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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不自量力

  “呵、呵呵,”

  江舟干笑了兩聲:“諸位說笑了,諸位都是那天上的文曲星,在下只是個小小的巡妖衛,哪有這本事?”

  “我這兄弟是喝醉了,才胡言亂語,適才冒犯,還請不要見怪。”

  他只是醉了,不是傻了,并不想無端地惹麻煩。

  徐文卿笑道:“怎么?這位兄臺是不屑賜教嗎?”

  先前那衣著華麗貴氣的書生冷笑道:“文卿兄,不過是兩個皂吏,也配與我等文斗?恐怕他們連斗大的字都識不得幾個,你也太高抬他們了。”

  燕小五跳腳罵道:“放屁!你說誰不敢?蝙蝠身上插雞毛——你算什么鳥?兄弟!跟他斗!”

  一回頭就小聲道:“喂,你真的不行啊?完了完了,這下兄弟要丟大人了!”

  一旁那朱文皓搖頭道:“好了,文卿,莫要得理不饒人,兩個差役罷了,如此糾纏,憑白失了身份,讓人笑話。”

  轉頭對那李、戴二人道:“東陽先生,幼公先生,文卿這孩子雖有才氣,卻是心高氣傲,也不經世事,受不得氣,見笑了。”

  戴幼公擺手道:“書生意氣,也沒有什么不好的,這位差官也確實是說話不中聽了些,不必計較,打發走便是了。”

  “遵先生之命。”

  徐文卿施了一禮,便朝江舟二人擺手道:“既然如此,那便請二位快快離去,莫要在此擾了我等清雅。”

  “嘿,你這酸豆腐!”

  也不知道這些書生戳中了他哪個痛點,燕小五氣得七竅生煙。

  只是他平時嘴皮子很利索,真跟人吵起來,卻又有點拉胯,比不得這些書生牙尖嘴利,罵人不吐臟字兒。

  見兩人無言以對,那貴氣書生冷然道:“哼,所以說武夫掌權,實在是不像話,這肅靖司、提刑司,盡收些不入流之輩,”

  “這些胥吏酷役,本就是些無知刁民,都是不學無術之輩,驟登高位,便得志而忘形,”

  “往往行事酷厲,上下欺瞞收刮,為害之烈,比貪官更甚,有朝一日,我等位登金闕,必要肅清此輩,肅歪風,立正氣。”

  他說得大聲,似乎是故意說給二人聽一般。

  燕小五氣得七竅生煙,只是他罵不過,只能求助地看向江舟:“江舟!你聽到沒有,這你他娘的也能忍?”

  轉身又指著那些學子罵道:“要不是老子這些胥吏酷役、無知刁民用命去拼,你們這些酸腐之輩能坐在這里高談闊論?”

  諸學子都惱怒不已,只覺這胥吏實在可惡,也太不知好歹。

  都不與他計較,放他離去,竟還敢不依不饒?

  當下便有人嘆道:“韋兄說得不錯,說起來,當今天下,都是因當年稷鼎之禍,以至禮崩樂壞,”

  “雖有當今陛下奮起,力挽天傾,大稷中興,但山河易定,教化難行,仁義不布四方,方有如今之亂象,此為天下之大難。”

  那人語含譏諷:“如某些目不識丁之輩,無知無禮,不知尊卑,不識進退,更不知仁義恩德為何物,卻能位居要職,簡直不知所謂,”

  “若想解此難,非得用我儒門之才,儒門之術,重定稷禮,廣布仁德,”

  “使天下庶人百姓,皆能守禮懷仁,四方異域,皆可感恩懷德,則天下可定,大稷可興矣。”

  “嘿!”

  燕小五氣得發出怪聲,回頭道:“江舟,這小子巴巴地說了這一堆酸話,是在拐彎抹角罵咱們吧?是吧?”

  “爺爺我今天還真不信了,還有人敢在爺爺的地界跟爺爺叫板?”

  他捋起袖子就沖了上去。

  他是動嘴不行,打算動手了。

  “哎!”

  江舟好懸才在燕小五沖進那些書生之中犯倔前直接抱住他。

  徐文卿怕暴跳如雷的燕小五沖撞了幾位師長,站起來擋在兩人面前。

  昂首道:“怎么?兩位可是改變主意,想要斗上一斗?”

  “若是文斗不行,我等也并不介意武斗。”

  他身后幾個書生笑道:“呵呵,不自量力。”

  儒家子弟,六藝皆通,可不是手無縛雞之輩。

  “江舟,你別攔我!”燕小五被江舟抱得兩條小短腿懸空亂蹬。

  唉……

  江舟在心中暗嘆了一口氣。

  看來今天是很難善了了。

  不過這些書生的言語,也確實讓他心中生起不快,有些話不吐不快。

  干脆放下燕小五,身一橫擋在他面前,直面眾書生。

  張口吐出一口酒氣,說道:“既然你們要斗,那就斗吧。”

  燕小五忽然覺得自己這兄弟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鋒芒畢露,有點陌生。

  江舟拍拍衣袍,斜眼看著眾人,悠然道:“既是文斗,那便出不了詩詞文章道理三者之外,寫詩詞文章?我怕我一出口你們此生再也拿不起筆,不如就只辯一辯道理吧。”

  反正吹下牛比又沒人知道,當然是往大了吹。

  比慫難,比狂還不簡單?

  “狂妄!”

  “失心瘋了嗎!”

  “不知所謂!”

  眾學子紛紛大怒。

  江舟不理會這些人的暴怒,狂態畢露:“你們這些人,真是枉讀圣賢書。”

  “怎么?可是認為江某一介差吏,不配與爾等論?”

  江舟掃了一眼那些面帶不屑微笑的書生道:“就拿你們適才所言來說,我兄弟說你們大放厥詞還是輕的,若要我說,簡直是癡人說夢,荒天下之大謬!若是讓你們這些人去治國,這天下恐怕就要完了。”

  他這番話并沒有觸怒對方,反倒引起一眾學子大笑:“你們聽到什么了?小小胥吏,竟也敢與我等論文章道理,治國大道?”

  “哈哈哈!”

  那幾位年長者也不由莞爾一笑。

  朱元皓啞然一笑,抬起頭來朝江舟道:“這位小差爺,是對是謬,暫且不論,”

  “不如你先說說,他們適才都說了什么?”

  邊上李、戴二人也饒有興趣地看著江舟。

  之前雙方的口角,在他二人看來,不過是小輩間的胡鬧。

  以他二人的身份,也根本不會計較當真,更不會插手。

  不過這個小差吏的反應,倒是引起他們的興趣。

  看服飾,他們就知道這是肅靖司的巡妖衛。

  他們不是那些年輕學子,知道肅靖司這種重地,自有自己的一套用人方式。

  看似隨意,三教九流都有收錄。

  其實內中自有一套嚴密到極點的規矩。

  不過其中多是武人,這點是沒錯的。

  一個巡妖衛,出身基本不可能高到哪里去。

  天下間的道理,向來只掌握在極少數人手里。

  這個道理,包括力量和知識。

  普通的平民百姓,怕是連識字都困難。

  剛才那些后輩學子所說的,雖然談不上什么高深的東西,卻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聽得懂的。

  一個小小巡妖衛,基本可以和文盲劃上等號。

  李、戴二人雖然根本不認為他能說出什么大道理來,但依舊還是很好奇,也期待江舟能給他們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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