不來,因此,守衛處的孫仔,也就是維護一下日常秩序,其象征意義大于實際意義。

  這就造成了,整個樞密院外緊內松的實際狀態。

  “哎,你好,請問三號樓怎么走……哦,謝謝。”

  阿泰一邊問路,一邊扶了扶金絲眼鏡,并且不斷的掃視著周圍的環境。

  突然,阿泰的步伐開始放緩,并且停了下來,眸子也忍不住微微瞇起。

  因為他看到了一座高聳的鐘樓。

  大概有十幾層樓那么高,呈方塊狀,有點像放大版的長快磚疊落在一起,表面還有些凹凸不平的痕跡,哪怕是在頂層,也是宛若煙筒一般的熏黑狀,并沒有什么其它的東西顯露出來。

  阿泰四處掃視了一眼,然后緩緩地走了過去。

  稍稍靠近了一些,他發現這座鐘樓顏色斑駁,上面銹跡斑斑,而且還布滿了一些詭異的紋絡和符號,哪怕是破舊的鐵門上,也掛著一把無比巨大的金屬鎖。

  阿泰還發現地面上,竟然出現了不少詭異的圖案。

  嗯,就好像是鮮血潑成的一樣,顯得微微有些泛紅。

  他不知不覺有些入神,忍不住蹲下身子,伸手朝著地面摸索著,就在他手指將要觸摸到那片痕跡的時候,耳邊有聲音傳來。

  “那東西可不是能隨便碰的?”

  阿泰被言語驚動,如遭重錘,如夢初醒。

  他深吸了口氣,然后轉頭看了一眼,站起身子。

  是一個披著大衣,頭發花白的老人。

  嗯,與早上在街頭遛彎的老大爺,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差別。

  “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會來這里?”老頭瞇了瞇眸子,慈眉善目的,甚至面帶微笑的看著阿泰。

  后者淡淡地瞥了老頭一眼,平靜地說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老頭笑了。

  “你不認識我?”

  “你很出名嗎?”

  “很好。”老頭嘖嘖稱奇,還圍著阿泰轉了一圈︰“好一個殺胚。”祂還笑著詢問︰“有沒有興趣去殺場建功立業?”

  阿泰皺了皺眉,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然后一聲不響,繞過老頭走開了。

  神經病來著。

  老頭︰“……”

  祂好像被無視了?

  不過,看著阿泰漸漸離去的背影,祂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頭。

  “嗯,殺氣這么重,不上戰場可惜了。”

  “那個……”一旁突然有聲音傳遞過來︰“我剛才問了一下,這家伙叫顧啟泰,是海軍次長顧孝則的私人秘書。”

  “顧孝則?”老頭微微愣了下︰“嘖嘖嘖,那可惜了。”

  祂這個“嘖嘖嘖”頗有些耐人尋味。

  也不知道是可惜了這個人,還是在可惜了其它的什么東西。

  “唉——走嘍。”老頭背負雙手,身子搖搖晃晃,顫顫巍巍的,好像得了幾百年的腦血栓一樣︰“原以為是故人來訪,沒想到來的卻是只水猴子。膽小鬼哦。”

  “您慢著點啊。”

  “吧拉個巴子的,慢個屁啊,老子又沒老到走不動道的地步!想當年啊……”

  后面的話祂沒說出來,因為說到這句話的時候,祂就已經淚流滿面了……

  十月初七,海軍上將顧孝則向樞密院申請了自我進修時間,報告一層層的傳遞,從作訓部到主管副院,再到院長級會議,諸位大君面面相覷,然后相互對視了一眼。

  能怎么辦?

  批唄。

  不然還要阻止人家的詩和遠方?

  畢竟,對于傳說生物來說,大概是沒有比自身晉升途徑最為最要的東西了,眼下顧將軍找到了晉升點,嗯,咳咳,雖然許多家伙都不信,認為這只是一個借口,但這并不能阻礙,這種理由成為最為充分的請假因素。

  因為你不批,就是在阻我道途。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阻人道途者,猶如殺其父母,此仇不共戴天!

