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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白衣秀士

  白石臺上。

  大儒原黯笑吟吟道:“孟陽,你們白麓書院和這后生有嫌隙?”

  下方,楊省正一手執觴,一手直指江舟,臉上略帶笑意。

  邊上有不少白麓學子大聲叫好。

  也不知道是為楊省的祝酒詩叫好,還是對江舟大加噓聲。

  李孟陽聞言只是嘿嘿一笑。

  下邊朱元皓擦了把汗,急道:“原先生,哪里有什么嫌隙,這些小子胡鬧罷了。”

  原黯呵呵一笑:“我看不盡然吧?”

  底下一干書院教習博士都有點掛不住臉。

  別人不知,他們又怎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心中暗罵,這個楊省,平時挺機靈,怎么今日這么蠢?

  要出氣也不找個合適的時機,這般場合,不是落人話柄,讓人說他們白麓書院沒有肚量,容不得人嗎?

  李孟陽卻是一直帶笑,斜眼看向楚王:“殿下,令婿可是要出丑了,你不助上一助?”

  “我呸!”

  “李瘋子!休得胡說八道!”

  楚王臉色頓時一黑,唾了一口怒罵道。

  在場之人,也就是這李孟陽敢跟他這般說話。

  即便是兩位大儒,也會自持身份,不會做這等丟份的事。

  旁邊的人卻是耳朵一動,有八卦?

  即便是兩位大儒,也不禁側目。

  原黯雖是大儒,卻是個閑不住嘴的:“殿下,那位后生是……”

  “不是!”

  楚王面沉如水,矢口否認。

  眼角不自覺地飄向另一邊。

  原黯見狀便已心中有數,撫須笑道:“呵呵,且看他如何應對。”

  在離他們這處白石臺不遠,另對面另一座峰上,有一座小樓,樓前有一座臨崖的庭院。

  白麓書院此番祭月詩會十分盛大,邀請大稷各方來人,大多都不是獨自前來。

  庭院中,就匯聚著各地權貴名士的女眷。

  其中就有楚王妃和蘭陽郡主。

  “這個獐頭鼠目之人是哪里跑出來的?如此元禮!”

  此時楚王妃正好發出不滿的斥責聲。

  她身旁依著的蘭陽郡主楚懷壁,翻起白眼:“母妃,咱們就是看戲的,你激動什么?”

  楚王妃沒好氣指了指她的額頭:“你這不知好歹的小妮子,我這是為了誰?這小子責難的是誰?還不是你自己選的人?”

  “母妃!”

  楚懷壁滿臉通紅:“你胡說什么?”

  “還知道不好意思?當初是誰離家出走也要去找人家?這會兒知道羞了?”

  楚王妃搖頭:“算了算了,你都不急,我急什么?就看著這小子被人責難,丟大丑吧。”

  “丟就丟,關我什么?”

  楚懷壁不屑說道,眼睛卻是不自覺地向下方瞟去。

  她自從上次被擄,回到楚王府后,后怕不已。

  從別人嘴里知道救自己的人,本來對江舟十分感激。

  不過慢慢地就從府里一些下人口中聽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傳言,連她的母妃都時不時旁敲側擊,大有就將自己許出去的感覺。

  這份感激就有點變味了。

  變成了羞惱,切齒……

  后來許是說得多也聽得多了,她似乎對救了她的江舟真有了些不一樣的感覺。

  喜歡是談不上的,只是有點矛盾的在意。

  又痛恨又感激。

  就像現在,若是能看到他出丑,還是很樂意的,不過心中又不愿意別人欺負他。

  要算賬,也只能是她親自去算,那些人算什么東西?也配為難他?

  這番心情連她自己都迷茫,更不足為外人道,哪怕是自己母妃。

  “咯咯,那倒未必呢。”

  楚懷壁正自心情復雜,邊上傳來一聲嬌笑。

  是一身如雪宮裝的長樂公主。

  以往都愛穿一身艷紅,如今一身素白如雪,看起來竟無比端莊雅貴。

  “蘭陽妹妹,這位小郎君是你心上人么?”

  楚懷壁惱道:“別胡說!這人要喜歡你自去喜歡,休要扯我。”

  不想長樂公主竟嬌笑道:“那姐姐就放心了。”

  楚懷壁雙眼圓瞪:“你什么意思?”

  長樂卻是笑而不語,轉而道:“這位小郎君可不是個簡單人物,妹妹可別小看了。”

  楚懷壁撇嘴:“就他?”

  一旁的楚王妃鳳目微闔,隱約有精光閃爍:“哦?長樂認得這小子?”

  長樂眼波流轉:“姨娘不知,我與江小郎可是舊相識了。”

  “是么?”

  楚王妃呵呵一笑:“蘭陽,我與你說過什么?要多學學長樂,在外面要自重身份,可不能隨便什么人都胡亂相交,憑白惹人嚼舌根子。”

  “不敢當姨娘夸贊,不過別的不說,對這位江小郎,我還是自信眼光不至于出錯,本來……咯咯,不是蘭陽的心上人就好。”

  長樂公主故作嬌羞一笑。

  楚王妃柳眉倒豎。

  底下一眾女眷都眼觀鼻鼻觀心,對上首的交鋒如若不聞。

  平地上。

  白麓學子起哄之聲越來越大。

  楊省斜睨江舟,笑道:“怎么?江兄是看不起在下,還是認為這滿堂賓客,皆不足與共飲?”

  蘇小小輕紗遮面,捧著玉壺,看向江舟,眼中頗有幾分好奇。

  她倒是好奇,這位能寫出李太白此人物,又敢夸口天下之才共一石,他獨占八斗,余者共分兩石的人,究竟有多少才學?

  鄭仕和王復現出焦急和不忿的神情。

  燕小五猛地回過神,兩眼不舍地從蘇小小身上移開。

  怒視楊省:“老太婆抹胭脂,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丑?”

  “江舟,上!別給我面子,嫰他!”

  江舟無視燕小五,看了楊省一眼。

  他既然來這里,就沒打算一直縮著,否則不如不來。

  不過這風頭,他更沒打算自己去出。

  對于楊省的挑釁,只是輕輕一笑,便低眉垂目,不理不睬。

  該差不多到了吧?

  “哼!”

  楊省見狀,冷聲道:“原來只是浪得虛名之輩,你不喝也罷,只須當眾說一聲,你江舟不如我白麓學子,楊某也不與你計較。”

  “好!”

  一部分白麓學子大聲叫好。

  還有一些,卻靜默不語,冷眼旁觀。

  兩峰之上,也各自微笑靜觀。

  “阿彌陀佛,居士豈不聞,得饒人處,且饒人?”

  就在這里,一聲清朗佛號遠遠傳來,悠悠傳揚開去。

  便聽一陣喧嘩忽起。

  “神秀神僧?!”

  “是大梵寺神僧!”

  “這祭月詩會,他一個出家人來此作甚?”

  “你不知道?神秀神僧乃是出了名的佛門高士,詩文之道,不輸于當世名宿。”

  “咦?他身邊那人似乎是王晉!”

  “王晉?有佛手雕龍之稱的王晉?往年成州解試的解元魁首?!”

  眾人議論紛紛之際。

  眉目如畫的神秀和尚,與一位白衣秀士,在一個書院教習的引領下,拾級而上,穿過人群,來到江舟身前。

  神秀笑意吟吟道:“阿彌陀佛,江居士別來無恙?”

  江舟心下微詫。

  他等的可不是神秀。

  未等他說話,神秀身邊的白衣秀士已經朝楊省道:“在下遠來奔波,喉中生塵,可否先討了這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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