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獐頭鼠目一副潑皮嘴臉,一邊將頭砰砰地往地磚上磕,一邊回話道,
“誤會!誤會!我們與魚氏姐妹確實有一些小誤會,但并沒有劫持魚幼薇。”
“胡說!明明就是你們!還有,我姐姐已經出家為女冠,舊日花名已經不用了。她現在喚做魚玄機!”
陳大一開口,閃閃就覺得他在說還,于是立即出言怒斥,殺殺他的威風。
裴思謙略皺了皺眉,“魚姑娘,還是讓嫌犯先把話說完為好。”
魚閃閃目的已經達到,乖巧地退在田公公的身后。
陳大看見魚閃閃站的位置,心態立即崩了,他用眼神去睨田令孜,后者狠狠地回瞪一眼。
陳大心里明白,完咯完咯,今天這事兒不占勢啊,那可真得好好說,爭取留得狗命吧。
“是這樣的。我們擊鞠幫向與許花魁交好,今日許花魁與魚家小妹在南城杜記布行斗文采,輸得凄慘,我們兄弟想為許花魁找回場子,確實出面嚇唬了魚氏姐妹。”
陳大說道這里,四周的人面面相覷,望向閃閃的目光,逐漸有了變化。
許元霜何許人也,雖然大家都公認她的才情不及當日魚幼薇,但是她能夠在而今平康里獨占花魁,自然遠非尋常脂粉可比。
杜老板在長安城里也不是等閑人物,由他做評判比詩文,也應無可異議。
但是許元霜卻輸給了眼前這位滿口白話的姑娘,而且輸得很凄慘?
凄慘這個詞本是陳大為了討好魚閃閃臨時改的口,但是卻成為閃閃最好的宣傳。
陳大繼續述說著當時發生的事情,“但是我們并沒有劫持魚氏姐妹,甚至沒有對她們相加一指。魚家妹妹被黃巢黃壯士所救,方才他又通過道上的朋友聯系到我們,說是要我們交出魚家姐姐。可是我們也不知道她的下落。為了避嫌,還專門將黃壯士請到我們聚義堂里親自查看。他是和我們一起過來的,你們問他!”
黃巢皺了皺眉,開口剛想罵娘,忽然想起自己要在田公公眼前留個好印象,又將張開的嘴收了回來,嘟出一個趙四“O”型唇,“擦你說,說什么呢。我到你們聚義堂,還不是你們給我看什么,就是什么?我怎么知道你們有沒有把魚家姐姐藏在別處?”
田令孜聞言,雙膝交替,跪著向前拱了幾步,趴在田務澄的膝前,“父親,父親!兒不會對您撒謊,人真地不在擊鞠幫這里。他們也在加緊排查,幫助不良人尋找魚花魁下落。”
“你們騙人!你們那時分明就是想要劫持我和姐姐,當時若非黃英雄相救,我就……”
閃閃剛要出言怒斥,陳二就拉著尖細的嗓音將她強行打斷。
“魚姑娘可不能這么說啊,我們擊鞠幫的幫眾可曾加你一指?我們只不過是開個玩笑,嚇唬嚇唬你們姐妹罷了。幫許花魁找回場子,便不枉了平日里的交情。我們擊鞠幫可一直是遵紀守法的良民,及時曾經參與過綁架謀殺這等劣行?裴思卿在這里,他有案宗啊,可以查到我們的案底,看看我們是否清白”
裴思謙臉上的神色十分精彩……這群惡棍日日欺行霸市,怎么可能是清白人家?但是他們的卷宗確實清清白白。這中間的蹊蹺,自然不足為外人道。
擊鞠幫這是,要把他一起拉下水啊。
老太監田務澄看慣了官場沆瀣,他瞧著這些人臉上的表情,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大約摸也猜到了七八分。
“好啦你們既不用裝良民,也不用裝清官。我又不是御史臺的人,管不了那么寬。事情我知道啦。人應該不在擊鞠幫手里,他們不會騙我。但是魚花魁失蹤與擊鞠幫的謀劃有很大干系。許你們戴罪立功,以今日子夜為限,將人給我找出來。否則,該下獄的下獄,該送御史臺的送御史臺。楊公公手下的北衙禁軍,要是愿意幫忙也可以用用。本官有些乏了。明天等你們消息。令孜,走啦!”
田令孜爬起身將田務澄扶起,一語不發地出去了。
所有人都望著田公公地背影,作揖行禮,肉麻道別。
閃閃用胳膊肘撞了撞黃巢,“他對你啥也沒交待,就走了?”
黃巢咧嘴大笑,“怎么能說啥也沒交待呢?田公公不是問過了我的名字?他這樣的人物,不會平白問別人姓名的。足夠了,足夠了!”
“咳,咳!……”,等到田公公走遠,裴思謙這才敢上座。
可是閃閃卻沒有給他什么面子,搖晃著他的袖子撒嬌,“裴寺卿,這些人肯定在撒謊,您快下令搜查擊鞠幫,姐姐一定在他們手上。”
“魚姑娘,我知道你現在心情急切。但是擊鞠幫的人確實沒有必要對田公公說謊,也絕對不可能。
這件案件已經通了天,魚花魁也不是一般人,想讓她毫無征兆的消失并不容易,作案者總會留下蛛絲馬跡。
如果此事真是擊鞠幫所為,日后有消息傳到田公公耳里,哪怕只是傳言……田公公會任人欺瞞?
他要是動起怒來,一百個擊鞠也承擔不起啊。難道他們會用自己的身家性命開玩笑?
所以我認為,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人!
在找人這件事上,我也不得不承認,他們有時比不良人更有效率。
這件事現在已經演變到這個局面,魚姑娘也就不要過多為難他們了。
田公公既然以子時為限,我相信他們掘地三尺,都會想辦法將魚花魁找出來的。
對了,韋公子和席公子是不是還等在外面,通知他們一起幫忙,趕塊找人吧!”
陳大平日里兇狠跋扈,可是眼下他不敢向任何一個人耍橫,只是不停陪笑,“是啊,是啊!閃閃姑娘,我們這就去找人,這就去找人!今天早些時候的事情,都是誤會!都是誤會啊!”
大雨還在下,這樣的天氣實在不利于尋人。
但是田公公已經劃下了生死線,無人敢怠慢。
擊鞠幫,不良人,神策軍傾巢出動。
韋保衡和席溫也召集了一幫同窗四處找尋。
他們到不是礙于什么壓力,只是純粹出于與李億的情誼,擔心魚花魁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