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左右,陳斯年午睡醒來,身旁沒有人,伸了個懶腰,他往樓下走。
蕭楚女正在沙發上看劇。
她懷里抱著一個枕頭,頭發有些凌亂,蜷縮在沙發的一角,除了電視劇的聲音,就再沒有其他的了。
或許是輕微的腳步聲引起了蕭楚女的注意,她朝樓梯口的位置看了眼,發現了陳斯年的位置。
她沒有說話。
陳斯年坐到了她身邊,輕微伸手,讓蕭楚女的腦袋枕在他肩膀上,給予她依靠。
蕭楚女枕在陳斯年肩頭。
情緒低落的她臉上沒有笑容,眼神無精打采的看著電視,似乎覺得聲音小了點,她讓陳斯年將聲音調大些。
“聲音小了。”她說道。
“那我調大點,你覺得合適就喊停。”陳斯年拿起遙控器,雖然他不喜歡看偶像劇,可他依舊陪伴在蕭楚女身側。
陳斯年將聲音調大。
“這樣可以嗎?”
“小了。”
音量繼續加大。
“現在呢?”
“大了。”
陳斯年只好一格一格的往上調音量,耐心的做好一切。
“就這樣吧。”蕭楚女有氣無力的說道,她一直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生怕爆發出來會嚇到陳斯年。
她想和陳斯年吵架。
對,就是吵架。
沒有理由、沒有借口,只想蠻不講理的和陳斯年吵架,她不知道為什么會生出這么極端的想法,可就是忍不住想沖他發脾氣。
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的她不管怎么對陳斯年,他都會哄著自己,不會生氣。
前幾天江城下雨,陳斯年去了東方臺錄節目,她晚上睡不著,就把陳斯年的照片翻出來看。
到了后半夜,天上開始打雷,她嚇的一整晚不敢睡,想和陳斯年打電話,卻怕打擾他休息。
一夜沒睡的蕭楚女第二天一大早就叫來了室友楊芝,她就住著照顧蕭楚女。
兩個人一起喝了點酒,吃了點零食,追喜歡看的劇,那天蕭楚女睡的很踏實。
第二天陳斯年就回來了。
回來的當天,蕭楚女是特別興奮的,像久別重逢一樣恨不得膩在他身上,她當時的心情是開心。
可這幾天。
蕭楚女心情卻特別的低落,她不知道是不是孕期反應,她總是會莫名的煩躁、嗜睡、乏力和情緒特別不穩定。
陳斯年的聲音打斷了蕭楚女的自我反省。
“在想什么?”陳斯年說道,他將蕭楚女的手拉著,放到嘴邊親了口,特別的輕柔。
“沒。”蕭楚女回答。
“既然你還是不愿意和我說那我就不問了,可我喜歡笑容滿面,積極向上,猶如向日葵的你。”
陳斯年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他真的是個特別溫暖的大男孩,“笑一笑多好看啊。”
陳斯年伸手在蕭楚女臉上捏了捏,寵溺的動作讓蕭楚女心里那股低落情緒消散了不少。
“嘿嘿!”
蕭楚女咧開了嘴角,雖然整個人精神依舊不太好,可她愿意將好看的一面給陳斯年看。
“明天我請個假帶你去看醫生,你也不必壓抑你的情緒,我能感覺你克制的很痛苦。”陳斯年輕嘆了聲,將蕭楚女往懷里緊了緊。
他要是也懷孕就好了。
這樣,他也就能明白這個階段的女孩子到底是種什么樣的心情和想法。
“聽你的。”
蕭楚女同意了。
晚上兩個人睡的很香,第二天一早陳斯年就帶著蕭楚女去醫院看醫生去了。
江城大學附屬第一醫院。
黃清梅教授檢查了蕭楚女的眼睛,看了看她的舌頭,又替她枕了枕脈。
陳斯年在一旁認真的看著。
“昨天睡的好嗎?”黃清梅問。
“還行。”
“那之前幾天呢?”
蕭楚女猶豫了片刻,主要是陳斯年在旁邊,她怕他擔心。
“嗯……不是挺好,特別是前幾天下雨,一晚上都睡不著,可到了白天又沒什么精神,一直犯困。”
這么一說,陳斯年忽然覺得很多人都是這樣的,打游戲到很晚,一到白天都犯困。
這不就是因為黑白顛倒嗎?
應該沒什么問題,只要每天把該睡的覺睡飽就可以了,如果真有問題,那些長期熬夜上分的,幾條命都不夠。
“睡覺夢多嗎?”
