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蔚然和謝瑩攜手走了這么些年,白手起家,同甘共苦,算得上模范夫妻,鮮少爭吵,更不會把生意場上的恩恩怨怨帶到家里來,這點尤為難得。
不過也正是這樣的家庭環境,養出了竹子這般性子單純,活潑積極的好女孩。
許是習以為常,直到自己也開始有了感情生活,竹子倒是真想聽聽老爸老媽為什么能如此恩愛的秘訣。
懷中抱著個靠枕,竹子盤腿坐在沙發上好奇問:“爸爸,你說啊。”
“容老子點上一根長壽煙。”
竺蔚然掏出純金打火機,分外瀟灑的叼上根華子深吸一口,看向寶貝女兒:“無他,唯忍讓二字。”
“啊?”竹子歪頭。
“我們那時候談戀愛不像現在,親個嘴就等同于是要結婚的關系。”竺蔚然呵呵一笑,仰著頭回憶人生,“所以很多夫妻都是在還不完全熟悉彼此的情況下扯證結婚的,不同的生活習慣相互碰撞,肯定會有矛盾。”
“有矛盾了怎么辦?”竺蔚然看向女兒。
竹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小聲說:“抄家伙干他丫的?”
竺蔚然:???
“不是,你現在怎么成這樣了?”竺蔚然震驚無比,不可思議問,“我的女兒怎么會說臟話,你是不是跟修齊遠那臭小子學壞了?”
竹子有些難為情的撓撓頭,平心而論,修齊遠這個人素質涵養都不錯,很少說臟話,也就偶爾興奮了才會罵娘,這句話也確實是跟他學的。
“算了,年輕人說點臟話沒什么,真性情。”
竺蔚然發現自己如今對修齊遠越來越大度了,擺擺手表示不介意,接著循循善誘,希望竹子能自己開悟。
“你認為,修齊遠是個什么樣的人?”
竹子捧著臉,回憶起來。
要說修齊遠是個什么樣的人呢,竹子說道:“他挺復雜的,雙子座嘛,都是雙重人格。”
“封建迷信,我們講科學。”竺蔚然對星座什么的一竅不通,沖女兒挑挑眉,“說點爸爸聽得懂的東西。”
“哦,修齊遠這個人沒什么規律可循,你說他沉悶吧,確實沉悶過兩年...”想起高三以前的修齊遠,竹子忍不住開始懷念起來了,“那時候的他可真冷酷啊,誰說話都不搭理,活脫脫小說里的高冷學霸,哎喲帥死了!”
竹子無語:“那您想聽什么。”
竺蔚然恨鐵不成鋼的唉了聲:“你比如說,修齊遠的軟肋是什么,愛好是什么,逆鱗又是什么,想要掌握一個男人,就得全方位了解他,你了解他嗎?”
竹子不服氣道:“我跟他同學三年,交往....算半年吧,這就快四年了。”
竺蔚然冷哼聲:“你了解他嗎,比如他喜歡什么?”
竹子眼珠子繼續滴溜溜轉,修齊遠喜歡什么,當然是喜歡我呀....不對不對。
繼續努力回想。
那是高三某個閑散的午后,修齊遠和王予安鋪了幾張報紙躺教室后面,望著天花板探討未來的人生。
王予安大言不慚:“我跟你說,片子里都是騙人的,一般男人十幾分鐘就完事了,我表哥跟我說的,你別不信。”
“那是你表哥菜。”當時的修齊遠很不屑的瞥了眼王予安,哼了聲,“就比如說我吧,這世上比老子硬的只有鉆石,比老子持久的只有李白遇見的老婆婆手里的那根鐵棒。”
“什么意思?”
“夠深才能磨成針。”
竹子在一旁聽得云里霧里,不知所謂,至于她一個天真可愛小純潔為什么要在兩個老司機旁邊聽這種污言穢語,因為修齊遠這個臭不要臉的王八蛋,拿自己的書包當枕頭。
曾經純潔的竹子已經死了,如今的竹子是經過修齊遠開發的鈕鈷祿欣穎。
皇的很吶。
她明白了修齊遠那些話的含義,回憶戛然而止,看著老父親疑惑的眼神,竹子傻乎乎笑道:“他挺愛吹牛逼的。”
竺蔚然頗為同意,點頭道:“說明修齊遠這個人愛表現,這不是壞事,男人嘛必須永爭上游,他現在勉勉強強也算坐到了。”
“基于這一點,在外人面前,作為終生伴侶要給足男人面子。”竺蔚然把終生伴侶四個字咬得格外重,言下之意,不是終身伴侶就干他娘的。
“你老媽在外面從來不會打我臉。”竺蔚然感慨道,“這點我很滿意。”
竹子嘖嘖稱奇:“老爸你挺容易滿足的。”
“咳咳!”
竺蔚然瞪了眼寶貝女兒,接著問:“還有呢,比如他有沒有特別堅持的東西?”
竹子點頭:“那很多啊,他學習好,他能吃苦,他腦子靈活,還是個天才...修齊遠想做的事情,迄今為止沒有失敗的。”
“說點別的,我不想聽這些。”竺蔚然表現得十分抗拒,寶貝女兒除了夸獎自己,現在都開始夸別的男人了,就很煩。
竹子眼珠子繼續滴溜溜轉,開始回憶。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體育課,修齊遠和王予安躲在小樹林里抽煙,兩人繼續探討上次因為竹子來搶書包而終結的話題。
王予安猛吸口煙,沖修齊遠小聲道:“以前一起打籃球的阿純學長還記得嗎?”
