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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1章 道行大退? (、)(4000)

  在此之前。

  槐江仙山。

  江舟手掌一翻,取出一本紫華流轉的玉冊。

  北帝服佩中的太素三元羽書。

  所謂元胎剖判,太素氤氳。

  太素者,乃天地萬物萬靈之起始。

  上劫之時,便有太素元君,虛結空胎,憑華而生。

  此太素三元羽書,便與此君有此因果。

  其中詳細,江舟也難以盡知。

  不過此冊之神妙,卻是與“太素”二字不可離。

  便在于“太素氤氳,元胎剖判”“虛結空胎,憑華而生”這幾個字之上。

  簡單說來,便是能令人死后重生,即便是形神盡滅,亦可虛空而生。

  絕非以詭道異術操死物之流。

  不過想要真正如太素元君一般虞字結空胎,憑華而生,那自是不可能。

  卻須有一點真靈尚存,方可施為。

  而在此之前,于幽都之地,江舟就已經暗中以此冊將一點真靈藏于其中。

  算算時日,現在也該蘊育出來了?

  將手中太素三元羽書拋出。

  羽書綻放紫色光華,道道金紋玉篆浮現。

  紫華氤氳,金玉輝映。

  內中有一點無形炁機,若隱若現。

  江舟口中誦念咒訣,引指一點。

  振聲呼道:“金頂尊者,還不現身,更待何時!”

  那點無形炁機與氤氳華光相融,彷如雞子。

  道道金玉之篆鐫刻其上。

  經江舟一點,雞子分裂,一道金光射出。

  落在地上,竟是變作人形,披頭撒發,形貌邋遢。

  紫華氤氳繚繞,化為一襲袈裟遮覆。

  正是不久前以一己之力,力戰四天王,以自身為代價,斬落一尊天王的金頂尊者。

  當初金頂斬了一尊天王,他自己也形神俱滅。

  只是江舟及時以太素三元羽書將其真靈收回。

  在場竟無一人察覺。

  也是因此書冊非同凡響,著實神妙之極。

  于金光之中顯化而出的金頂尊者,緩緩睜開雙眼。

  見得江舟,目中并不見半分茫然。

  向一側懸浮的太素三元羽書掃了一眼,似乎便已盡知。

  江舟起身笑道:“金頂前輩,別來無恙?”

  金頂尊者輕輕扭了扭脖子,活動了下手腳。

  露出一絲一如其“生前”般張狂的笑意。

  “想不到,昔日小兒,竟有今日造化。”

  江舟聞言也不惱怒,只是笑了笑:“前輩還是一如既往,幽都一戰,實令江某欽佩,此時前輩之名,怕是已經震動三界了。”

  金頂卻忽然撩起袈裟,拜倒在地:“既是再生之恩,前輩之稱,卻是當不得了。”

  江舟也不糾結,笑道:“也好,那你我便以道友相稱。”

  說著便將其扶起:“道友不必多禮,請起吧。”

  金頂卻是按住他手,抬頭道:“我生前因果已了,本無遺憾,死亦死爾,”

  “如今既蒙你再生之恩,重活一世,造化如此,說不得,或有一線之機,再了卻心頭大愿。”

  “你若有老僧效力之處,老僧亦甘受驅策。”

  “道友如此爽快,我也直說了。”

  江舟笑道:“我欲為羅酆之主,不過那羅酆山中,卻都是昔日大魔,而且不久前我才殺了六天鬼洞兩尊魔王,彼等怕不會輕易甘愿為我所用。”

  金頂尊者目中閃過一絲異光。

  江舟這一句話中透露出的信息足夠駭人。

  當時他已身殞,并不得見其后之事。

  不過,他是連對佛祖都敢喊打喊殺之人,這些事情,卻也不足以令他動容。

  江舟此言一出,他便明了其意。

  便道:“羅酆之主?若你有此能為,老僧自當相助。”

  江舟道:“好,那便委屈道友,暫為金頂魔王,領黑、白二天鬼洞,如何?”

