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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二七章 神秘面紗

  第二天早上,于東起了個大早,昨晚他睡得不錯,感覺精神很好。

  在餐廳他見到了羅西。

  “于老師,這里。”羅西朝于東招了招手:“需要我幫你拿早餐么?”

  “不用,我自己來。”

  于東笑了笑,轉身去拿了點吃的,然后走去坐在羅西旁邊。

  他們下榻的這家酒店規模很小,餐廳一半在室內一半在室外,于東一邊吃著餃子一邊看向酒店外面,跟昨天下午相比,今天酒店門口停了更多的車輛。

  臨近頒獎典禮,來的人更多了。

  餐廳里面也有其他人在就餐,剛才于東跟羅西說話的時候,不少人都朝他們看來。

  他們大概能夠猜到于東的身份,畢竟來參加格林扎納·卡佛頒獎典禮的亞洲人就他一個。

  兩人閑聊一會兒,忽然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他朝于東點頭致意,“請問,你是YU么?”

  來人用的是意大利語,于東完全聽不懂,只能求助于旁邊的羅西。

  羅西幫忙翻譯,“他問你是YU么?”

  于東點點頭,“嗯,我是,不知道你是?”

  “我是塞爾吉奧·喬萬尼,冒昧過來打擾,還請見諒。”塞爾吉奧看了看旁邊的空椅子,“我可以坐下來么?”

  于東點頭,“當然可以。”

  落座之后,羅西對于東說道,“他應該是《最后的時光》的作者。”

  羅西能認識塞爾吉奧·喬萬尼并不是因為對方有多出名,而是因為羅西提前看過這次參加格林扎納·卡佛文學獎頒獎典禮的嘉賓名單,記住了塞爾吉奧·喬萬尼的名字以及他的作品《最后的時光》。

  于東不認識塞爾吉奧·喬萬尼,也沒聽說過《最后的時光》這部。

  意大利這些年就沒有出過什么知名作家,于東印象比較深的也就是伊塔洛·卡爾維諾跟安波托·艾柯,前者都已經作古了。

  出圈作家不多,再加上中國國內翻譯的意大利作家的作品比較少,于東了解的也就不多了。

  不過于東還是很禮貌地跟對方打招呼,“你好,喬萬尼先生,很高興見到你。”

  塞爾吉奧·喬萬尼笑吟吟地盯著于東看了一會兒,他對這位聞名世界的年輕作家非常好奇。

  YU在意大利出名也就是這幾年的時間,前些年《第二世界》電影上映之后,YU就逐漸被人熟知。

  一開始,塞爾吉奧倒也聽過YU的名字,但是總把他當做一個通俗作家。

  事實上,那時候大部分意大利的讀者也只把YU當做一個科幻作家。

  后來,人們才慢慢接觸到YU其他作品——非科幻類的文學作品。

  在塞爾吉奧看來,YU年輕得有些不太像話,不是說已經三十多歲了么,怎么看起來還跟二十歲出頭的人一樣。

  塞爾吉奧想起自己三十歲的時候,那時他的頭頂就已經禿了。

  他有些相信跟他住在一個鎮上的那個中國裔的話了,或許洪真的有五十歲,中國人都顯得很年輕。

  于東看著眼前這個中年男人,覺得有些奇怪,得有半分鐘了,這家伙一言不發,就這樣看著他。

  “咳咳,喬萬尼先生,你是今天早上到的么?”

  塞爾吉奧收拾好腦子里面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笑道:“我昨晚就到了,大概十點多鐘,感謝后廚那么晚了還給我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今年sei出版社應該收入非常可觀,食物要比去年好很多。”

  于東是第一次來,對食物的規格不好置喙,只是說道,“皮埃蒙特的美食超乎了我的預料。”

  塞爾吉奧調侃道,“只要降低期待,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大把的美食。”

  “很有道理。”于東點點頭。

  “如果你不急著走的話,可以在附近好好逛逛,意大利雖然是個很乏味的國家,但是皮埃蒙特的景色值得一看……”

