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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奪筍啊

  靈帝死了!

  雖然一直以來,想要讓靈帝死的人不在少數,但誰也沒想到,他就那么容易的死了!

  死的好像太簡單了,一點兒也不符合他大漢之主,天下萬民之主的身份。好歹也是全天下最強大的凡人,如今怎么只過了一夜,就直接死了呢?

  說好的大漢國運護體呢?

  說好的天下無敵呢?

  說好的要繼續延壽,鎮壓全天下呢?

  這些,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雖然對于靈帝的死亡,很多人表示震驚、不可接受、難以置信,但是人走茶涼的道理,幾乎適用于任何時候,此刻也不例外。

  所以,在悲傷了片刻之后,在哀嚎了幾嗓子之后,野心家們的野心就開始萌芽了。反賊忽然就多了起來,甚至何皇后此刻看誰都像是反賊!

  洛陽城內,有家客棧之中。

  這有家客棧,乃是大漢朝四大客棧之一,屬于超大型連鎖客棧,不僅僅大漢朝有,太平道中也有,甚至連江南那些諸侯、封君的地盤上,也有。

  所以,一直以來,對于有家客棧的背景,那是眾說紛紜,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這家客棧的背景,肯定不一般,老板也不是普通人。

  而今天,有家客棧的說書人,解說的是目前大家最感興趣的京城局勢。

  啪的一聲,說書人拿起驚堂木,對著桌子拍了一下。

  “諸位老少爺們,今日老夫就來講一講京城最近的變局。眾所周知,那天夜里,陛下駕崩了!陛下駕崩之后,尚書令迅速的拿出了陛下留下的遺詔。”

  尚書令是誰?

  是荀彧!荀文若!

  荀彧除了尚書令的身份之外,還是劉辯和劉協的師父,也就是少傅,身份非常尊貴,又交友遍天下,所以,荀彧的身份是鎮得住場子的。又考慮到荀彧的忠誠度,所以靈帝當時書寫先帝遺詔的時候,把荀彧也列為了托孤大臣之一。

  “據說當天夜里,皇宮之內,有不少大臣表示反對,然后尚書令左手拿著孔夫子他老人家留下的春秋簡,右手拿著先帝遺詔,遇到不服的,就跟他認真的講道理,講了一夜道理之后,眾臣終于承認了先帝遺詔。”

  “據說,遺詔的內容是讓皇子劉辯登基。尚書令又以天子年幼為由,以托孤重臣的身份,以天子師父的身份,邀請太后監國、垂簾聽政!”、

  “這個建議一出,當場辱罵尚書令的,不在少數!不過,經過了一夜的溝通之后,百官還是勉強同意了尚書令的建議,如今太后垂簾聽政,尚書令監察百官,縱然有許多野心之輩,卻也值得暫時偃旗息鼓!”

  “為何是暫時啊?”

  聽著眾人的詢問,說書人笑呵呵的捋了捋胡子:“因為先帝還在的時候,已經徹底煉化了皇朝龍氣,一舉一動之間有著國運護體,有著大漢真龍之氣護身,是真正的天下無敵。縱然此次先帝駕崩,那也是黑幕重重,再加上先帝離開了洛陽城,才最終駕崩。這更加可以說明,先帝活著的時候,確確實實是天下無敵的。”

  “可是當先帝故去之后,如今的天子是還沒有成年,修為也只停留在先天階段的年幼天子。如今的天下,局勢紛亂,一個年幼的天子,是不足以鎮壓天下的。對外無法威懾太平道,對內,無法讓那些封君、諸侯們心服口服。這,就是天下的災難啊!身為天子,卻無法鎮壓天下,這本身就是最大的過錯!”

  普通人無能,最多就是影響自己一家的生活!

  天子無能,影響的是整個天下!

  對天子來說,無能,就是最大的錯誤!

  “這么說,當務之急,是趕緊煉化國朝龍氣?然后鎮壓天下不臣之輩?”坐在一旁喝茶的劉備,忽然問道。

  有家客棧是天人開的,眼前這個說書人,更是衛鞅的陽神化身之一。準確的說,是衛鞅擺在明面上的陽神化身之一,當然了,你要問他是不是衛鞅本人,他肯定會說,你想多了!