  金頂嘿然道:“自無不可。”

  與如金頂這般智慧之人說話,就是省事。

  江舟根本不必多說,他便能明白自己的用意。

  他沒有時間也沒有心力去攪和羅酆山那池渾水,暗中收了金頂真靈,重新造化,除了對金頂尊者是當真懷有敬佩,不忍見其就此身死外,也是存著用他來代自己削平羅酆山中刺頭的意思。

  以金頂尊者的張狂之性,進了羅酆山,必定要掀起波瀾。

  而以他的道行法力,只要消魔大王不出手,也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這些事,江舟沒有遮掩,金頂尊者也能猜到。

  “既是入北酆,本應為道友授北帝敕詔,不過以道友所修禪法,獨開一脈先河,如今又已有十地之果,若受北帝敕詔,反為不美,”

  江舟說道:“我也不欲道友受困此詔,他日,或還有得成正覺之時。”

  金頂尊者不以為意道:“成就正覺?嘿,哪里這般容易?卻也罷,受與不受,都是一樣。”

  “既然如此,我即刻回反幽冥,入北酆?”

  江舟笑道:“暫且不急。”

  “哦?”

  金頂尊者此時倒是不解了。

  江舟伸手一撫,昊天寶鑒懸空,現出太極宮上之景。

  金頂眉頭一凝:“這是……”

  那清光中的種種仙人仙景,他只是看了一眼。

  反倒是那黃金法界,令他注目。

  江舟道:“西方教密乘一脈,道友可有了解?”

  金頂皺眉凝思,片刻才道:“倒是曾有耳聞……”

  “此密乘,卻是西方教那……以無上大法所化一尊大日如來,似與那位現在佛有些牽連,欲以此與分奪西方大乘一脈氣運,”

  “如今西方教中,那大乘一脈,便已隱然有顯、密之分。”

  “哦?”

  江舟聞言,心中許多疑惑,都豁然開朗。

  難怪,西方教雖于東土傳教時間不短,但手段也向來談不上激烈,都是春風化雨,潤物無聲。

  如今日這般,卻是稍顯極端、激烈。

  原來并是一路人……

  江舟尋思之間,已道:“道友,可能破得此法界?”

  金頂尊者傲然一笑:“區區金剛法界,又有何不可?”

  “既如此,與我一道入宮如何?”

  “好!”

  太極宮。

  “什么?”

  “方寸,祖師……”

  李世民先是一愣,旋即反應過,頓時大喜。

  “江卿回來了?!”

  左右近處的幾位大臣都是一怔。

  便聽李世民急聲道:“快快有請!”

  不多時,便有人領著江舟走了進來。

  李世民見得果是江舟,當即大喜,竟是置兩方斗法于不顧,快步降階來迎。

  左右賢臣相視一眼,也都緊隨而來。

  “江卿!”

  “三百年了,江卿終于劫盡歸來!”

  “朕竟不能親去迎接江卿出塔,卻讓江卿先來見朕,當真是不該!”

  江舟笑道:“陛下不必如此,我這刑期本也未滿,此番提前出塔,怕是還有些分說。”

  “哦?”

  李世民一怔,旋即便抓起江舟臂膀,與其把臂同行,回返太極宮前。

  如此禮遇,縱然此地文武百官都知江舟何人,也知道他曾于人道有大功德,亦是十分吃驚。

  羅思遠與金剛三藏此時相對盤坐,閉目凝神,似渾然忘我之態,并不知外界事。

  那太素真人倒是滿臉好奇,看著與李世民把臂并肩而行的江舟。

  對江舟之名,他倒亦有耳聞。

  不過,他年紀雖比江舟大得多,但與之相比,卻還算是“后起之輩”。

  當年之事,他聽得不少。

  卻是自問論起道行,他并不比三百年前的這位江真人弱,甚至尤有過之。

  時運之差,若當年他能入世,已豈會讓其專美于前?

  太素真人確也是有道德功果的高修,說是嫉妒,自是不可能。

  但既是大道爭鋒,不服卻是有幾分。

  也不知三百年后的今天,這位有著偌大名聲,于人族有莫大功德的“江真人”,卻能有多少長進,還能否當得起如此名聲?

  太素真人心中念頭轉動,卻見正與李世民把臂前行的江舟,忽然轉過頭,朝他看來。

  太素真人勐地一驚,江舟只是微微一笑,便又回轉頭去。

  倒令其心中驚疑不定。

  但有所念,必有所應……?

  不大可能吧……

  如此神妙感應,即便是真仙也未必可及。

  也只有那心念不朽、遍應周天的上洞天仙、天王之流或可為之。

  太素真人啞然一笑。

  又怎么可能?