  這就我勒個擦了。

  在十月初八的早上,樞密院的批準公文被送往了顧孝則的家里,然后當天夜里,這家伙被阿泰送去了霧都火車站。

  “要不要這么趕啊?”一路上,顧老大忍不住開口抱怨著。

  但阿泰面無表情,無動于衷。

  嗯,主要是不知道說什么,因為多說多錯,還容易被遷怒,畢竟,他現在是打不過顧大少爺的。

  反正仁哥兒說了,今天晚上一定要將大少爺送走。

  送不走祂,那我就送走你。

  嗯,這是仁哥兒的原話。

  因此,阿泰也很為難啊!

  為了避免被仁哥兒送走,阿泰只能閉嘴不說話,小命要緊。

  汽車開入車站,早就已經守在這里的家伙遞上了車票,然后將孑然一身的顧大少爺送上車廂,阿泰這才松了一口氣。

  至于中途上,顧大少爺會不會出現什么問題,這個大概就不用阿泰來操心了。

  因為以他對仁哥兒的了解,仁哥兒大概是有萬全的準備的。

  長長地出了口氣,阿泰開動汽車,又重新返回了厚德宮附近的情報院大院。

  此時,天色還未曾完全泛黑,虛空之中多多少少也還有一絲光亮,只是稍顯晦暗,畢竟云層密布的,被霧氣所遮掩,還是稍稍有些視野不清的。

  因此走進院子,阿泰一時間并沒有看到顧孝仁,只是聽到了一陣“嘬嘬嘬”的異常響動。

  阿泰聞聽走了過去。

  嗯,透過昏暗的視野,與傍晚微微升起的霧氣,阿泰看到仁哥兒蹲在地上,似乎正在擼……

  他湊近了一些,才發現是在擼一只皮毛锃亮的老狗。

  “仁哥兒?”

  “嗯。”背對著他的身影淡淡地回應︰“人送走了?”

  “送走了。”阿泰平靜地說道︰“我親眼看見祂上的車。”

  但顧孝仁好像對這個不感興趣,依舊薅著狗子的頸脖,然后在狗子四肢朝上的姿態下,一點一點的幫肚皮梳理毛發。

  阿泰稍稍有些奇怪︰“仁哥兒,這黑狗是哪里來的?”

  作為顧孝仁的貼身秘書兼司機,阿泰時常要與顧孝仁前往情報院辦公,但據他所知,情報院好像沒有什么地方養了一條老黑狗啊!

  難道是流浪狗?

  “噓。”顧孝仁伸出一根手指,在嘴邊“噓”了一聲,然后神秘兮兮地說道︰“小點聲,這狗可是我偷的。”

  偷狗?

  哪怕是向來穩重的阿泰,也忍不住產生了一絲錯愕的情緒。

  仁哥兒竟然會偷狗?

  “呃,難道仁哥兒是想要吃狗肉嗎?”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嗷嗷嗷……”

  不知道是不是“吃”字太過敏感,那原本躺在地上的狗子驟然伸直了頭,就連渾濁的眼珠子都開始發光發亮了,它嘴里發出了一陣哀鳴聲,然后身子猛地一滾,瞬間就從顧孝仁手里跑開了。

  “你看你?”顧孝仁嘆了口氣,雙手一攤說道︰“狗子都被你嚇跑了。”

  “抱歉,仁哥兒。我幫你抓回來。”阿泰如此說著,然后身子瞬間沖入了大霧中,但幾分鐘之后,阿泰雙手空空的返回了院落。

  “狗呢?”顧孝仁笑著。

  阿泰︰“……”

  最終阿泰避而不答,只是淡淡地說道︰“仁哥兒,要不,我幫你多買幾只吧。”

  “不要,我就要剛才的那一只。”

  “呃,但它丟了。”

  “那只好下次在想辦法將它找回來了。”顧孝仁身子微動,拍了拍手道︰“走吧,先回家。”

  十月十二日,行政院在興仁宮舉辦了一場臨時性的擴大會議。

  臨時到什么樣的地步呢?

