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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就這?

  琴川位于整個大虞王朝的中部,算是交通樞紐之地,琴川也因此得名,而要問琴川城中什么地方最知名,那自然就是寧瑯面前的十里香酒坊。

  十里香是清雅之地,并不像尋常的青樓勾欄。

  里頭當然也有姑娘,不過個個都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這個并不只是說說而已。

  曾經也有幾個酒勁上頭的客人想在里面來上演一出霸王硬上弓,結果被安家雇傭的伙計打得鼻青臉腫不說,還被官府禁止永遠再踏入琴川城半步,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寧瑯抬頭看了一眼牌匾上的十里香三個人,嗅到從里面飄出來的濃烈酒香后,直接邁步走了進去。

  很快就有小廝上前接待道:“客官,您幾位啊?”

  寧瑯還未說話。

  安玲瓏快步追了過來,那小廝看到安玲瓏后,先是一愣,然后急忙拱手道:“小姐,不是每月一日查賬么,怎么……”

  月初是安府固定查賬的日子。

  安青山現在只管靈礦的事情,家族中的其他生意基本都是有安玲瓏打理。

  安玲瓏擺手道:“今日不查賬,我帶府中貴客來飲酒,佟掌柜在嗎?”

  “在的。”

  “我們去天字號雅間,你讓佟掌柜送兩瓶上好的江南春上去。”

  “好。”

  門口有屏風擋著,看不到這酒坊的全貌,安玲瓏吩咐完后,扭頭笑道:“寧先生,這邊請。”

  寧瑯點頭,跟著安玲瓏往是三樓去了。

  雅間靠著圍欄而建,里面有一張長方形的竹桌,兩旁擺著兩個蒲團,寧瑯不客氣地坐了下來,在他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一樓和二樓的中間的舞臺,此時臺上只有兩人,一位是目盲琴師,還有一位是個穿著淡粉色衣服的歌女,她唱曲的口音有些不同,寧瑯聽不太真確,但仍是興致十足。

  “你們安家除了這酒坊,還有什么別的產業沒有?”

  “有的。”

  安玲瓏伸出一根根酥蔥玉指說道:“還有茶樓,客棧,米鋪,布莊……”

  “好了,你別說了,敢情你們家把城中百姓的衣食住行都囊括了,怪不得你們家那么有錢。”

  安玲瓏笑道:“其實雖然有這么多產業,但還是比不上山上那一座靈礦。”

  “這是自然,曾幾何時,我也夢想過自己家里有礦啊。”

  安玲瓏滿臉疑惑。

  這時候,掌柜的已經讓小廝送來了兩壺好酒,還有幾樣精致的下酒菜。

  安玲瓏接過酒壺,給寧瑯先斟了一杯。

  “先生請。”

  寧瑯舉杯飲盡,笑道:“好酒啊。”

  看到寧瑯一口就喝完了,安玲瓏忙道:“先生還是先吃兩口菜吧,父親說過空腹吃酒對身體不好的。”

  “嗯。”

  臺上,那歌女唱完后,一樓大廳和二樓圍欄邊很快便響起一大片叫好的聲音,歌女緩緩起身,雙手疊在腰間,朝臺下施了個禮后,邁著蓮步離開舞臺。

  沒有多久,便又換了一批新的清倌上來。

  有抱琵琶的,有敲鐘的,有吹簫的……

  寧瑯一杯接著一杯,時而聽曲,時而和安玲瓏交談兩句,不一會兒,外面的天就黑下來了。

  清倌伶人們一個個下場之后。

  掌柜的走上臺笑道:“諸位,又到亥時了,按照十里香的規矩,現在是行酒令的時間。”

  樓上樓下一片叫好聲。

  寧瑯醉醺醺的聽不太真切,他問道安玲瓏:“什么是行酒令?”

  “行酒令是我們十里香的一種助興活動,每到亥時,掌柜的便會上臺出了一個題目,凡是樓里的客人,皆可以此題吟作詩詞,詩詞作的最好的那一位,今日一天的消費就全部免費,這還是我想出來的呢。”安玲瓏滿臉傲嬌地說道。

  “原來如此。”

  這酒坊本來就是文人雅客喜歡來的地方,加上有這么個活動,自然有引客的效果,這丫頭經商頭腦是真不差。

  臺上掌柜想了想,然后臉上一笑,指著頭頂上說道:“今夜就以明月為題好了。”

  “天上明月?”

  “這個題目簡單啊。”

  “簡單是簡單,但樓里有這么多人,想被稱為最好,還是有些難度的。”

  下面兩層樓里的酒客紛紛議論起來。

  很快,就有人起身吟詩了:“在下不才,斗膽第一個獻詩。”

  樓里很快就響起了朗誦詩詞的聲音。

  寧瑯低頭喝酒。

  安玲瓏撐著下巴聽著樓下的詩句,眉目間滿是開心,她不由自主地舉起酒杯,喝了一口,結果眉頭一皺立馬又放了下來。

  好辣啊。

  看著安玲瓏吐出雀舌用手扇風的樣子,寧瑯好笑道:“不會喝酒就不要了,讓人送壺茶來吧。”

  安玲瓏臉上紅撲撲的,慢慢低下頭去。

  樓下的行酒令已經進入了高潮,一個個自認為是風雅之士的酒客便是想得抓耳撓腮也要起身吟誦一首。

  不過寧瑯聽了半天,也沒發現一首好詩。

  別說比不上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了。

  就是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都比不上。

  寧瑯有些失望。

  一個時辰后,起身吟詩的人越來越少。

  佟掌柜見狀,笑著說道:“在下不才,認為王公子的那句‘今夜琴川月,閨中只獨看,遙念小兒女,未懂思長安’當得上是今夜詩詞第一,不如……”

  話還沒說完。

  喝酒喝到頭昏腦花地寧瑯,起身走到圍欄旁,朝著臺上掌柜說道:“就這?”

  “就這樣也能拿第一?”

  “你們沒搞錯吧?”

  一連三問。

  全場嘩然。

  一個個士子文客抬頭望向寧瑯,臉上滿是憤然之色。

  “說我們不行,你行你上啊?”

  “就是,有本事你來啊。”

  “真是猖狂。”

  安玲瓏忙起身道:“寧先生,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沒醉。”

  寧瑯舉起酒杯又喝了一口,他一躍而起站到圍欄上,腦海中回憶了幾首當初九年義務時背誦的詩句,心里默念一句蘇大大莫怪我抄襲后,低頭看著樓下眾人。

  這是文學界的降維打擊啊。

  于是寧瑯朗聲道: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都給我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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