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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5章 臭骨頭

  齊慶快步來到后廂自家女兒居住的獨院,便看到一群侍婢、家仆正在打掃著院子,還有扛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進進出出。

  連馬車都已經備好,停在后門外。

  見到齊慶到來,都紛紛大驚行禮。

  齊慶卻是氣不打一處來,站在院門口怒道:“懿兒,你在胡鬧什么!”

  兩個侍婢扶著一個挺著大肚的女子從院內廂房中走出來。

  正是齊慶之女齊懿。

  雖說已是有夫之婦,還有孕在身,齊懿卻不過是剛滿二十,正當桃李之年,長得也是頗為出眾。

  但此時齊懿卻是滿臉蒼白,眉宇間驚惶畏懼之色難掩。

  見了一向嚴厲剛直的老父,怒容而斥,也不似往常般害怕。

  反而向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父親!”

  “父親救我!”

  齊懿幾乎是撲了過來,她身子極虛,幾步路都踉踉蹌蹌,要不是有侍婢扶著,就已經滾到地上了。

  “你干什么!”

  齊慶心中雖緊張,面上卻是嚴厲道:“不知道你如今身子重嗎?”

  “還有你們?讓爾等好生看顧小姐,爾等竟敢如此懈怠!”

  “都在做什么?誰讓你們搬的?”

  他平日治家頗嚴,下人都懼,此時見他發怒,都是顫顫退到一旁,不敢言語。

  齊懿忙道:“父親,不關他們的事,是女兒讓他們搬的。”

  齊慶冷哼了一聲:“你隨我進來。”

  讓人扶著她,進了房中,齊慶才沉臉道:“究竟怎么回事?你在胡鬧什么?”

  有齊慶在身,齊懿安心了不少,臉上驚懼之色稍減。

  說道:“父親……”

  齊懿心驚膽戰地將自己遭遇之事說了出來。

  原來,她昨夜在房中安睡,忽然有一人忽現于房中。

  此人身高丈余,金盔金甲,手執長鉞。

  卻是怒形怒相,朝她喝斥,說她污穢之身,污觸了他的洞府,舉鉞便要殺她。

  在齊懿苦苦哀求之下,才饒了她,卻讓她立即搬離,否則必有報應。

  “胡說八道!”

  齊慶聽完,并沒有驚懼,反而勃然大怒道。

  “我乃堂堂刺史,讀圣賢書,浩然于胸,豈有鬼神敢犯?”

  齊懿早知老父素來剛直,不屑于鬼神,若和他言說,必不會答應她搬出去,反而會強令她不得離府。

  故而才不告而別。

  果然不出她所料。

  不過事已至此,齊懿只得苦苦哀求。

  齊慶只是大怒。

  他自恃風骨,有儒門浩然,更是堂堂一州刺史,國運當頭,莫說區區妖魔鬼神,縱然是受了敕的靈神,得了道的仙真,見了他也得低頭,禮敬退避。

  萬萬沒有讓他退避的道理。

  當下也不顧女兒哭求,嚴令家仆,把守廂院,不讓人進出。

  終究還是心念愛女,又囑咐家丁護院,嚴守各處,以防不測。

  東仙村。

  虞拱從饒氏的房中走出,一臉陰沉。

  “你們幾個,守好此處,任何人不得進出,饒氏尸體不得有一絲一毫旳閃失。”

  “本都尉要回去向侯爺稟報。”

  “是!”