  塞爾吉奧過來搭訕似乎并沒有特別的目的,就是跟于東閑聊天,扯東扯西的,也沒有個主題。

  不過塞爾吉奧說話很有意思,雖然話很多,卻并不認人厭煩。

  聊了大概二十來分鐘,塞爾吉奧看著于東身后,有些驚訝道,“艾柯先生。”

  于東聞言轉身,隨后便看到一男一女。

  男的六十多歲,中等身材,大胡子,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兩側眼角往下落,眼神中帶著一種讓人難以捉摸的狡黠。

  站在他旁邊的女人,大概四十多歲,比他要稍矮一些,留著一頭白色的短發,非常知性,能看得出來,她年輕的時候應該非常漂亮。

  還沒等于東開口,塞爾吉奧就主動為他介紹,“YU,這位是我們意大利非常著名的學者安貝托·艾柯先生,他也是一名符號學家。”

  塞爾吉奧將“符號學家”這個詞咬得很重,《達芬奇密碼》引起的風波自然也蔓延到了意大利。

  于東看著眼前的老頭,挑了挑眉毛,剛才塞爾吉奧叫人的時候,他還沒反應過來,現在聽到全名,當即知道這人是誰了。

  安貝托確實是個很厲害的符號學家,在學術界很有地位,而他之所以被大眾所熟知,是因為他寫過一本,名字叫《玫瑰之名》。

  《玫瑰之名》這部是二十年前出版的,于東之前寫《達芬奇密碼》的時候,為了更好地研究符號學,就曾拜讀過《玫瑰之名》。

  “你好,艾柯先生,我曾讀過你好幾本書,受益匪淺。”

  安貝托笑著點點頭,“我已經看過《達芬奇密碼》了,很難想象,你作為一個行業外的人,卻能對符號學有這么深入的了解,看得出來,你肯定是做過大量的研究。”

  “其實里面跟符號學相關的知識,大部分都來自于我一個朋友搜集的資料,他對符號學非常感興趣,曾經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去研究符號學。”

  “哦?”安貝托揚了揚眉頭,“你的這位朋友也是作家么?”

  “他叫丹·布朗,是個音樂人。”

  “音樂人……真有意思。”安貝托笑了笑,側過身子給于東介紹站在他旁邊的那個女人,“這位是安妮塔·拉哈,是Edizioni

  E/O出版社的顧問。”

  “你好,拉哈小姐。”

  安妮塔·拉哈跟于東點點頭,“很高興見到你,YU先生,你能來到意大利,是我們的榮幸。《達芬奇密碼》我也看了,對于你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我由衷地佩服。你總能駕馭不同類型的作品,或許這就是為什么你這么受意大利讀者的喜愛。”

  對于安妮塔·拉哈對自己的吹捧,于東一點都不奇怪,安貝托說她是出版社的顧問,大概也兼顧著一點拉作者的業務?

  “拉哈小姐說笑了,真正的大師是你身邊的安貝托先生。”

  安貝托笑著擺擺手,“我們坐下來聊天吧,反正今天上午也沒有其他活動。”

  于東點點頭,跟著一起坐下,他也想跟安貝托好好聊聊。

  幾人在屋里面聊了半個小時后,就移步到了院子里面。

  夏天的格林扎納挺熱的,不過搭了棚之后,一陣陣微風從遠處吹來,倒也還算愜意。

  因為《達芬奇密碼》剛發布,安貝托又是符號學大師,所以幾人聊天的內容主要也是圍繞著符號學展開。

  雖然塞爾吉奧跟安妮塔對符號學不怎么了解,但是符號學這門學問很容易做到深入淺出,一些看似非常專業的東西,也能夠解釋得非常清楚。

  因為符號學不是憑空產生的,也是一環扣一環,每一層的邏輯都非常強烈。

  聊著聊著,他們又開始聊起文學來。

  安貝托先開口,說起了中國文學,這幾年中國文學在意大利非常火熱,不管是業界人士還是普通讀者都對突然火起來的幾個中國作家津津樂道。

  但事實上,在意大利,不管是讀者還是學者,對中國文學的了解都不多,即便是安貝托,他對中國文學的了解也只局限在于東他們幾個人身上。

  等到于東提起意大利文學的時候,安貝托感慨道,“意大利文學界這幾年人才稀少,而且寫作的年輕人也越來越少。”

  塞爾吉奧不好意思地輕咳了一聲,“除了作者,愿意花時間看書的讀者也越來越少,年輕人更愿意看電視。”

  安貝托看了塞爾吉奧一眼,又說,“其實最近幾年倒是有一個年輕作家表現挺好,是一個叫埃萊娜·費蘭特的女作家。”

  埃萊娜·費蘭特?

