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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幕 你來咬我啊

  “這哪里是創新!這分明是破壞!”,皮皮鹿也顧不得肩頭的傷,奮臂疾呼,吹胡子瞪眼。

  “是啊,是啊,好端端的琵琶,被鑿成這副樣子……”,陸嘻嘻依然瞇著眼睛,看起來嘻嘻哈哈的,但語氣里難掩痛心疾首。

  席溫摸了摸鼻子,雖然他目前也欣賞不來這種改良音樂,但至少不會像皮陸兩憤青一般當場炸毛,“曲項的琵琶都是魏晉以后的新樂器。此前漢樂府只有類似大阮的直項琵琶。你看,琵琶現在不是也成為了主流樂器?”

  “強詞奪理!”

  “搬唇弄舌!”

  “巧言令色!”

  “大放厥詞!”

  皮陸二人口徑依舊統一。皮皮陸的脾氣明顯更具攻擊性,他轉頭逼迫唐三與沙陀少族長表態:“唐三公子,你倒是也說說,這,這算是哪門子的音樂。毫無法、度可言。少族長,你說是不是?”

  “啊?”,雖然皮陸二人與席溫已經爭執了半天,可是沙陀少族長卻還沉浸在剛才的音樂之中,陶醉地望著思思和她手中的六弦琴。等到他反應過來皮皮鹿是在問他,這才如夢初醒,“我覺得挺好!吐蕃琵琶就是六弦的,留有出音孔,被當地人稱作扎木聶。只是當地匠人為了美觀,將音孔做成了月牙形,但道理都是一樣的。我聽說大唐文化兼容天下,只要曲子好聽,何必那么拘泥。”

  在他說話的時候,目光也始終沒有離開思思。

  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思思輕搖那對二次元大眼睛,向少族長報以一笑,不啻瓊瑤,“音樂的好壞,不在于琴有幾弦。這樣的節奏,難道不讓人感覺暢快嗎?皮公子,你肝火這么旺,應該多聽聽這樣的音樂。”

“你!你!唐三公子,你評評理!”,皮皮鹿本欲向少族長發作。但是他轉念一想……沙陀少族長是什么人物?歸化的蠻子而已,哪里懂得什么禮、樂、規、矩?自然是什么熱鬧什么就好。但是唐三公子看上去就不一樣了,雖然是個半吊子紈绔,連科舉都不愿意參加,但畢竟從小受過世家禮法熏陶,不會信口開河  信口開河一語成讖。

  唐三公子聽見有人叫他,這才猛地回過了神,信手在口邊一抹,避免天河墜落。

  他滿腦子都是閃閃姑娘方才敲鼓的樣子,真地好颯啊!

  唐三本來就看不上皮陸兩位窮書生,根本沒有去接皮皮鹿的話頭,轉頭望向席溫,“大哥,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哦?請講。”

  “按照方才閃閃姑娘他們的轉述。拓跋懷光既然已經對外宣稱那些吐蕃天獒都是貢犬,那么他便不可能將所有獒犬都留給回鶻暗哨。他們至少也要走走形式,假意納貢,再通過某種形式扣留轉嫁一部分。”

  “唐三公子的意思是……有內鬼?”

  “不錯!唐官必有內鬼!這個內鬼,不在禮部,便在鴻臚寺!”

  席溫聞言,恍然大悟,“我懂了!唐三公子是要把這個內鬼揪出來!”

  皮皮鹿見這兩人硬生生把話題岔開,這是對他非常的不禮貌,是對他極大的傷害,甚至這是對所有讀書人的藐視,他抖動著一身的肥肉,再次發出了又尖又細的皮皮怒吼,“二位公子這樣不覺得無禮么?我們正在談論禮樂,怎么就忽然轉換了話題。”

  席溫對皮日休還算客氣,抱拳致意道,“對不住皮兄。唐三公子心憂社稷,他聽聞如此新奇的音樂,靈光乍現,想到了揪出里通外國,吃里扒外蛀蟲的辦法?”

  “你,你,你!又在賣弄翹舌!厚君,你與我是同年考生,我不愿與你為難。你若是能講出個道理便罷,如若講不出來,我賭上功名,也要與這個唐公子沒完!”

唐三挑了挑眉毛,絲毫不以為意。那神情仿佛就是在說:你來咬我啊  皮皮鹿更加震怒,肉球滾動,向前碾壓,就要與唐三公子貼面互噴。

  好在席溫將他一把攔住,解釋道,“等等,皮兄,且聽我仔細分說。唐三公子已經分析出來內鬼在禮部或者鴻臚寺。想要將這兩個機構的官員全都聚到一塊兒仔細分辨,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舉辦一場萬國新曲大賽,廣邀吐蕃,回鶻,新羅,契丹,突厥,南詔,占城,倭國……諸國賓客,讓他們選送新曲參賽。只要我們將獎勵設得誘人一些,一定便會有人動起歪念頭。屆時我們只要盯住回鶻,吐蕃人,看看他們會與何人走動,大概就能鎖定這個內鬼的范圍。閃閃姑娘,此般還需勞動諸位。你們要給其他參賽的隊伍制造足夠的壓力才是!”

  “啊?”,閃閃沒想到席溫這句話是對她說的,而不是思思或姐姐,不免心頭一顫,“請席公子放心,我們一定會排出讓大家耳目一新的曲子。”

  唐三眉頭皺了皺,似乎對席溫單獨搭訕閃閃頗有幾分不滿。可是他轉念一想,也許大哥只是想表達對自己的重視,所以順水推舟cue到了閃閃呢?

  于是他的笑容立即又舒展了開來,“不錯!原本我的計劃還沒有這么多細節。經過大哥補充,似乎就可以作為定案了。我回頭就去張羅此事……”

  閃閃一聽,可了不得,唐三公子居然這么有本事么?禮部和鴻臚寺在當時那都是國家級部門,相當于今日的文化部和外交部。唐三公子回去運作運作,這兩個部門都能圍著他轉?

  這家里要是什么背景?有礦嗎?

  那我們姐妹所受冤屈,他能不能幫忙擺平呀!

  閃閃念及前些日子所遇不平事,怨氣脫口而出,“唐公子,民女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唐三見到閃閃款款走來,眉目含嗔,頓時一陣心旌搖蕩,幾乎無法自持。

  還有什么當講不當講,只要是閃閃姑娘,統統當講!

  “啊,姑娘但講無妨!”

  “京圈里有位叫裴文德的公子,唐公子是否認得?”

  唐三聽到裴文德的名字,眼中頓時閃過不愉之色,“嗯?閃閃姑娘想要與裴公子結識?”

  “不,不!此人心機深沉,因為堂姐李裴氏的事情,始終不想放過我們姐妹,難纏得緊。不知道唐公子……”

  唐三尚未回話,席溫便已經出言打斷,“閃閃姑娘,裴文德的父親裴公,可是位極人臣的人物。唐公子若與他發生正面沖突,也多有不便。我看這樣,沙陀少族長已經探明秦嶺深處有回鶻據點,咸宜觀的位置不太安全,需要派些人手保護。我可以從父親那里調些涇州兵來,在附近駐扎。想來無論是裴文德,還是拓跋懷光,都不敢主動挑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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