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最近都不出來算什么?”長安,坊市街頭,典韋跟賈詡走在街上,嘴上有些抱怨,呂布已經很久沒出來一起晃蕩了,沒了呂布,跟在賈詡身邊,總覺得少了幾分意思。
“兩位夫人又有了身孕,主公自然要留在家中照看,怎了?”賈詡端著自己的小茶壺,聞言瞥了典韋一眼:“說起來你那兩個妾不是也有了身孕?為何不回去照看。”
“我又不是主公,那些東西我也不懂。”典韋無語道,他可不想跟呂布一樣整日待在家里,那多沒趣,況且呂布學什么會什么,他哪兒有那本事,留在家里也就是添亂,有時候看呂布就覺得會的多了真不一定是好事,最近一次出來都是前幾日張遼回來時,呂布親自出迎,并設宴款待才有的,之后幾天,除了偶爾去衛尉署轉轉,街上是不來了。
“你呀,這話若讓主公聽到了,少不得又得說道你。”賈詡搖頭道。
貂蟬和王異最近又懷上了,身形開始有些走樣,發福了許多,已經各自生了一胎,如今再生,多少有些擔心自己容顏衰老,失了寵愛。
女人有了身孕的時候,情緒都容易失控,最近也沒什么大事,所以呂布多數時候宅在家中。
家中的事情都有嚴氏操辦,呂布可沒典韋想象中那么憋屈,多數時候是在家中教孩子。
畢竟呂雍、呂鳳以及呂羽都到了能跑能跳的年紀,呂布有過重新從嬰兒長成人的精力,知道這個時候的孩子隨著眼睛看到的東西逐漸清晰,好奇心也會逐漸膨脹,家里面能翻過來的東西,都會翻一遍,貍舍、狗窩被他們翻了不知多少遍,有時候呂布在吃飯,他非得將你的碗翻過來看看才甘心,哪怕里面沒什么值得看的東西。
“主公,如今中原局勢有些微妙啊。”張遼坐在呂布對面,任由好奇的呂雍掀開他的盔甲,有些無奈的看向呂布。
“雍兒!”呂布對著兒子招了招手,將他召回來,這年紀,正是該教禮儀的時候了,呂布倒也沒有缺乏耐心,只是當他板下臉來的時候,幾個孩子還是能夠鎮住的。
兩名健婦從門外進來,對著呂布連連道歉,而后抱起張牙舞爪的呂雍快步離開。
“文遠見笑了。”呂布看著張遼,搖頭嘆道。
“少公子看起來頗有幾分主公氣概,我家那兒子這個年歲的時候也這般。”張遼搖了搖頭,小孩子就這樣,大多數都一樣,只要沒人管,什么都敢做。
“虎兒去年在書院可是文武雙全,蔡翁都頗為贊賞,這小子,以后能有虎兒這般就好了。”呂布搖頭嘆道,張遼之子張虎跟呂玲綺差不多大,可能是因為父親常年不在身邊的緣故,張虎比較早熟,跟其他孩子很難玩兒到一塊兒,也是書院中各家師長眼中的好孩子。
“主公說笑了,少公子才是人中龍鳳。”張遼呵呵謙虛道,不過臉上的開心卻是藏不住的。
當初你我縱馬塞外,好像也沒多久,這不覺間,孩子都不小了。
呂布有些感慨道,這轉眼間,女兒也快到出嫁的年紀了,其實對他來說也不算轉眼,女兒的狀態在呂布眼中,幾百年前就是這樣,所以其實對于女兒即將到嫁人的年紀,呂布是沒有那么難受的。
只是這丫頭整日舞槍弄棒的,將來嫁什么人家呂布是真愁,早兩年的時候,他還因為女兒將來要嫁人,心中難受的喝悶酒,現在卻是一副愁嫁的心態。
“不說這些了,你方才說中原局勢,文遠這些年久在西域,也知這中原局勢?”呂布有些好奇的看著張遼問道。
“自是知曉一些,回來后又詢問過一些。”張遼笑道。
雖然剛剛在西域建立了大功,但打外族不算本事,烏孫、大宛、康居加起來也就那樣,真正想要顯本事,還得回來打才行。
而且張遼猜測,呂布將他叫回來,也不可能只是想他。
“說說看!”呂布給自己添了杯茶,笑問道。
“如今這中原之地,袁紹漸有霸主之位,不但有幽、冀、青三州之地,那曹操也是依附于袁紹,日后恐怕是我軍大敵;那曹操以末將看來也不簡單,如今兗州與豫州大半也都落入他手,若非主公及時布局河洛,封鎖虎牢、伊闕,讓曹操占了河洛,于我軍而言,便等于失了先手,河東、關中都在其兵鋒之下,此外袁術雖已今非昔比,但余威尚存,劉備、孫策、劉表亦為人杰。”張遼將如今存留的諸侯點評了一下,隨后笑道:“主公不覺得如今這局勢,頗有幾分戰國時七國相爭之意?”