  他這爭勝之念一起,倒是落了下乘,連靈性都失了清明。

  此時李世民已經拉著江舟走上臺階:“江卿不必擔憂,當年本也非江卿之過,天庭卻以之降罪于卿,實屬代朕受過,”

  “其時人道艱難,朕也便厚顏,故作不知,今日非同以往,若是天庭再來,江卿只管都往朕身上推便是,”

  “此番朕斷然不會再令卿身陷災中!”

  江舟呵呵一笑。

  以李世民為人,江舟倒是信他這話確是有幾分真誠的。

  不管李世民此話有幾分真誠,以人皇之尊,能如此鮮明地表態,其份量可不輕,也足以令人感動。

  “陛下不必憂心,江某之事,當已了斷,或有些許后患,卻也不足為慮。”

  “倒是陛下,三百年未見,怎的清減了許多?”

  江舟這話并非無的放失。

  三百年時間,足以令幾代人都化為白骨。

  但李世民是誰?

  人皇之尊,大唐盛世,人道皇皇,氣運無窮。

  他便是不修行,理論上來說也能與天地齊壽。

  如今卻不過是短短三百載,江舟竟看到李世民已微顯老態,隱隱間似乎還有些氣虛。

  這顯然是不可思議的。

  隨在左右的幾位賢臣,面露異色。

  有一老臣踟躕道:“江真人,陛下他這些年,圣體確有些不太爽利,不知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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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卿!”

  李世民開口將其打斷:“今日是江卿歸來,大喜之日,說這些作甚?”

  房玄齡暗嘆一聲,行禮道:“是老臣失據,陛下恕罪。”

  江舟目光流轉,知道李世民并不愿提此事,卻也不急于探究。

  李世民恍若無事般,拉著江舟來到太極宮前。

  方才他還不愿坐,此時江舟一到,他便叫人搬來了座椅。

  也不顧他人目光,拉著江舟便坐到了一起。

  “江卿,你來得正好,今日本是朕為我大唐擇選國師之位,”

  李世民指著羅思遠道:“江卿是我人族柱石,教出來的弟子卻也是我人族翹楚,”

  “朕本欲以國師之位嘉之,只是畢竟要服天下諸教眾門,故而不得不有此一比,”

  “不過,既然江卿已經歸來,依朕看,這法卻是不需再斗,”

  “以江卿道行德望,天下何人不服?”

  “這國師尊位,自然該由江卿來坐才是。”

  左右賢臣相視一眼,便有人猶豫道:“陛下,這……怕是不妥啊,進行詔令已出,天下各教皆以法統相爭,”

  “歷經重重爭斗,方才決出今日之三人,”

  “若是更改,怕是會令各教宗門心有不服……”

  李世民不以為意道:“若是他人,自然如此。”

  “但江卿卻不是他人,當年若非他平息人間大旱,又何來今日之景?”

  “江卿為此更是身陷令圄,受盡雷火極刑三百載!”

  “只要身為我人族,便都當感念其恩德,無應冒犯!”

  “若有人不服,朕也不須人立甚大功,只需如江卿一般,受得三百載極刑,若是不死,朕也可賜他機緣!”

  群臣一時都是無語。

  暗自腹誹,陛下你這就不講道理了……

  雖說理是這么個理,可不能這么講不是……

  當下都不由看向江舟。

  看李世民的架勢,并不像虛言。

  怕是除了確實是感念江舟當年功德外,也是因為今日這西方教與天庭的做法,著實是惹怒了李世民。

  你們不是想爭嗎?

  朕哪一個都不給!

  如今也只有江舟這個當事人可以更改李世民的心意了。

  江舟在一旁老神在在,如若事不關己一般。

  此時見眾人望來,才笑道:“陛下,此事也不急于一時。”

  “江某久未見門下弟子,也想看看,某不在之時,這弟子可有躲懶,能有幾分造化?”

  群臣聞言,面面相覷,暗道。

  雖說這是你弟子,但如今你可未必比得上他了……

  也有如長孫無忌、秦瓊等非尋常之流,卻是隱隱覺出江舟的氣息有些不對勁來。

  此時的江舟在別人眼中,雖有幾分出塵之氣,但與那些有道仙真比起來,卻著實有些平平無奇。

  可這便是不對。

  當年他在祈雨法壇之上,何等鋒芒畢露?

  如今怎的不進返退,難不成,還真是受了雷火極刑,道行大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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