  所以,今日的這場說書,前來聽講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聽到這里,衛鞅看向了劉備,認真的點了點頭:“不錯,對大漢朝來說,如今急需要一位可以鎮壓一切的存在。這個人,可以是權傾朝野、手握大權的太后,也可以是某位忠于漢室的大權臣。不過,老劉家出了名的刻薄寡恩,出了名的不要臉,所以,哪怕有人愿意當一位忠于大漢朝的大忠臣,堅持不造反,堅持為大漢朝做貢獻,但哪怕如此,在他死后,也有可能因為兒子或孫子的緣故,被天子找一個由頭,直接株連九族,連一個后代都不給你留!”

  “霍光死后,霍家謀反事情敗露!”

  “霍禹被腰斬,霍云、霍山自殺,霍家一族遭到滿門抄斬。”

  “至此,霍光妻子顯及兒子,侄子,女婿等家人除女婿金賞因告發謀反一事被赦免外,全部被殺或者自殺,女兒霍成君也被廢處昭臺宮,十二年后自殺,長安城中有數千家人家被牽連族滅。霍家族滅以后,霍光之墓未被株連,依舊陪葬茂陵。”

  說到這里,衛鞅的臉上,滿是冷笑:“所以啊,哪怕此時此刻,真有那么一個仍然忠于漢室的大忠臣,愿意當這個大權臣,并在活著的時候,終生不造反,死后也八成是死全家的下場。說句不好聽的,老劉家的諸侯王造反都不一定有霍光這么慘,他還不是自己造反,是兒子造反。是被女婿給告發了,然后就死全家了,一個兒子都不留,一個孫子都不留!”

  霍光是大權臣嗎?

  霍光是奸臣嗎?

  霍光欺負過天子嗎?

  欺負過!

  但霍光對得起大漢朝嗎?

  對得起!

  沒有霍光,大漢朝早就亡了!

  你要說霍光該死,那也沒啥好說的。謀反之人,誅九族,這是天經地義的!

  所以啊,當霍光死后,兒子因為造反,被天子殺全家,一個兒子、一個孫子都不留的時候,曹操、曹丞相、曹阿瞞就應該明白,自己就算是真的做一個大忠臣,未來也不會有好下場!

  因為,霍光干的那些事兒,他曹操全干了,甚至比霍光做的更過分!

  老劉家的天子,連霍光都容忍不了,能容忍更加囂張跋扈的自己?

  難道要讓曹操,用老曹家夏侯家兩家的身家性命去賭一賭漢獻帝是否仁慈?去賭一賭,漢獻帝是否愿意原諒曹操對漢獻帝做過的一切?

  反正曹操是不愿意去賭的!

  聽著衛鞅這么說,現場就有些冷場了。

  劉備回想起霍光舊事,也忍不住老臉一紅。

  摸著良心來說,霍光對得起大漢朝,霍光沒在自己活著的時候造反。以霍光對大漢朝的貢獻,給他的子孫后代,頒發一個免死金牌之類的,那都是天經地義。

  縱然他的兒子造反,考慮到霍光對大漢朝的貢獻,也起碼得給霍光留下一個兒子活著留下一個孫子才是,而不是滿門抄斬,全部自殺活著被自殺!

  然后劉備又想起了演技驚人的文帝、景帝,這兩位都是典型的臉厚心黑,下起手來一個比一個恨,對此,周亞夫有話說,老子幫你平定吳楚七國之亂,結果呢?結果因為子嗣問題,直接死了。連罷官去職、回老家養老的待遇都沒有!

  然后,劉備又想起了漢武帝,好吧,漢武帝的名聲真的不咋地!

  到了最后,文武百官討厭漢武帝,甚至連漢朝的老百姓,都快被漢武帝給活活逼反了。硬是弄得漢武帝只能主動下罪己詔,向全國的百姓承認,朕錯了,朕真的錯了,朕以后會改正的,你們要相信朕,要給朕一個機會……

  然后劉備就想起了本朝的漢家皇帝,光武帝好吧,光武帝其實也是個不怎么要臉的……

  猛的,劉備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他小聲說道:“可是,天子不要臉,對百姓才是最好的。天子若是要臉,只會被群臣欺辱,最后最痛苦的最吃虧的,還是百姓啊!”

  聽到這里,衛鞅肯定的點了點頭:“對,你說的都對。真正的有為之君,基本上都是不要臉的。不要臉,只是明君的基礎之一。一個不要臉的皇帝不一定是明君,但明君一定能做到不要臉。”

  “可是玄德啊,你想過沒有,你覺得今日過來喝茶的,都是些什么人呢?他們到底是底層的百姓,還是世家、豪強、士族呢?屁股決定腦袋,自古以來,莫不如是!”