  上午的時候,顧孝仁還在情報院辦公,但中午接到了行政院的通知,要求各部門主管半神,各大副院長,秘書長等等,全都前往興仁宮開會。

  為此,大管家古漫枝還特意發動后勤各處,組織了不少車輛,對相關人員進行調度,才及時將消息傳遞了出去。

  直到下午兩點,無論是外出辦公的,還是休假在家的,只要是身在霧都,竟然全都被拉了出來,送往了興仁宮。

  顧孝仁原以為是行政院對情報院的什么問詢工作,但來到了興仁宮祂才發現,行政院顯然不是只通知了情報院一個部門,因為祂看到了一批身著海軍和陸軍制服的傳說生物,還有一批身著正裝的半神大君,以及古色古香,狀態各異的非主流團體。

  總之,整個興仁宮是群魔亂舞。

  顧孝仁簡單的掃視一眼。

  嗯,數量大概在三四百之間。

  其中等級最低的都是半神。

  這幾乎已經是天南之戰的規模了。

  眼下,原國政府所有在霧都的半神與大君,只要是登記在冊的,在各大政府部門任職的,或許都已經在這里了吧?

  這要是有位真神降臨,動用法陣將興仁宮封鎖,然后施展雷霆之力將所有諸神一網打盡,整個原國大概會元氣大傷,就算是支離破碎都說不定。

  一次性聚集如此之多的傳說生物,哪怕是顧孝仁都沒有見過這么大的場面。

  天南之戰的時候,也不會有這么多的家伙,能和和氣氣的齊聚一堂。

  更何況,這里面光是大君就有幾十位。

  嗯,看來事情還算是不小的。

  顧孝仁到處打量,然后在一位半神的引導下,進入了主會場的第一排。

  這里面應該都是副院長級別的傳說生物,反正顧孝仁一眼掃去,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是大君,大概只有祂自己是一位半神。

  沒過多久,主席臺上驟然出現了幾位身影,然后整個會場瞬間變得肅靜起來,諸神不由得站起了身子,以表尊重。

  為首的老者壓了壓手,各部門的傳說生物這才緩緩坐下。

  “誰啊?”顧孝仁有所猜測,但還是對著一旁的公孫氏問了一句。

  嗯,溫潤的熱氣噴的白皙的臉頰上,公孫氏稍稍覺得有些癢,祂忍不住臉色泛紅,惡狠狠地剜了顧孝仁一眼,然后沒好氣的說道︰“諸葛玄王。”

  果然是祂。

  顧孝仁直勾勾地盯著對方,嗯,也不怕對方發現,畢竟,整個會場里的所有傳說生物都在看祂,顧孝仁在里面好像并不起眼。

  不久之后,有負責勤務的半神走下臺來,然后大手一揮,無數紙片從空中落下。

  嗯,落到的諸神的桌面上。

  顧孝仁伸手接過,前后看了一眼,的確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張紙,不過,上面記載的東西到是有些不一般。

