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林海中,血色彌漫。
一地的冰封草鋸齒上鮮血淋淋,旁側躺著個面容蒼白的褐發青年。
“體魄增強了,不過,此處生長的冰封草也被用光了。”
趙泰揉了揉太陽穴,掙扎著坐在地上。他低眉掃了眼地上的冰封草,就地挖了個土坑,把已然成了廢料的冰封草用長劍斬成碎泥一腳踹入土坑中,填土,踩實,轉身離開,一氣呵成,行云流水。
講究人!
時間匆匆而過,一晃三日。
每日清晨趙泰都進封隴山脈尋找冰封草磨煉體魄。簡單的事情重復做,收到的成效或許會超乎想象,經過幾天的修煉,他的體魄已經達到一種可怕的地步,冰封草的鋸齒已經不能割開他的肌膚,重重一劃,只能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
趙泰斬下一堆冰封草,開始用長劍切割血肉。
把先前的流程重復一遍后,他悵然起身,整個人的氣勢變的更加內斂。
“以我如今的體魄應該算是鍛肉圓滿了,而且和大部分人相比,體魄都要強上不少。”
趙泰講究的把用過的冰封草廢料埋入土坑中,眼中精光流轉。
現在,他可以說是到了煉體三門的第三境凝血。
凝血境是凝練體內血液,需要輔助凝血丹修煉,別說是趙家,即便是以藥材為營生的姜家,一個月都不能煉制出兩爐。首先,煉制凝血丹的藥材都十分名貴,虔城各大家族都沒有如此深厚的底蘊能夠日以繼夜的開爐煉丹;其次,凝血丹極難煉成,加上幾大家族手下都請不起厲害的藥師,自然是產量稀少。
趙家的福伯,一個月只能煉制出一爐凝血丹,且需要耗費十副藥材,成功率只有可憐的百分之十。盡管如此,福伯在家族中的地位也很高,可見,一名優秀的藥師在南嶺皇朝多么受重視。
趙家每個月的凝血丹首先是供家主等凝血境的武師用,逐一分下來剩下的估計只夠下一輩的子弟分到一粒。
“我應該是最快入凝血境的子弟,他們的那份現在剛好給我用。”
趙泰微微一笑,背著長劍往山下走去。
行至半山腰,前方一道背著行囊的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劉四?真是天空不作美啊,竟然讓你碰見了我。”
趙泰低聲笑了句,快步上前。
劉四很敏銳,趙泰尚未走到近前他已然回頭。
“長...長公子?”劉四一臉詫異,他監視過趙泰數日,以往這個時辰趙泰都已經在趙府了,今天卻是出乎意料的晚了近半個時辰。
“見到我很意外嗎?”趙泰微微笑道。
劉四很快回復從容:“長公子整日在院中閉門不出,在外看到確實很意外。”
“你背上背的是什么呢?”趙泰不動聲色的掃了他一眼。
“一只野兔,打回去打牙祭。”
“哦?正好我有些餓了,不如我們就在這兒吃了怎么樣?”
劉四訕訕笑道:“這是家主要的...長公子如果想吃,晚些時候老奴再去山里捉便是。”
“既然是父親的,我也就不奪人所好了。”趙泰微微頷首。
“多謝公子體諒。”
劉四行了一禮,轉身便走。
與此同時,一道寒光驚現,從趙泰手中斬了出來。
劍光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瞬息間將劉四的后背心洞穿。
劉四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趙泰會忽然發難。趙泰前些日子才剛修煉,而且據他觀察,趙泰現如今不過是三流淬骨境,劍法練的倒是嫻熟,可斷然不是他的對手。
也正為如此,劉四壓根沒有防備,讓他想不通的是,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驚駭!恐懼如潮水般涌入心中。
“你最不該做的,就是把后背留給別人。”
趙泰緩緩抽出長劍,血珠順著劍鋒滴在腳下的土壤中,黑土地宛若染上一層艷紅色的染料,分散蔓延形成一個暗紅色的圈。
“為....為什么?”劉四捂著和后背心對應的傷口,踉蹌著跌倒在地,胸口劇烈起伏。
“看您也是個講究人,那就如實和您說了吧。”趙泰舉起長劍,手指輕彈,沾著血漬的劍身發出一陣輕吟。“第一,你背上背的是冥靈蛇吧,那是我想要的東西,碧鱗針并不只是趙陽云會;第二,你三番兩次監視我,害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關鍵是耽誤了我的修煉進度;綜上,你該死。”
“最后,答疑。很意外我能殺了你?因為我現在是凝血境,你老眼昏花,看不清了。”
幾句話說完,劉四怒目圓睜,眼眸中神色復雜,有震驚、有憤怒、有恐懼....他心中憋著的那口氣也由此潰散,哇的出一大口血,倒地身亡。
“抱歉了。”
趙泰面無表情的用劍撥弄了下劉四的衣襟。
幾兩碎銀,一瓶回春丹,一粒凝血丹,除此別無他物。
“身家頗豐啊,看來趙陽云還真是非常看重你,竟舍得拿凝血丹給你一個下人用。”
趙泰冷笑了聲,劍鋒一挑,那只鼓囊的麻布行囊登時被挑起。他打開一道小口,一股陰冷的氣息頓時撲面而來,里面裝的,不是冥靈蛇還能是什么?大概數了下,有十多條。
去時劉四一行五人,回來只剩劉四一人,用四個人的性命換來了這十多條蛇,代價可謂是慘重。
“劉四啊劉四,你運氣實在不佳,我本不想從你手中取蛇,沒想到你偏偏撞上門來,我也會很無奈,你擾亂了我的計劃你知道嗎?不過沒關系,我是個講究人,會把你尸體處理好的。”
趙泰把麻袋系在腰間,拖著劉四的尸體進了叢林。
封隴山脈的樹木遮天蔽日,即便是邊沿地帶,也是古木參天。他隨便找了株數人環抱的巨樹,促動真氣揮劍在樹干上挖出個凹槽,隨后和處理冰封草一般把劉四的尸體斬成數段丟了進去。
把樹表皮歸置回樹干凹槽處,雖說一眼便能看出痕跡,可也算是入木為安了。相信劉四九泉之下得知不必暴尸荒野,應該會很是欣慰。
半刻后,山中響起一道嘹亮的歌聲,一青衫少年背負長劍,腰系麻袋,神采飛揚的往山下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