“不多。”
“這幾天身體感覺怎么樣?”
“還行,胃口也可以,就是時常會覺得冷,力氣也使不上來。”
“情緒呢?”黃清梅繼續問道。
蕭楚女突然安靜了下來,她皺頭一皺,朝旁邊的陳斯年看了眼。
她說道,“我渴了,你去幫我買瓶水。”
情緒才是她最大的問題。
陳斯年就不明白為什么非要把他支開,有什么是男人聽不了的?
“那我去買。”陳斯年沒辦法,只好將門關上,離開了。
黃清梅突然覺得這長相漂亮的女孩子心思很細膩,作為過來人,她知道女孩子忌諱什么。
“情緒怎么樣?”黃清梅輕聲問道,站起身來,替蕭楚女到了杯熱茶,“暖暖身子。”
陳斯年買了個寂寞水。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感覺特別失落,愛走神,我原來都不這樣的。”蕭楚女有些痛苦的說道。
“要當媽了,肯定和原來不一樣,這很正常,還有嗎?”
蕭楚女朝門外看了眼,確認陳斯年沒有偷聽。
“我想吵架。”
“吵架?”黃清梅憋著笑。
“對,我特別想和我男朋友吵架,沒有原因、沒有理由。”
黃清梅依舊和藹的笑著。
“還有呢?”
“想和他反著來,就是她讓我加衣服我非脫衣服,他讓我多吃,我非不吃,他想和我說話,我非不搭理他。”
黃清梅表情漸漸輕松,她臉上還露出了一絲笑意。
“是不是還想和他冷戰?”
蕭楚女心突然顫抖了下,眼睛趕緊看向外邊,她緊張了起來。
“有。”
“那你說的這些,你都做了嗎?”
“沒有。”
黃清梅只當是聽了別人家的趣事。
“我像你當年的時候比你更離譜,這些都是女孩即將成為母親要經歷的,連你都不知道,其實你想要做的這一切,只是你想要從他身上找到寄托。”
黃清梅見了太多這樣的女孩子,特別是年輕的小女孩,“因為你擔心未來,你想要尋找到替他生孩子,值不值得!這和喜歡一個人是兩碼事,所以,你會尋求自我暗示。”
“自我暗示?”蕭楚女后知后覺。
“對,我如果沒猜錯的話,你倆沒結婚吧?”
蕭楚女點了點頭。
“不過我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也沒將心里的想法表現出來。”
“你是個情緒穩定的人。”
黃清梅那雙閱人無數的眼睛格外明亮,她笑道,“也可能是你太在乎他了,我看見很多在懷孕期間比你表現要離譜的,你適當發泄下,沒什么問題。”
蕭楚女突然樂了。
她素顏清純,笑時明艷。
仿佛將這人世間最甜美的東西流露了出來,黃清梅也被她的笑容所吸引。
蕭楚女這一刻的魅力再次升華,男女老少通吃的她,理解了什么叫值不值得!
陳斯年,值得!
門推開了。
陳斯年買了兩瓶水進來,他將其中一瓶遞給了黃清梅,“您潤潤喉,額……原來有茶啊!”
陳斯年手里的兩瓶水爛在了手里,黃清梅朝他看了眼,又朝蕭楚女看了眼。
又是一對對的人。
青春真好啊!
“她沒什么問題,也不用檢查,你帶她多出去散散心,別總讓她待在家里就好了,待在家里會消磨人的精神。”
黃清梅對陳斯年叮囑道,“還有啊,這么好看的女朋友替你懷上了,不止噓寒問暖,還要主動表現,讓她覺得一切值得。”
“謝醫生,我明白了。”
從醫院里出來,呼呼的風一刮,連陳斯年都直哆嗦,更別提是蕭楚女了。
醫院旁邊難打車。
蕭楚女臉蛋被凍的蒼白,頭發也隨著寒風被吹的遮擋住了眼睛。
陳斯年面朝著蕭楚女站著,將風擋住,身上的大衣紐扣被拉開,他把蕭楚女整個人攬入了懷里。
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
蕭楚女臉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她比陳斯年要矮不少,又穿著平底鞋,抬頭只能看到男孩俊俏的側臉,以及側目看向馬路的眼眸。
“你就不好奇剛剛我和醫生聊了些什么?”蕭楚女在陳斯年懷里問道。
“不是不想我聽到嗎?”陳斯年反問。
卻脊背一涼,一雙女人的手穿過他的毛衣,探進了他的后背,這涼的人頭發發麻。
“嘶,好冷。”
陳斯年嚷了聲,不過他沒有制止,反而挺開心,“可我知道,你又和原來一樣了,要不然也不會這么折磨我。”
蕭楚女覺得手特別的暖和。
感受著陳斯年身上的氣息,她將臉貼在他胸膛上,“那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醫生不是說了嘛,人經常宅在家里精神會出問題,情緒也會易怒、反常。”
“這是外因。”
“那這么說還有內因,那肯定是我造成的,是我不夠積極主動?”