  于東有些驚訝地看著安貝托,這個名字于東非常熟悉,但是在于東的印象中埃萊娜·費蘭特應該成名于十幾年后才對。

  他記得,讓費蘭特聞名世界的那不勒斯四部曲的第一部《我的天才女友》應該是2013年左右出版的。

  難道說,費蘭特現在已經在意大利非常出名了?

  但是塞爾吉奧接下來的話卻讓否定了這個可能。

  “埃萊娜·費蘭特?我好想沒太聽過。”

  安貝托笑著解釋道:“她發布的作品并不多,你沒聽過也是正常的,但是從她那些作品中,我能夠看到她的潛力,她的未來絕對有無限的可能。”

  塞爾吉奧對于安貝托大肆鼓吹一個新人不太服氣,但是也不好說什么,只能抿著嘴巴看著面前的咖啡杯。

  “這位埃萊娜·費蘭特女士寫過什么?”于東問道。

  “比如《險惡的愛情》,她十年前寫的一部。”

  于東點點頭,好像是費蘭特的,不過他沒看過,沒想到十年前就已經寫出來了。

  關于埃萊娜·費蘭特,于東了解不多,其實不僅僅是他,業界的人對費蘭特了解都不多。

  埃萊娜·費蘭特是個筆名,她——其實都不能用她,畢竟費蘭特本人從來都沒有露過面,大家甚至都不知道費蘭特是男是女,只能從筆名和寫作風格推斷她大概是女作家。

  不過剛才安貝托在提到埃萊娜·費蘭特的時候,就非常明確地提到費蘭特是一個女作家。

  這是安貝托自己的推斷,還是安貝托跟埃萊娜·費蘭特本人認識?

  于東看了眼安貝托,忽然來了點興趣。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于東當然也不例外,他也想知道這個從未在人前露過面的神秘作家到底是何方神圣。

  “艾柯先生認識這位埃萊娜·費蘭特?”于東問道。

  安貝托點點頭,“認識。”

  “有機會的話,可以把她約出來大家一起聊聊,我對貴國的新生代作家也非常感興趣。”

  于東注意到,當羅西將這句話翻譯給安貝托聽的時候,安貝托不自覺地看了眼旁邊的安妮塔·拉哈,而拉哈卻突然低了低腦袋,似乎是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的表情,在掩飾什么。

  看到此情此景,于東瞇了瞇眼睛,他忽然發現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

  難道說,安妮塔跟費蘭特也認識,甚至……甚至她就是費蘭特?

  于東饒有興趣地看著安妮塔看了一會兒,隨后笑道,“拉哈小姐,你平時在出版社的工作內容都是什么?”

  安妮塔抬起頭,推了推眼鏡,笑道:“我作為顧問,其實工作很少,也不用在出版社待著,我通常在家里就把工作干掉了,另外我還做一點翻譯的工作。”

  “哦,那你是翻譯哪個語種的?”

  “德語到意大利語。”

  旁邊的安貝托插了一句:“安妮塔主要翻譯克里斯塔·沃爾夫的作品。”

  克里斯塔·沃爾夫……于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克里斯塔·沃爾夫他知道啊,那是德國的一位非常知名的女性作家。

  說起來,費蘭特跟克里斯塔·沃爾夫的作品風格真有點類似。

  安妮塔·拉哈就是費蘭特的可能性又增加了一點。

  后面于東不斷旁敲側擊地問一些跟費蘭特有關的事情,不過后來安貝托他們也不太愿意說,開始轉移話題。

  見他們轉移話題,于東也就沒有再繼續往下問,不然的話,就顯得太奇怪了。

  其實在安貝托看來,于東不停問費蘭特的一些信息,已經讓他覺得于東非常奇怪了,畢竟于東第一次聽到費蘭特這個名字,也沒有看過她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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