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喜娘一聲起轎聲當中。
裴灝翻身躍上了駿馬,帶著迎親的隊伍,朝鎮國公府而去。再后面便是抬著嫁妝的隊伍,說是十里紅妝都不為過。
杜婉到了鎮國公府,經歷了拜堂等繁瑣的禮節,終于被送入了新房。
裴灝將新房就設在聽雨居。
國公府不是沒有比聽雨居更好的院落,裴灝住習慣了并不是很想換,當初他征求過小姑娘的意思,小姑娘回答跟他一樣。日后,他們會搬去郡主府居住,逢年過節才會回來住幾天。
郡主府原來就是皇帝的太子府,美輪美奐。
杜婉耐心坐在喜床前。
屋子有幾個婦人在說著話,一般是關于禮節的,偶爾會來幾句閑談。直到時辰差不多,她們才退出去,剩下是凝琴和落棋四個大丫鬟。
四人是陪嫁丫鬟。
杜婉本想讓她們嫁人,換幾個丫鬟。
結果,四人死活不樂意。
她不能理解四個人的想法,四個人心里卻很清楚,能在郡主身邊當丫鬟,是很多人想求都求不來的。
嫁人了又如何?不會比現在的日子舒坦。
就像文嬤嬤,一輩子沒有成親,依舊過得很體面。
其實歸根結底,是她們沒有遇到動心的,想嫁的人。
凝琴忽而問:“郡主,你在吃什么?”
“呃?沒呀。”杜婉不著痕跡地嘴里的花生米咽下。
凝琴湊過來,“剛才聽到聲音的。”
“你聽錯了吧。”
“是么?”凝琴左右瞅了瞅,“郡主,餓了么?要不要奴婢叫人去煮碗條面?”
“能吃東西了嗎?”
杜婉是真餓了哦。
一身嫁衣穿上了,很是隆重的。
這個時候要上廁所會極為不方便,所以,從早上開始就不能吃東西,連水都只是口渴時,才能喝一小口。
凝琴說道:“現在還不允許,但可以先準備上。”
“還要等多久?”
“等世子爺進來掀頭蓋,喝合巹酒。”
“……”杜婉只能等人。
但是久等不至,不由凝神傾聽。
很快她就發現問題,今天的裴灝跟犯眾怒似的,年輕一輩的公子哥們,極盡所能的去整治他,讓他想回新房都不成。人家總要辦法,借口還完美,裴灝被灌下一杯又一杯的酒。
裴灝的脾氣似乎極好,始終沒有失禮。
牛人!
一個個都是牛人!
唯獨穆思安在一旁,憐憫地看著幾個鬧得最歡的家伙。
鬧吧鬧吧,越多人倒霉越好。
最后的結果,是裴灝一人,將所有人都干翻了,個個醉得東倒西歪。有人懷疑裴灝喝的不是酒,是清水。不然,大家都醉了,憑什么他就臉紅一下,還是神采奕奕的模樣。
這個懷疑的人,正是作死最歡的陳留,“慢著慢著,我、呃,我要跟你換酒。”
“行。你過來拿。”裴灝將自己桌前的酒壇子朝陳留推了推。
陳留歪歪斜斜,勉強站起來。
旁邊圍觀的賓客,都在看好戲。
陳留搶過酒壇子,跟他一起鬧騰的紈绔們,紛紛探頭湊過來瞧,不止是陳留懷疑,在場這樣想的人還不少。
當他們將壇子里的酒倒出來。
陳留最先聞一聞,遺憾道,“啊,真是酒啊。”
“我瞧瞧。”有個公子哥搶過來聞一聞。
另外一個紈绔,直接奪過來喝了一口,再砸吧一下嘴,“真是酒嘢。會不會之前喝的是水。”
“……”作死也要有過度呀,諸位。
穆思安將幾個人拉走,“行了行了,時辰不早,新郎該入洞房啦。”
裴灝適時站了起來,朝周圍的賓客拱了拱手,朗聲道:“諸位,本世子失陪了,諸位繼續喝酒,一定要盡興而歸。”
“不要,再留下繼續喝。”有個醉得糊涂了的公子,一聽到裴灝要離開,立馬又精神兒了,“不能讓裴灝走,今天可是整治他的好機會,絕對不能錯過。”
“噗,哈哈哈哈。”
“哈哈,這廝完了,等他醒來一定會后悔。”
“得罪世子爺,膽子不小呀。”
周圍一陣哄堂大笑。
鎮國公那一桌,都是京城里的大佬。
有人開始調侃起來,鎮國公應對起來毫無壓力。
裴灝找到機會離席。
站起來的時候,身體還晃了晃,又很快端正站好。
穆思安嘴角抽了抽,這個人就是這樣,世家公子的形象連醉酒都沒有丟掉,“阿灝,來來來,我扶你一把。”
他上前抬起裴灝的一條手臂,搭到自己的肩膀上。
就這樣攙扶著裴灝離開。
看到這一幕的賓客,都意識到裴世子不是沒有醉,只是他醉的方式跟旁人不一樣,就是嘛,喝了那么多酒,正常人都頂不住。
“哈哈哈哈,……”
有人朗笑,調侃道,“世子爺這個樣子還能洞房嗎?”
“想知道去看看唄。”有人起哄。
又有人接茬,“世子的聽雨居不好進,院子門口守著上百的護衛。”
“噗,哈哈哈哈!”
“去看,不如看護衛。”
穆思安聽到身后的調侃,再觀裴灝的神色,真是淡定啊。
所以,他這輩子都學不來表弟這一套。
裴灝側目,正好對上穆思安的視線,“嗯,今日干得不錯。”
“那,能將功折罪嗎?”穆思安立即順著桿子往上爬。
裴灝想了想,“可以減輕。”
穆思安心里那個氣喲,很想將人摔到地上去!
隨即,他咬牙切齒道,“呵呵,那真是謝謝世子爺了。”
“不客氣。”裴灝隨意應聲。
這是不把人氣死,不罷休了,是吧?
穆思安這是看出了,某人就算醉了,依舊是改不掉本性。
進去了聽雨居,臨近臺階前,望著主人臥室的大門,上面掛著紅綢,還妝點著喜慶的貼花,裴灝望著大門的雙眸轉而幽深,“表哥是不高興?是不樂意減輕么。”
“不不,減輕也不錯,總比不減的好。”穆思安慫得很快。
裴灝抽回了自己手臂,一個人朝門口走去。
剛走兩步,身體一晃。
穆思安眼疾手快,上前扶了一把,“小心啊。”
“嗯,我自己走,表哥回去吧。”
裴灝揮手趕人,堅持要一個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