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得到命令,但隊長禪院信朗被打倒,敵人真希又這么大張旗鼓地沖了過來,俱留軀隊的人怎么可能就這么看著?
立刻擺開戰斗陣型迎了上去。
平心而論,俱留軀隊的實力還是非常不錯的。
在禪院家“武德充沛”風氣的影響下,專心磨練咒力和體術,每一位都達到邁入了超人的領域。
再搭配合適的團隊合作,對上一級咒術師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相性好的話,說不定能戰而勝之。
而禪院真希無疑就在“好”的范疇。
純體術流最怕手長的和火力強的,真希先天不具備這樣的條件,有什么好怕的,堆也堆死他了。
俱留軀隊的隊員是這么想的。
被擊倒在地,暫時失去戰斗能力的禪院信朗也是這么想的。
就連剛離家出走時期的真希都是這么想的。
但今時不同往日。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何況是闊別了大半年?
真希早已不是曾經的真希。
在東京高專的幾近瘋魔的磨練下,真希的體魄、技量、眼界、經驗、裝備、戰術思路得到了全方位的提升。
尤其是戰術思路。
被明理這個“不講武德”的家伙一教,真希已經轉型成了實用派。
除了骨子里的驕傲和支撐她走到現在的那一口氣外,其他方面真就是怎么方便怎么來,怎么有效率怎么來。
遠距離有飛鏢。
中距離有鎖鏈咒具——萬里鎖。
俱留軀隊還沒靠近,就被武裝到牙齒的高等級咒具和嫻熟的咒具切換技巧放翻數人。
反觀俱留軀隊,雖然也有遠距離的飛行道具,可一來沒有真希的等級高——不是每個人能做到甚爾那樣,為了收集裝備連兒子都能賣出去。不考慮數量,單論咒具質量,東京高專的忌庫都比不過甚爾。
二來,真希有丑寶。
在伏黑甚爾的訓練下,丑寶已經熟練掌握了咒具“接、化、發”的技巧。
發已經見過了,彈射游云。
接、化就是現在用的,沒有特殊針對性效果、不是特別強力的咒具攻擊,丑寶都可以仗著四次元胃袋和肚子里藏著的咒具能力吞下并消解力道。
兩相疊加之下,真希連態勢都沒怎么變,只是稍稍變換身形,便將敵人的攻擊盡數化解。
中遠距離不行,近距離總行了吧。
NO,近距離是俱留軀隊的優勢,但也是真希的優勢,而且后者的優勢更大。
第一層,游云硬碰。
反向“天與呪縛”和特級咒具的天作之合,連超級真新人的明理都得甘拜下風,其他人自然更加不行,除非五條悟開圣盾,乙骨憂太開理香。
好不容易利用真希對三節棍的不熟悉,抓住空當切了進去,真希又拔出一把黑刀。
無上大快刀十二工之初代鬼徹。
不是串戲,是真的像。
當然,在咒術界得把前綴換成特級咒具。
和游云加起來可以換一個伏黑惠那種。
效果也是異常霸道,鋒利,異乎尋常的鋒利,真正當得起斬無不斷的無上大快刀。
一刀過去,任你是咒力強化過的肉身,還是遠比一般武器堅固的咒具都擋不住它的刀鋒。
如果說第一重還可以靠獻祭隊友或者合力的方式想想辦法,第二重連這一套都行不通,這種切人體如切豆腐的攻勢,需要多少塊豆腐才能擋得住啊。
當然,還有兩敗俱傷,以命換命的打法,武德充沛的禪院家真有這種人,但這也在真希的計算之中。
她在俱留軀隊待得時間比高專長多了,對里面的各種戰術打法了然于胸,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
更重要的是,真希不熟悉三節棍,卻非常熟悉太刀,這本就是俱留軀隊最常用的武器,真希玩刀的時間比玩槍更長,往前推幾百年,妥妥滴女劍豪。
就算僥幸繞過這第二層,真希還有第三層,第四層。
就明理知道的,丑寶肚子還有能破解領域特級咒具(不過需要時間慢慢生效),一寸短一寸險的刺客短刀一把。
這還不算被五條悟扒掉的無效化一切術式,強行中止一切術式發動的特級咒具·天逆鉾。
不得不說,伏黑甚爾對“天與暴君”這個職業理解得太過透徹,正是靠著這全套的裝備,伏黑甚爾才將“天與暴君”推動到究極體。
再加上夏油杰這十年來的填補,真希的咒具已經是過剩狀態。
咫尺之間皆是敵看似兇險,實則是真希的絕對領域。