如果不算蜀地的話,還真就是七國爭雄的局面,不過至少從眼下看,袁紹是最強的,力壓各路諸侯,而呂布這邊奉天子以令不臣,占據大義以及地利之便。
“文遠不愧智將之名!”呂布聞言笑了,雖然不全面,但在西域待了幾年,回來后這么快便能將如今天下局勢給捋清楚,已經很難得了。
“智將?”張遼有些愕然看向呂布,自己何時有了這個名號?
“如今朝中都傳開了,文遠智勇雙全,力壓西域諸國,揚我大漢之威,乃不世出的智將。”呂布笑道。
張遼聞言目光一凝,敏銳的察覺到一絲不對,連忙對呂布道:“主公,平西域之功,乃是子龍與我合力,我二人缺一不可,再說只是平定西域,也沒有這般厲害。”
這些言語中,多少是有些捧殺之意的,張遼久不在呂布身邊,雖然常有書信往來,但關系難免有所疏遠,這個時候有人捧他名聲,隱隱有與呂布相提并論的意思,這可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引起呂布不滿,那可就……
“我倒是覺得他們說的沒錯,文遠當得此番盛贊!”呂布看著張遼,微笑著端起茶盞道。
“主公,您怎也……”張遼看著呂布,有些無奈,顯然,呂布已經看出些不對來,卻似乎并無阻攔的意思。
“誰說的,我大概也知道,不過一來這般說也沒錯,此番西域之功,便是比之定遠侯也不差多少,文遠無需自謙,更無須擔心我,二來么,給他們一些念想,慢慢兒來,需要的時候勾出來一網打盡便是,若無你在前,誰知道這些瘋子會不會如那鄭泰一般不知分寸,何時都想跳出來鬧騰一番。”呂布笑道。
等這批使者走后,也該處置鄭泰了,對于鄭泰上次在萬國宴的行為,呂布是厭惡無比,鄭泰已經落網,死定了,但保不齊又有如鄭泰一般想不開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跳出來惡心你一下。
呂布倒是不擔心他們翻天,但就是擔心這些人在關鍵時候出來惡心人,那可真是要人命吶!
讓張遼繼續承受這份吹捧,讓這些藏在暗中的人能看到一些希望,然后讓他們繼續往張遼身上使力,等時候差不多了,也就該拉出來一網打盡了。
有一點好處就是這些人一旦有了目標,就會安靜不少,甚至給你出謀劃策,等待的就是絕殺一擊的機會。
呂布給他們這個機會,一來清凈一段時間,二來自己也需要蓄力,不可能一直跟這幫人斗智斗勇,有那精力,倒不如籌備一下書院的事情,長安書院可說是十分成功,如今已經走上正軌,不過要出人才,至少也得再等個五六年,培養合格人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這也是呂布如今放慢腳步的一個原因,這第一批人才出來了,各地的書院就可以投入使用了,然后是第二批、第三批,等他有足夠的人才儲備之后,如今身邊這些人才也成長起來之后,那就是收網的時候了。
張遼聞言,怔怔的看著呂布。
“怎了?”呂布見張遼眼神有些不對,疑惑道。
“主公變了許多。”張遼嘆了口氣,看著呂布道。
“變?”呂布愕然:“有么?”
自然是有的,至少在張遼的記憶中,呂布是最好爭強的,似自己在功勛上風頭蓋過呂布,自己認識的那個呂布絕對不可能如現在這般淡定,甚至想著借這個機會反過來陰士人一把的。
看看現在呂布云淡風輕的樣子,給人的感覺就四個字——人畜無害!
但聽聽呂布的話,不但人家早已看破了對方的計策,還想將計就計,將對方一網打盡,這可比自己人始終的呂布更狠,也更絕,在張遼的印象中,呂布是現在能把你往死里打,但過后只要你活著就能跟你一笑泯恩仇的那種人,現在卻有這么深的心機,這叫沒變化?
張遼不得不感嘆,或許這名利場真的能改變人,看看以前的呂布,多么淳樸簡單的一個人,現在卻成了這副模樣,也不知該為他高興還是難過。
“有的,只是主公自己難以察覺爾。”張遼笑道,畢竟自己離開呂布身邊已經快四年了,那種變化是一眼就能看到的。
“那就這般定了。”呂布點頭笑道。
“末將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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