  “那么先生覺得,如今的大漢朝,該怎么辦呢?”說著,劉備就恭敬的朝著衛鞅鞠了個躬。

  “其實,也很好辦。第一個辦法,就是太后垂簾聽政,徹底煉化皇朝龍氣,鎮壓天下十年到二十年還是沒問題的。十年、二十年后,太后就會因為龍氣反噬而去世,那時天子也應該早就成為陽神了。到了那時,天子再親政也不遲。”

  “這個方法的優點是,此時此刻是沒有問題的,保持起碼的平衡也不難。缺點是,對太后的個人素質有要求,怕就怕太后個人的政治能力不高,耳根子軟,沒有主見。這樣的人,一旦手握實權,只會更快的把大漢朝給帶到溝里去。說不定本來大漢朝還能存在下去,結果遇上了這么一個不懂政治但卻又手握實權的女人,那可就真的是沒幾天好日子了。”

  垂簾聽政也好,權傾朝野也罷,你得擁有一定的政治素養才行。

  如果把荀彧的政治能力看作是一百,那你想要垂簾聽政,治理好大漢朝,那你的政治能力,起碼也要有九十!如果你能夠知人善任,善于聽從其他人的話,能夠有效的分辨出,什么樣的話能聽,什么樣的話不能聽,那么你的政治能力有八十或者七十就可以了。

  可是,現實卻非常悲觀!

  絕大多數人在政治方面,都只是個普通人,可能只有十的樣子,最多當個小組長,不能再多了!

  而何皇后的政治素養,有七十嗎?有八十嗎?

  估計是沒有的!

  她要是有,歷史上也不至于硬生生的和何進一起,把大漢朝給玩沒了!

  雖然很多人都說,大漢朝完蛋是董肥肥的鍋。但要不是何皇后和何進這位大將軍,不斷的菜雞互啄,不斷的同歸于盡,不斷地作死,也不至于落到后面那個結局了。

  但凡何皇后狠一點,早點把何進給騙進宮殺了,或者何進狠一點,早點把宦官給殺了,然后派遣軍隊軟禁、保衛何皇后,大漢朝也不至于落到后來的下場。

  而此刻,雖然何皇后還沒有展示自己的才華(政治菜雞的才華),但是荀彧卻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當今太后的政治素養,實在是一言難盡,連先帝都比不過!

  先帝雖然政治方面也不怎么樣,但起碼先帝聰明啊,先帝的智商水平是一等一的,而且還聽得進去人話。而何皇后嘛,呵呵,呵呵,呵呵,荀彧覺得自己作為臣子,不能在心里詆毀君主,這是不合適的。

  感受著周圍那些奇奇怪怪的目光,何皇后心里很是不滿,但這么多年過來,何皇后本人也改變了很多。

  比如南子的某些理念,讓何皇后的個人素養,提升了不少。

  比如太平道前些年不斷地給何皇后送世家、豪強的婦女、兒童,然后何皇后不斷的幫助羽林衛、北軍的豪杰成親,也提前掌握了一些權力,政治素養稍有提高。

  所以,雖然有些不滿,但何皇后還是認真地道:“那么先生有什么好的辦法嗎?”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太后的性格就這樣了,短時間內改變可能性不大。太后的政治素養,現在不上不下,所以,太后可以找一個信得過的人,一起執掌大漢江山。”

  “這樣,在未來的史書之中,就是太后和她的小白臉一起,執掌大漢江山,平穩過度,為大漢朝立下了汗馬功勞。至于給先帝戴帽子這樣的小問題,在大漢朝江山穩固的大是大非面前,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聽到這里,荀彧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而何皇后也恰到好處的看向了荀彧。

  “所以啊,此刻需要的就是一位政治能力極其出色,極具魅力,能讓太后看得上,還能把握全局,總理天下政務的大忠臣、大豪杰!”

  “可以想象的是,這位大豪杰未來在史書上的名聲,一定很不好聽!甚至在太后故去,天子繼位之后,八成會被天子找個理由做掉。畢竟,太后壓制了天子那么多年,不讓天子親政,天子心里有怨氣也是正常的。又不能直接報復到太后的身上,所以隨手找個借口,把這位大豪杰給殺全家了,想必也是很合理的!”

  說到這里,衛鞅重重的拍了拍桌子:“荀令君?你愿意為大漢朝做貢獻嗎?”

  奪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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