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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國之不祥

  江舟抱著一堆寶貝,折騰了一夜。

  最終得出結論。

  小孩子才選擇,大人全都要。

  一個都不能少。

  誰讓他有三頭六臂呢?

  清晨。

  “陳小姐,我不在時,家中人多賴陳小姐損毀根基回護,”

  “這太乙清寧露,是我師門所傳靈藥,或能對小姐有所助益。”

  江舟一手抱著枯木龍吟,一手拿著個清光隱隱的玉瓶,從小樓走了出來。

  來到桃樹前,小心翼翼地往樹上滴了一滴。

  似乎沒什么反應。

  但江舟明顯感覺到桃樹的生機在迅速恢復。

  東西是好東西,陳青月估計也是真的傷得狠了。

  這人情還欠大了。

  要不要幫忙撮合一下,讓神秀和尚還俗算了……

  江舟一手抱臂,一手托著下巴,尋思著。

  這倆有點意思。

  當初查畫皮鬼案子的時候就覺得他們有點勾當。

  神秀尚在他這兒的時候,明顯很抗拒靠近這個小樓。

  陳青月從來也不現身。

  被乞丐帶走之后,她才現身相助。

  江舟很好奇這倆之間到底什么故事。

  郎有情,妾有意,卻兩兩不相見。

  當初陳青月連嫁六夫,該不會是做給神秀那不識風情的大光頭看的吧?

  嘖嘖……

  江舟心中轉著八卦的念頭,抱著剛剛得的枯木龍吟古琴,在桃樹下席地而坐。

  手撫枯木古琴。

  琴音乍起,時隱時現,猶如置身高山之巔,云霧繚繞,飄忽無定。

  江舟十指變化,滾、拂、打、進、退。

  琴音時而淺如墜玉,清冷纏綿,淙淙錚錚,清清冷冷,如山間寒流,歡泉鳴澗。

  時而亢似龍吟,澎湃浩蕩,風急浪涌,隱有蛟龍怒吼。

  宛然坐危舟過高峽,目眩神移,驚心動魄,幾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萬壑爭流之際。

  音勢漸弱,余波激石。

  一曲終了。

  江舟長舒了口氣。

  真是好久沒彈了。

  這枯木琴果然是個寶貝。

  所謂枯木里龍吟,棺木里瞠眼。

  僅僅是奏出琴音,便有滌心蕩魂之效,死中得活之能。

  抬頭看向桃樹,本已光禿的樹枝,長滿了細嫩的葉芽。

  枝葉微微晃動,似乎在向他表示感謝。

  “份所應當,陳小姐不必言謝。”

  江舟站起身來。

  邊上,是被他的琴音吸引來的楚懷璧。

  身后站著月牙兒、纖云、弄巧。

  皆是神色癡癡。

  顯然是被琴音所攝。

  江舟早已察覺。

  才特意在剛才撫琴之時,運起了秘魔神音。

  果然奏了奇效。

  這一曲下來,連他自己都種身臨其境之感,遑論他人?

  他的技藝顯然是沒這么高超的。

  有這寶貝,看來以后可以開發個音波奇功了?

  一曲肝腸斷……

  不錯不錯,有搞頭。

  “公子!你好厲害!”

  江舟起身的動靜驚醒幾人。

  弄巧兒最是雀躍,一驚一乍地叫著。

  楚懷璧這兩日因楚王叛亂之事,面目憔悴,人如弱柳,不復以往活潑跳脫。

  此時一曲聽完,竟如流水滌心,心胸豁然為之開闊。

  江舟知道枯木琴之效,本就是有意為之。

  楚懷璧目中隱復光采,看向江舟。

  “想不到,你還是琴道大家。”

  江舟抱琴笑道:“大家不敢當,不過是小時曾學過些,多賴了這寶琴之力。”

  楚懷璧只當他是謙虛,微微一笑道:“這曲叫什么?”

  “流水。”

  “流水?”