  都是一些略有些熟悉的名諱。

  正反兩面。

  比如說,八節那哧什么的。

  顧孝仁頓時了然,祂大概猜到了什么、

  果然,諸葛玄王聲音低沉,但震耳欲聾,一點一點講述著此次會議的主旨。

  原來,以東帝邈、戰爭教派、加利薩克等勢力為首的代表團,將于十月十五日抵達霧都,到時候,雙方將會對戰俘問題進行磋商。

  沒錯,大概是算是一種利益交換。

  因為在東遐群島之戰中,原國的天南艦隊在戴真君與簫真君的指揮下全軍覆沒,雖然后面這兩個家伙,以及一些半神逃了出來,但還是有不少半神隕落其中,甚至還有被俘的。

  哪怕是隕落的半神都未必沒有什么用處,畢竟只要超凡特性還存在,就依舊還有復活的希望,再不濟,也能想想辦法進行轉生,雖然機會比較渺茫,但終究是個機會。

  瘋狂一點的,家屬親朋吞下這些超凡特性,沒準還能作為底牌,變成一個充滿了力量的變異者。

  反正半神級別的超凡特性也算是重要的戰略資源了。

  然后,天南之戰中,原國的損失雖然不大,但整個天南盟的各個成員國,還有各大教派,都派遣了大批的傳說生物參戰。

  尤其是戰爭的初期,雙方的損失也算是不小的,以原國為首的天南盟能俘虜和繳獲一些半神,或者半神級別的超凡特性,但以東帝邈、戰爭教派、加利薩克等勢力為首的天南盟,自然也能掌握著同樣的東西,雖然事后天防盟戰敗,但天南盟并未在戰場上,尋到己方失蹤的半神,以及那批隕落的半神級別的超凡特性。

  在這種情況下,東帝邈、戰爭教派、加利薩克等勢力愿意與原國交換戰俘,以及超凡特性,原國方面自然不能一口回絕。

  哪怕是許多強硬派在不愿意,但原國的上層勢必要考慮到那些參戰半神,所屬的家族、教派、還有盟友國、與盟友教派的巨大影響。

  比如,顧孝仁就從背面對方提供的一大串名單上,看到了高古玉的名字。

  這家伙竟然落在了東帝邈的手里?

  當初天南決戰的最后階段,顧孝仁曾經潛入東遐來國,幫助天南聯軍反攻東遐來國內陸,不過,哪怕是救下一批被東遐來國扣押的各國使節與教派代表,但唯獨沒有看到二十四本紀會的那位玄鳥女半神高古玉,沒想到,這位威烈王之女,竟然落在了東帝邈的手上。

  嗯,為了能“賣”上一個好價錢,顧孝仁幾乎預知了東帝邈等勢力的一番操作。

  無非是將消息透露給相關的勢力,然后暗中蠱惑祂們︰你們有親朋友好在我們手里,想要這些家伙活命,或者想要幫祂們收尸,去求你們的主子原國,讓對方與我們進行平等的戰俘交換。

  然后呢?

  幾乎都不用想,二十四本會大概會拼命的派遣教派代表,前來霧都游說一些大佬,盡量促成這種交換戰俘的策略吧?

  盟友都如此上心,那么像原國那些從立國之初的世家呢?還有東遐群島之戰,被俘的那些軍方半神呢?

  這些家伙畢竟是有親朋好友存在的,人情牽扯之下,哪怕是諸王議會大概也覺得有些為難。

  拒絕了,會寒了不少已方傳說生物的心。

  不拒絕吧,某些強硬派不干,比如當初積極參與天南戰場的那批家伙,還有幕后的利益集團。

  這里面,自然也包含著受益者禹貢真君。

  我們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才贏得了勝利,你竟然要將戰俘還給那些敵人?

  嗯,交換也不行。

  這些家伙,大概是難以妥協的。

  想到這里,顧孝仁笑著搖了搖頭,這里面的層層牽扯,倒是有些意思。

  不過,視野微微向下,顧孝仁在某個不起眼的位置,還看到了兩個熟悉的名字。

  祂的表情就忍不住變得玩味了起來。

  竟然是白啟和纁玄這兩個失蹤的半神。

  標注的所屬勢力,乃是戰爭教派。

  這兩個家伙竟然被填入了戰俘交換名單里?

  祂們被戰爭教派抓了?

  難道針對信貸會的勢力,其實就是戰爭教派?

  也未必,沒準是幾個勢力聯合起來,打算窺探什么虛實。

  不過,如此說來的話,倒是對之后的一些計劃,起到了一些推波助瀾的作用。

  相對來說,利大于弊。

  想到此處,顧孝仁看著二者的名字許久,最后微微的嘆了一口氣︰為了天下蒼生,為了世界萬民,吾殫精竭慮,一日不敢松懈。遙想當年,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十分,吾獨得兩錢……待吾橫掃八荒六合,腳踩九天十地,重塑秩序再造乾坤,說不定還有爾等復活之日。

  白兄,纁玄兄,二位走好。

  孝仁恭送二位仁兄,慷概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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