  幾個巡妖衛齊聲應是。

  虞拱這才離開饒家。

  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江都,尋到江宅。

  卻得知江舟不在家中,詢問了一番,才知去處,竟是去了姑蘇郡,刺史府。

  還留下話來,讓他得知,立即帶人前往。

  虞拱雖然奇怪江舟怎么會突然跑去刺史府,那個老東西可不招人喜歡。

  卻也不敢耽擱,急忙回到司中,又點了兩隊人馬,騎上快馬,呼嘯出城。

  終于在日落之前,趕到姑蘇,在刺史府前見到了江舟。

  梅清臣也在,還有一個提刑司的青衣捕頭,和一個穿著樸素、背著藥箱的老頭兒。

  這個圓臉捕頭他之前已經見過,似乎和侯爺關系很親近。

  區區一個青衣捕頭,竟敢在侯爺面前如此隨意言笑,讓虞拱頗有不滿。

  卻也沒有顯露,忙向江舟、梅清臣二人見禮。

  江舟說道:“來得倒快,東仙村情況如何?”

  虞拱道:“侯爺,都安排妥當了,某已讓兄弟們到臨近各村各縣去尋查探訪,我就不信,那畜生真能不留一點蛛絲馬跡。”

  江舟點點頭道:“正好,你也來聽聽。”

  說著看向梅清臣。

  梅清臣嘆了一口氣道:“昨夜,齊刺史愛女于閨房之中被人殺害,慘死當場,腹中空空,胎兒不翼而飛。”

  “啊!”

  虞拱一驚,脫口而出:“這不是與東仙村的饒氏一般無二?”

  江舟說道:“一不一樣,看了就知道。”

  說話間,刺史府大門已經打開。

  齊慶帶著人快步走了出來,頷下三尺長須飄拂不止。

  “為老夫家事,勞煩興師動眾,梅司丞遠道而來,還望恕罪!”

  梅清臣忙行禮道:“齊刺史言重了,此乃份內之事,豈有勞煩之理?”

  “對了,這位,便是天波侯。”

  他朝江舟伸手引道。

  “天波侯?”

  哪知齊慶只是看了一眼,冷淡地點了點頭,便道:“梅司丞,還請入府敘話。”

  說著,轉身便自顧走回府中。

  “這……”

  梅清臣有些訕訕。

  江舟笑道:“梅大人,進去吧。”

  “這個老倌兒,好生無禮!”

  虞拱怒道:“侯爺,我跟你講,這個老家伙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一會兒他再要這般給您使臉色,您不必動怒,虞某就收拾了他!”

  梅清臣斥道:“不要胡言亂語!”

  然后對江舟道:“此老脾性剛正迂直,不知變通,就是一把臭骨頭,侯爺不用跟他一般見識。”

  按理說,刺史位尊,實質的地位并不比一個縣侯低,甚至稍有過之。

  嚴格來講,齊慶這般態度,倒也不能說得上無禮,因為他本就不需對一個縣侯行禮。

  不過,江舟卻不是一般的縣侯,如今他已經是實質上的陽州之主。

  梅清臣心知,這也正是齊慶如此態度的根由所在,只是卻不好說出來。

  江舟只是笑一笑,無緣無故被人甩臉色,他自然也有些不爽。

  不過還不至于動怒。

  這齊慶是不是刺史,也并沒有放在他的眼里,他來這里,不過是想弄清楚真相,將那個“兇手”揪出來,以解心頭之恨。

  一行人進了齊府。

  或許是因為齊慶的冷淡態度,雙方都沒有客套的意思,直接去到了齊家小姐的閨房。

  江舟一看,果然,齊家小姐死狀與饒氏一般無二。

  不由開口問道:“齊刺史,不知道令愛生前,可曾有何異常之處?”

  “哼。”

  齊慶卻是輕哼一聲,撇過臉去,似不愿與他說話。

  虞拱頓時大怒:“老東西!怎敢對侯爺無禮!”

  “大膽!”

  誰知齊慶反喝道:“本官位居刺史之尊,你是何人,怎敢對本官無禮!”

  他怒目瞪視,凜然生威,竟然反將虞拱逼得心下一虛,退了半步。

  旋即不屑一笑:“怎么?難道老夫還需要向天波侯下跪叩拜不成?”

  凜然喝道:“爾等可知朝廷尊卑禮法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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