  楚懷璧喃喃道:“萬壑爭流,峨峨洋洋,果真是行云流水。”

  江舟笑道:“好些了嗎?”

  “原來你是有意而為?”

  楚懷璧迎上他的目光,忽而低頭避過,聲如蚊蠅:“謝、謝謝……我、我還能再聽嗎?”

  江舟慨然一笑:“郡主回封地前,想什么時候聽,隨時來尋我便是。”

  話落,便朝纖云弄巧道:“我要出去兩日,好好服侍郡主。”

  “是。”

  纖云柔柔應了一聲。

  弄巧兒沖著點頭抱琴離去的江舟叫道:“公子!您又要去做什么啊!”

  “彈琴。”

  江舟舉手揮了揮,便轉出庭院。

  “談情?”

  纖云、弄巧面面相覷,公子有相好兒的了?

  那郡主怎么辦?

  兩人偷眼望去。

  卻見楚懷璧呆呆看著江舟離去的門戶,咬著牙。

  聽到她從牙縫里擠出極細微的埋怨聲:“混蛋,就這么急著把我送走……”

  玉京神都。

  紫宸宮,白玉仙晶鋪就的天街御道上。

  李東陽一手持玉圭,一手提著朱紫官袍,神色匆匆,急步而行。

  踏上千級玉階,來到含元殿前。

  “冢宰,陛下正在清修……”

  “讓開!”

  李東陽一把撥開攔阻他的宦官,直接沖進了含元殿中。

  李東陽匆匆撞進含元殿,急聲高呼。

  “是朕的大冢宰啊……”

  “什么事竟將朕的大冢宰急成這樣?”

  玉陛之上,一道身影隱于珠簾后。

  聲音悠悠傳出。

  “楚王起兵造反!兵發五十萬圍困吳郡,南州一百四十四城大半陷落!”

  “還請陛下速速發兵弛援!”

  李東陽抱圭行禮,口中疾道。

  “嗯……”

  “朕知道了。”

  珠簾后,只是傳出個淡淡的聲音。

  李東陽雙目圓瞪,難以置信地看著玉陛上那道身影。

  神色變幻,眉頭倒豎。

  厲聲道:“陛下,如今北境戰事不利,更有北、燕、戎三州綠林嘯聚為寇,手執天子、諸侯劍,三十六路煙塵滾滾!”

  “開州、陽州有凈土邪宗以‘天當大亂,佛母降生為號’,結社燒香惑眾,聚眾百萬!”

  “天下各州,流賊四起!如今又有楚王叛亂,南州陷落……陛下!此為國之不祥,還請陛下臨朝決斷,以安天下!”

  帝芒的聲音依舊不緊不慢地傳傳:“冢宰稍安勿躁。”

  “玄素,給冢宰看座。”

  “是。”

  侍立玉陛之下的白發宦官躬身應是,轉身去搬座。

  李東陽又待開口,卻被帝芒打斷:

  “誒,不說這些煩心之事。”

  “前幾日,西極萬國進貢了不少好寶貝,大冢宰平日里代朕理政,實是辛苦,朕正想賞賜一番,冢宰來得正好……”

  李東陽顧不上君前失儀,怒喝一聲。

  甚至將魚玄素搬來的大椅給一腳踢翻。

  “大冢宰,您失儀了。”

  魚玄素抬起白首,淡漠的眼神地直視李東陽。

  李東陽神色變幻,青紅交替,胸前起伏不定。

  喘了幾口粗氣,便狠狠咬牙抱圭行禮:“臣……告退!”

  “哼!”

  大袖一拂,轉身氣沖沖地大踏步而去。

  帝芒也不出聲怪罪。

  沒有帝芒發話,白發宦官也垂頭侍立,任由李東陽離去。

  珠簾之后,帝芒從手邊拿起一封奏報,手指輕輕摩娑邊沿。

  “關羽……?”

  “天下英雄何其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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