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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3章 洪水

  “怎么回事!”

  虞拱騎在馬上,四處張望。

  大雨如幕,層層幢幢。

  天地間灰茫茫的一片,尋常人視線難及三尺。

  但虞拱不是尋常人。

  他掃視了幾眼,便在人群中尋到了一些特殊的人。

  街道上的百姓平民都是如無頭蒼蠅一般四處驚竄,滿面驚惶,不辨方向。

  這些人卻顯然都是有著明確的目標,面色雖驚,卻無懼。

  虞拱神情一振,從馬上飛躍而起。

  如鷹擊獵物,精準無比,直接從人群之中提起一人,又飛身而回。

  “說!你是什么人?”

  那人神色先是一驚,再是一厲,待看清江舟、虞拱等人,才收起厲聲,順眉道:“小的是牛家的下仆!黃河決堤,正要趕回牛家報信!”

  虞拱見他一身裝扮確是哪家豪奴,便疾聲問道:“哪里決堤了?”

  豪奴似乎想起了什么畫面,面上也難掩驚色:“大人,是龍口堤!龍口堤決了!”

  虞拱神色劇變。

  江舟也不例外。

  龍口堤!

  江都城三江環繞。

  黃河、陽江、懷水,行經江都,匯于洞庭大湖。

  有數條支流都從江都城中貫穿而過。

  這幾條支流,都筑有大堤,還有無數引流渠,用以防汛。

  其中龍口堤是其中最大的一個。

  卻也是最堅固的一個。

  若是龍口堤都決了,作為三江之中水勢最為迅猛的黃河河水,都將倒灌入江都城。

  同時會引起無數連鎖反應。

  陽江、懷水這兩條平時被馴服的水龍,也會抬頭。

  三江之水,盡數倒灌洞庭湖。

  屆時三千八百里洞庭湖水,也將漫出江都。

  這個后果,比上次硯山神女水淹吳郡更可怕不知道多少倍。

  而且這一次水是從江都心腹之地涌出,即便他不計損耗祭出太乙五煙羅,也救不了江都。

  可龍口堤怎么會決潰?

  “怎么可能!”

  “哪里都能決,龍口堤怎可能決堤!”

  一旁的虞拱已經代他問了出來。

  單手揪著那豪奴提了起來,聲色俱厲地喝問。

  不是他不能接受。

  而是龍口堤并非一般所在,用以筑堤的是天下難尋的奇金奇石。

  經由江都城的高人精心鑄煉、加持法咒,堅逾金剛。

  即便是入圣者也難以撼動。

  除非有一品至圣,或有數十萬大軍集結,以血煞軍陣全力一擊。

  若非如此,虞拱剛才也不如此自信,江都成的水利能馴服陽州這三條水龍。

  只是他這嘴八成是開過光的,說什么什么不靈。

  還是最壞的情況,失控的是黃河這條天下無雙的水龍。

  “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啊!”

  豪奴又急又懼:“大人,您跟小人這兒耗著也不是辦法,小的還要趕回去報信,這當口兒您也不正該去解救百姓么?”

  虞拱神色一變,將豪奴扔下地,額角的疤痕猙獰猙扭動,惡狠狠道:“若讓本官知道你在扯謊,就是牛家也護不了你!走吧”

  那豪奴一落地,也不敢多留,一溜煙地就跑了。

  看著天地間灰茫茫的一片,聽著遠處傳來的轟隆隆之聲,腳下地面還在顫抖。

  虞拱有些六神無主,不由看向江舟:“江大人,現在怎么辦?還出城嗎?”

  江舟用看白癡地眼神掃了他一眼,不用說話虞拱也知道自己問得傻了。

  這種情況,還出什么城?

  難不成要逃嗎?

  江舟沉聲道:“平時龍口堤可有人守護?”

  其實他知道必定是有的。

  否則以龍口堤的規模,若真是決堤了,江都城不消一時三刻,就被淹了。

  現在他們腳下的積水雖然在迅速上漲,但此時也不過是剛剛沒過腳面。

  顯然是暫時被堵住了。

  虞拱果然說道:“有,平時都是江都水師護衛各處大堤,龍口堤是霸下軍駐守,掌管霸下軍的,就是牛家的人。”

  “剛才那小子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下仆,不過既然是牛家人,他說的話應該不假。”

  江舟點點頭,面色稍松。

  至少還留下了反應時間。

  旋即又忽然:“洞庭湖底的刀獄不會出問題吧?”

  他想到了吳郡刀獄的遭遇。

  若是江都刀獄也被人趁虛而入,那后果就不堪設想了。

  虞拱卻是擺手道:“這個江大人不必擔憂,若說別的還有可能,洞庭刀獄最不怕的就是水。”

  江舟看著街上已經出現了許多官兵。

  那應該是官府派出救災救民的。

  城中的百姓平民見到官兵,竟也稍稍安定,不像靠前那么四處驚惶亂竄。

  這種應急應變的速度,還有城中的守備力量,確實不是吳郡可比。

  若是這樣下去,龍口堤決,也未必能奈江都何。

  不過……

  江舟心底卻是一陣猛跳。

  那種神而明之的心血來潮之感又來了。

  即便沒有這種感覺,他也料定這次突如其來的水患絕對不簡單。

  背后搗鬼的人怎么可能不將江都城的力量考慮進去?

  而且……

  天雷擊毀社稷壇、天降豪雨、三江大水、龍口堤決……

  這一切都來得太迅猛。

  此前無人知曉,連龍口堤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潰了,這其中若沒有鬼才怪了。

  “虞都尉,你剛才說什么?”

  “啊?”虞拱乍然間沒反應過來。

  江舟看向他道:“你說有監天司坐鎮,即便三江決堤,也淹不了江都,是什么意思?”

  “哦,對了,我差點忘了!”

  虞拱忽然眼一亮:“江都城中可不僅有無數堤壩、水渠,還有控水大陣,這才是城中最重要的防水利器,能導引江河倒流,”

  “估計過不了多久,監天司的仙師應該就能把水引回去了,這水斷然是淹不了城的。”

  他神色變得輕松。

  江舟卻是臉色一變,雙腿猛夾馬腹:“去龍口堤!”

  “誒?”

  “江大人!那不是咱們的地盤,大堤有水師護著呢,你干什么去?”

  “江大人!”

  虞拱叫了幾聲,發現江舟竟已經騎著那匹馬踏著紅云騰空而起。

  “嘶寶馬啊!”

  這馬兒在肅靖司也進出過不少次了,他竟沒瞧出來……

  不對!

  虞拱猛地反應過來:“江大人!等等我!”

  不說他帶著人緊追江舟而云。

  江舟騎著騰霧騰空而起。

  身在空中,他看到的情況遠比想象的糟糕。

  大水已經從洞庭湖中漫了出來。

  洞庭湖邊的幾個坊市已經被水淹沒了一小半。

  數以千百計的百姓如同螞蟻一樣在水中四處搶救自家的孩童、財物。

  看起來雖然不大好,但情況還算可控。

  只是江舟心跳得越來越厲害。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

  洞庭湖邊數里處,兩座山峰之間有一座十余丈高的宏偉大堤。

  中間卻崩塌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四處都是猙獰蔓延的裂紋。

  裂開的口子正被一層血色的光,如同一面血墻死死地堵著。

  洶涌的黃河河水挾帶萬鈞之勢,奔騰而來。

  撞在血墻上,掀起數十上百丈的滔天巨浪,恐怖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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