修齊遠點頭:“快忘了,一個平平無奇的路人甲而已,怎么了?”
王予安四下看了看,像是地下組織傳遞消息般謹慎:“聽說他上大學以后,把一個女孩活生生...給透哭了。”
修齊遠:......
“真是毫無憐花惜玉之心啊。”修齊遠感慨道,“如果是我,肯定不會那么野蠻,這只能說明他活不好。”
王予安不信:“是這樣嗎?”
“當然了!”修齊遠斬釘截鐵。
至于為什么純潔善良的竹子寶寶會聽到,因為修齊遠是問自己借錢去買的煙,還把錢包整個拿走了。
回憶到這,竹子像是有了什么特別重大的發現:“爸爸,修齊遠這個人...其實很簡單的。”
竺蔚然驚訝問:“何出此言?”
竹子信誓旦旦說:“因為我感覺他腦子里只有...只有垃圾。”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竺蔚然喜滋滋的點頭,很欣慰的看向寶貝女兒,“他也就那點出息,閨女你拿捏起來跟玩似的。”
“嘿嘿嘿”竹子撓撓頭。
對于解剖修齊遠這只人形泰迪,竺蔚然和竺欣穎父女二人是認真地,可好像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進展。
竺蔚然接著問:“他有沒有啥逆鱗?”
“逆鱗??”
竹子的眼珠子再次滴溜溜轉起來,回想起高三第一學期,那天北風嗷嗷的吹,吹得竹子小臉紅撲撲的,趁晚飯時候,修齊遠和王予安翻墻去買烤地瓜。
回來路上,有了如下對話。
王予安:“我姑姑說的,她學校有個年輕的輔導員,私生活極度胡亂,在大學城里胡作非為,聽說光用來撩妹的手機就不下七八部,通訊錄的女孩加起來估計快有你老頭子的一個團了,聽說連女教授都被他給...”
說著,老王重重嘆了口氣。
修齊遠當時出奇的憤怒,破口大罵:“世風日下道德淪喪,現在的小女孩真該擦亮眼睛好好看看身邊的男人,他們到底什么真面目這群空有好皮囊的女孩是一無所知啊,痛心疾首,簡直痛心疾首!!”
王予安奇怪問:“你這么生氣做啥,他給你戴綠帽子了?”
“那倒沒有。”修齊遠依然氣憤,“大學城里的姐姐們都應該是我的,沒想到被他給搶了先,特么的,簡直觸老子逆鱗,淦!”
至于為什么竹子寶寶也會在,因為修齊遠拉著她翻了墻,還恬不知恥的讓小姑娘請客。
想到這,竹子不由自主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這都是自己高中時期的青蔥記憶啊。
真美好。
竺蔚然在閨女眼前晃了晃手:“想啥呢想這么久,咋還自己笑起來了?”天才一秒鐘就記住:(72文學 竹子趕忙抹抹嘴角口水,搖頭笑道:“沒事啦,爸爸,我忽然覺得修齊遠這人其實沒那么多心思,怪可愛的呢,他腦子其實和尋常十八九歲的大男孩沒啥區別,反正滿腦子只有那事。”
“什么事?”竺蔚然脫口而出,隨即醒悟過來,登時手足無措,“閨女,你可別著了他的道啊,得等..媽的好氣啊,你晚點結婚行不行。”
“誰要跟他結婚了!”
竹子嚶嚶了聲,羞得用靠枕遮住自己的臉,羞惱的看向竺蔚然:“再亂講,我不跟你說了。”
“好好好,害...”
竺蔚然惹不起寶貝女兒,又點上根煙悠悠說道:“既然爸爸媽媽都知道了,你從高一開始就偷偷喜歡修齊遠,而且這么多年都沒變過,說明你對這份感情確實很認真。”
“爸爸媽媽也不是迂腐的人,只會祝福。”
竹子抿抿嘴唇,忽然上前摟住竺蔚然,將小腦袋倚在老父親的肩頭:“爸爸,謝謝你,也要謝謝媽媽。”
“就不用謝你媽媽了,她今晚去同學會,特娘的還不帶我。”竺蔚然罵罵咧咧,“我就懷疑有老子不認識的狗男人在,否則為啥不讓我去?”
好不容易有了點兒父女深刻對話后的溫馨氣氛,被竺蔚然的醋壇子給搞砸了,竹子松開老爸,沒好氣道:“爸爸,你覺得這種事讓我一個十八歲的美少女知道真的合適嗎?”
“有什么不合適的。”
竺蔚然翹起二郎腿,哼了聲:“我就是要告訴你,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互相信任,爸爸也清楚,修齊遠如今混得風生水起,滿大街都是他的外賣員,還有那什么抖音是吧,年輕人都在用,我也下了一個,挺好玩的。”
竹子嘟起嘴,輕輕嘆了口氣。
“但這不是你自卑的理由啊,寶貝。”竺蔚然有些心疼的看著竹子,感慨起來,“竺欣穎你要記住,你是爸爸媽媽捧在手心十幾年的掌上明珠,沒誰能讓你自卑的。”
“修齊遠也不行!”
竹子望著老父親,心中不知為何泛起股酸楚和感動,緊接著重重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