表面上看是渺小的海燕魯莽搏擊暴風雨,實際卻是海燕閃動雙翼,叫那滄海之水皆立,讓俱留軀隊為之傾覆。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真希周圍五公尺內無一人站立,迎擊的俱留軀隊也倒下七成,剩下的不是離得遠沒有靠近,就是跟在禪院扇、禪院甚一身后,沒有出手。
而抗棍提刀的真希始終完好無損,連傷都沒受。
她將三節棍放回丑寶的肚子里,單手提刀,一雙凜冽的眼眸睥睨著剩下的禪院家諸人,也是真正的核心戰力所在。
讓雜魚嘍啰先上已經是禪院家,不,準確的說是日本極道的老傳統了。
而看到這一幕的特別一級術士們終于繃不住了。
禪院甚一踏前一步。
比禪院扇更快。
不是說甚一的地位比扇低,雖然輩分上要叫扇老叔,但在繼承權上,甚一比扇反而要高。
因為扇更年長,而且當年就和直毘人競爭過家主,失敗了。
除非禪院家其他一級死絕,否則就輪不到扇。
俱留軀隊也是更聽禪院甚一的命令,而不是禪院扇。
之所以先動,是因為甚一在真希身上看到了胞弟甚爾的影子。
那是禪院家不大不小的禁忌,雖然外部人盡皆知那是被家族除名的放浪之人,但在家族內部極少有人愿意提及的他的存在。
中下層人員不明原因,核心層卻知道那是因為那個男人太超出常規。
盡管大部分時間都處在被欺負,被看不起的立場上,甚至不止一次被丟進充滿咒靈的處刑室,可那是甚爾不在乎。
當他認真起來,給人的感覺猶如一只擇人欲噬的古老兇獸,甚至可以媲美少年時期的五條悟。
見過那狀態的,除了當主直毘人,無一不留下濃重的心理陰影。
甚一和甚爾年齡差最小,關系最近,心理陰影最重。
在真希提刀抬頭挑釁的瞬間,那雙眼眸竟是與十幾年前的辣個男人如出一轍。
甚一甚至看見了真希背后出現了甚爾的二重身。
當年的甚爾,就是這樣單人單刀殺出了禪院家,沒有依仗外來力量的庇護。
從那以后,禪院家內部有了這樣一則流言:禪院家能夠存續,是因為甚爾懶得和家里計較。這個男人如果愿意,可以殺絕整個禪院家,就算殺不絕也能讓禪院家從御三家中跌落。
可現在,第二個甚爾出現了。
不同于前者,她很在乎,她想挑翻整個禪院家,這撥動了甚一本就緊繃的那根弦。
這是感性。
理性上,甚一對真希的相性比其他人更好,他可以用遠距離的“如來神掌”進行攻擊。
也因為這個術式,他沒法和俱留軀隊配合,一般都和能精神攻擊的蘭太以及能操控地面的長壽郎合作,兩個控制配一個強力輸出,戰勝過許多敵人。
只不過這一次,精神控制的蘭太不小心惹上五條悟,這會兒還在醫務室躺著,所以他看向了物理控制,禪院家目前輩分最高,最年長的術士禪院長壽郎。
長壽郎會意點頭,可剛一抬手,身后的影子里突然睜開一雙紅色的眼睛。
一條碩大的舌頭啪嘰一聲舔過長壽郎的后背,讓他渾身抽搐,陷入了麻痹狀態。
直到這個時候,禪院家的眾人才聽到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桀”
與此同時,真希撇了下嘴,望向更遠處,京都高專的入口。
那里站著一位被諸多暗影拱衛的少年。
“惠,你別管閑事。”
來人緩步靠近,微微搖頭:“不是閑事,一直以來,我的周圍都有某些窺視的眼睛,讓我不勝其煩。過去我沒有能力,現在我需要讓禪院家知道,別來煩我——我就算有‘十種影法術’,也不會去當那什么家主。”
一句話,吸引走了所有的注意力,連殺氣騰騰的真希都顧不上了。
“天與暴君”禪院甚爾是過氣傳說,伏黑惠可是當紅的傳說。
源流術式“十種影法術”的持有者,理論上禪院家第一順位繼承人,直毘人不知道多少次想綁回來的存在。
也是讓所有繼承人不爽的男人。
我們付出了那么多,斗爭了那么久,都沒能拿到的地位,憑什么你隨便就拿到了。
最不爽的肯定是親大伯禪院甚一,這可是甚爾的親兒子。
父子兩人截然不同,卻都能讓禪院家震動,這讓他很沒有面子。
真希同樣沒給伏黑惠好臉色,伸手往背后一指:“排隊,先來后到。”
“放心吧,我沒打算搶你的對手,你要找的人也不是他們。況且血緣上,那個叫禪院甚一的人和我之間更近,雖然我不愿意承認,但作為對手,應該夠了吧。”
說完,不等真希回應,交疊的雙手迅速成印,腳下的暗影呼嘯而出。
起手便是才掌握的大絕招。
“領域展開·嵌合暗裔庭!!!”