“不是,是我自身。”
“那我就不知道了。”陳斯年招了招手,一輛的士停在了路邊。
陳斯年和蕭楚女坐上了的士,回到了公寓里。
在車上不方便講的話,在公寓里可以講了,蕭楚女粘在陳斯年身上,又重新做回了八爪章魚。
“是自我暗示。”蕭楚女哈了口氣。
這聽的陳斯年特別糊涂。
“什么意思?”
“我就講個故事你聽吧,女孩懷孕了,她開始憧憬明天,可明天太遠了,她只能看到現在,于是,她就讓男孩子跑到南城買她愛喝的奶茶,男孩買了。”
蕭楚女的故事很有代入感,反正陳斯年以為是他倆,她繼續道,“買完她指責男孩,你怎么到南城買。”
陳斯年下意識的說了句。
“不是她讓到南城買的嗎?”
“男孩也是和你這樣說的,可女孩子不認,說要到北城買她最愛喝的奶茶,男孩又去了,不過女孩最后說了,我愛喝的是南城的。”
雖然很狗血,但不得不說的是,女孩子都挺雙標的。
“你想告訴我什么?”
“要是你,第三次你還會去北城買女孩愛喝的奶茶嗎?”蕭楚女目光灼灼的盯著陳斯年。
繼續去是舔狗,不去就是不愛了,女孩子真特么麻煩。
蕭楚女到底想說什么。
“特么的。”
陳斯年忍不住爆粗口了,“這故事不對,懷孕哪能喝奶茶。”
“你甭管能不能喝,回答我。”
“不去!”陳斯年面色一狠。
蕭楚女一巴掌茶幾上,她語速極快,“女孩懷孕了,你不去就是不愛了。”
“草,我去。”
蕭楚女玩味一笑。
“去的話,買來后,女孩又喜歡的是城北的了。”
終于找到了很多男孩子恐婚的原因,這等于是死胡同啊,這就離譜了。
你讓泡泡渣男來回答。
你讓小賤純情男來回答。
你就是讓陳漢升來回答,這問題都特么的無解,這只能化身祖安人。
陳斯年一臉囧樣,他索性保持了沉默。
“這就是前幾天的心理,只不過我克制著,沒發作出來。”蕭楚女笑了笑。
這么恐怖的嗎?
“那和自我暗示有什么聯系?”陳斯年想弄清楚女孩子的想法。
“女孩懷孕了找不到方向,對明天又迷茫,待在家里又不安,于是通過自我暗示的辦法來調節心理。”
蕭楚女將黃清梅告訴她的,說給了陳斯年聽,“原因很簡單,她想知道,到底值不值得!”
陳斯年麻了。
瞧瞧女孩子這腦回路,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學廢樂!”
陳斯年下意識的問了句,“那是不是意味著,你現在已經走出自我暗示怪圈了?”
蕭楚女將頭發一撩。
“我不同,我覺得一切值得,可這并不代表你比其他男孩子幸運,我一直想和你吵架。”
為什么她說想吵架的時候那么颯,陳斯年甚至還想和她打一架。
激動!熱血!坦誠相待!
“既然你想吵架,那我就如你所愿。”
陳斯年人畜無害的臉上寫著天真,用那雙死魚眼等著蕭楚女,“女人,你別以為你手段高超的捕獵了我,我只是想躺著而已。”
陳斯年湊近她的眼眸。
“你……超軟的!”
蕭楚女笑了,就只有這些?
“陳斯年,教了你這么多,你難道還不明白女人是什么物種嗎?”
蕭楚女湊近陳斯年,啵了他一下,俏皮道,“你是躺了,可你知道的,女人遠比男人要得多。”
“是冷水澡沒沖夠?還是韭菜吃的不夠多?”
“嗯哼?”
蕭楚女玩味一笑。
她的手順著陳斯年的臉頰往下滑,“真心疼,瞧瞧你都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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