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笑道:“這么說來,令師兄在此地出現,當也是受你指使?”
江舟一笑:“天下這么熱鬧,方寸山是世外之地,清凈得很,我那些師兄師姐們可未必都能耐得住寂寞,總得出來看一看世間風光。”
“方寸山?”
楚王咀嚼了一聲,掃了一眼天井中的影像,看了一眼那白衣如雪的身影。
不由再一次嘆道:“雖是狂人,卻也非俗人。”
“早聽聞你師出方寸山,可惜不得一見,也不知是何方仙鄉,竟如此人杰地靈,”
“先有嫡仙人,后有大德圣僧,你江舟也是世間少有之人杰,你這位師兄應也不在你等之下……”
“方寸山門人”,早已經于天下流傳。
不過,能入楚王之眼,也就是他所提到的這幾個罷了。
什么魔刀、琴魔、盜帥之流,雖也是聲名不小,卻還入不得他眼。
“你有如此依仗,以你方寸山人杰之眾,倒確實是有資格攪動天下風云了。”
楚王笑道:“江舟,還記得本王說的話嗎?”
“你既來了,不妨與本王打一個賭如何?”
江舟不知楚王葫蘆里的什么藥,但也不妨接口道:“我要的,是一座江都城,可與我財,若你輸了,賭注可就不止這個了。”
“這個好說……”
楚王話才出口,一旁的楚王妃忽然道:“江舟,你若贏了,本宮還可以做主,將他最寶貴的東西也給了你,如何?”
楚王面皮微微一抽。
若是別人敢代他許諾,還把他“最寶貴的東西”許出去,立時便要他腦袋。
不過這人卻是楚王妃,他也只能當沒聽見。
江舟也是一怔。
心念電轉,卻也不知這位楚王妃打的什么主意。。
正當其時,天井中又傳出聲音。
“執劍之會,雖是廣會天下英雄豪杰,但也不是人人皆可至此。”
“閣下擅闖我千佛頂,已是無禮之極,如此言語,又將此處英雄都置于何地?”
殿上眾人都目注天井。
此時滅明尊者,已現不悅之色。
殿上也有人與這滅明尊者打過交道,知道其人雖是佛門高僧,實則其性烈如火。
平日里看著涵養高深,說話也客氣,卻是眼里不揉半粒沙,一點就著。
這個白衣人,已經是惹怒了滅明尊者,若沒有個交代,怕是難以善了了。
“滅明尊者,與這狂妄小輩說這多作甚?”
“嘿嘿,想執劍?那得先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這時說話的,卻是另一個白衣人。
此人雖亦是一身白衣,卻是身形魁梧,且頂上無毛,光禿禿映著日光,還有些耀眼。
“我老方可不沒有滅明大師這般涵養,你小子敢上來搗亂,若不是失心瘋,就是手底下還有些把式,”
“我老方也不難為你,只要你能接下我一拳,今日這千佛頂便有你小子一席之地,可你若接不下……”
此人一手摸過禿頂,冷笑道:“嘿嘿,那你也別怪方某人心狠手毒,手下不留情!”
此人倒是人如其語,直截了當,話音方落,殿上眾人便見其往前一步踏落,一拳自腰間直直搗出。
這架勢再普通不過,就是尋常武夫的莊稼把式。
但這一拳出手,楚王殿上不少人已經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甚至以手捂眼。
概因那天井中爆發出熾烈如大日一般的強光,照得人雙目生疼,難以睜開。
那光是從白衣人拳頭上爆發出來的,哪怕隔著千里萬里,王殿上眾人似乎都能感受到這一拳的恐怖。
仿佛得見烈陽當空,烘得千里赤地,寸寸龜烈。
“大光明神拳!”
殿上眾人如此,千佛頂上更是目中煌煌,心中惶惶。
已有修為高深之輩,不懼此光明拳意,一口叫破。
光明乍現,天地煌煌,眾皆惶惶。
卻不過是一瞬之間,便已消逝。
因為一聲劍鳴清音。
這聲劍鳴聽在眾人耳中,竟如仙音一般。
劍鳴一起,便有一道光如匹練般騰空而起。
竟比那煌煌如大日般的光明,還要耀眼、奪目。
這一瞬間,也為之失色、黯淡。
這是劍光!
如此璀璨的劍光,令人為之失神。
待回過神來,劍光已逝,光明不存。
再看那兩個俱是一身白衣之人,仍站在原地,似乎從未動過一般。
只是那禿頂大漢卻變得面色蒼白,神情中滿是不可思議。
他的左手更是緊緊地捂著右拳,一滴滴鮮血不斷地從掌間縫隙間溢出,滴落地面。
千佛頂上,眾人皆寂。
同樣是與那禿頂大漢一般,眼中竟是不要思議。
因為他們很清楚,這個禿頂大漢是什么人。
那是三山五宗之一,光明宗的宗主,方萬里。
那看似平平無奇的架勢,卻正是光明宗鎮宗絕學,大光明神拳。
聽過方萬里之名的人都知道,此人號稱方一拳。
因為他對敵,無論對方是一人十人,百人千人,是修為深厚,還是身手平平,只要出手,向來都只是一拳。
他也只有這一拳。
在他看來,大光明神拳便是天下間最高明的拳法。
他只需要學這一拳,也只需要用這一拳就足夠了。
若連這一拳也敗了,他學再多又如何?
還不如將心思都用盡用絕,只用在這一拳上。
所以他的大光明神拳,是光明宗歷代宗主前輩之中,造詣最高,也最出神入化的一人。
連陽州武道第一人,兩江七十二縣大龍頭,號稱拳掌雙絕的鶴沖天,也曾自承,只論拳法,他不如方萬里。
如今,竟然敗了?
敗在一個名不見經傳,仿佛突然冒出來的人手下?
還敗得這么快,這么……輕而易舉。
怎么可能?
天下高手無數,方萬里在陽州算是數得著的高手,但也不是沒有對手。
可高手畢竟不是大白菜,不能隨便從哪個旮旯里蹦出個人來,就都是高手吧?
“怎么樣?我葉兄這一劍,夠資格站在這里了吧?”
正當所有人都震驚死寂時,一個聲音得意洋洋地道。
眾人回過神,卻見是隨這白衣人一起來的兩個人之一。
只因這白衣人實在是太過奪目,反倒是一直沒有人注意到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