陰影世界,降臨校園。
目前還保存戰斗力的禪院族人都是老手,心知不妙,紛紛用最快速度撤退,希望脫出領域的范圍。
就在這時,伏黑惠的最佳拍檔,相性僅次于明理和沙奈朵的耿鬼動了起來。
一邊桀桀怪笑,一邊使用技能。
暗影拳。
突襲。
黑色目光。
奇異之光。
不是先手必中,就是定身、混亂的狀態。
雖然沒造成多少傷害,卻極大地干擾了敵人的撤退。
這一頓,伏黑惠的領域已經完成張開,腳下皆是流淌的陰影潮汐,連帶著伏黑惠的臉與皮膚都被黑暗覆蓋。
只余眼白的少年狀若惡鬼,看上去比真希更加駭人。
在搭檔怪笑的應和之下,少年的聲音也充斥著陰森:
禪院甚一被伏黑惠目中無人的囂張態度激怒了,主動張開雙臂,使出對抗領域的特殊技能。
“秘技·落花之情!!!”
而后,雙拳隔空連環打出,每一拳皆是沙丘大小。
伏黑惠不閃不避,面前一尊象首、狗身、蛇尾、鵺翼的巨大縫合怪人立而起,揮舞狗爪象鼻鐵翼蛇尾將禪院甚一的拳頭一掃而空。
緊接著一腳踩下,將長壽郎用術式挪動的地面硬生生踩平。
在領域完全張開之后,耿鬼就縮回影子里,不再攻擊。
羂索那樣的特級另當別論,這種級別的渣渣,不需要本寶寶出手,提供點陰間BGM就夠你們喝一壺的了。
我桀我桀我桀桀桀 耿鬼笑得開心,屋頂上看戲的五條悟同樣開心,還不知道從哪里搞了一聽肥宅快樂水,邊喝邊發出腦子壞掉的笑聲。
先有父慈女孝,后有伯慈侄孝,我真是HIGH到不行啊。
喝一半,從褲兜里又摸出一聽,朝腦后丟去,正好被走出樓道的明理接住。
熟練地打開,灌了一大口后,明理走到五條悟身邊坐下,問:“是你的手筆吧。”
“什么?”
“別裝傻,惠可是負責留守東京,還是半休假狀態。”
異父異母的親姐姐津美紀終于醒了,伏黑惠這些天都在醫院病房陪著姐姐。能在倆小時內把伏黑惠從東京帶到京都,還能心甘情愿地出戰,除了明理,也就五條悟做得到。
“你說這個啊,是我干的。惠和禪院家的問題總要解決,雖然有我擋著,但只要惠不公開表態,就會一直有人糾纏他。真希……同時對付幾名一級還是吃力了點,死人太多,到時候難以收場。”五條悟貌似隨意地說道。
“還說我寵,你自己又好到哪去。”明理吐槽。
“怎么說我也是老師啊。”
往返兩地確實燒腦子,但正因為這幫子學生的存在,他燒腦的次數比前些年大大減少,腦容量富余了,燒得起。
“而且,你不是也差不多嗎?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達克萊伊一直都躲在禪院扇的腳下。”
“那只是最終保險。”
明理不可能看著真希去死,當然要做好準備。
只不過和五條悟千里迢迢把伏黑惠拖過來相比,還是弱了一籌。
東京支部的人,只有伏黑惠能光明正大地參加戰斗,誰都挑不出毛病。
真希也想到這一點,對著樓上的兩個男人投來瞪視的目光。
五條悟灑然一笑,隨手將喝光的空罐丟進行道旁的垃圾桶,不與真希目光相接,而是朝著某處投出意味深長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