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埋頭不要緊,魚玄機的粉額撞在硬物之上,疼地哎呦一聲。
溫庭筠人尚昏迷之中,卻也被這一撞牽動了神經,人如蝦米般縮起,口中嗬嗬有聲,看得人隔著手機屏幕都能感覺到那種疼痛。
魚玄機急忙將溫老再次放平,這次便不得不連下裳一起除去,用溫熱的棉巾幫溫老敷一敷痛處。
棉巾帶著溫度,越敷就越發體現出溫老的健康。
魚玄機在李家的時候被大婦如防賊一般的防范,入了李家門,反而難有與李郎親近的機會,因此次并未有機會養育一子半女。
她也是一個正常的,健康的女人,她在心中累積的欲望,就像是高山里的堰塞湖,只要有一處決堤,就勢如銀河落九天,一發不可收拾。
而眼前,躺在她身前的,就是她兒時愛豆。
他,以一種最原始最健康的姿態呈現在她的眼前。
那種男性特有的高傲器質撞碎了她心底的防線,撞開了堰塞……
大雨嘩啦啦啦不停地在下,掩去了天地間的所有聲音。
在這一夜,什么年齡輩分,綱常倫理,那些繁冗的規則都變成了簡單的規律,簡單的運動規律。
魚玄機幾乎咬破了自己的唇,她生怕自己一時失聲,會將某人吵醒。
她不想讓這件事在兩人之間留下任何痕跡,那無論對他還是對她,都沒有任何好處。
但是她畢竟如此沉醉,如此享受。
風吹動未關緊的窗欞,啪啪地作響。
昏迷的溫老,微蹙著眉。
夜來風雨,未必只是梨花壓海棠,海棠曾顫梨花上。
嘭,嘭,嘭!
嘭,嘭,嘭!
宅院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魚玄機嚇地全身一緊,忽然感覺一股久違的溫暖在體內升騰,讓她的身體再度緊張起來。
拍門聲不停,一連串的緊張匯聚成了一連串劇烈的顫抖。
緊張和興奮交織在一起,是她前所未有的體驗。
她的心中竟然一時有些迷茫,難道帶給她這一切的,竟是這名昏迷中的老人?
她渾身不著力,雙腿發軟,但是依然只能像偷食吃的小孩一樣,打著哆嗦草草收拾了一下現場,幫溫老祭酒隨意披上衣服。
她當然不敢去開門,倒不只是因為怕眼前事被人撞破,只是那陣陣急促的敲門聲聽上去就不像是良家人所為。
但是看對方的架勢,就算他不去開門,可能很快也會被破門而入。
她渾身顫抖,也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沒有散去的興奮,總之那是一種極其魔幻的感受,讓她對身邊一切事物的真實性都有了懷疑。
她的大腦停止了思考,她雖然知道在這個宅子里有一條密道,但她并沒有打算逃跑。
她不可能帶著溫老一起逃走,所以她便不逃,哪怕接下來要承擔驟雨狂風,她也不會逃。
她要在這里陪著他,守著他,確保他不會遭遇任何暴力與不公,哪怕,拼上一切。
她感覺自己已經完全屬于了這個男人,無論身體還是靈魂,他值得她拼上所有去保護。
這種歸屬感,哪怕是她和李億在一起的時候,都從來不曾擁有。
宅子的大門被人用一種極端暴力的方式破開。
“進去搜!這就是杜老板金屋藏嬌的哪所宅子!給我仔細搜!”
果然是擊鞠幫的人。
魚玄機嘆了一口氣,她拔下了頭上的金釵,坐在床頭,靜靜地等風來。
呼呼啦啦,噼噼啪啪,屏風倒地聲,花瓶碎裂聲從一樓開始響起,越來越近。
終于,臥室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陳大呲著牙,張著一對兒三角眼,將頭探了進來。
魚玄機早就做好了準備,她借著微光看清了陳大,第一時間便舉起了金釵比在自己的太陽穴上,舌戰春雷,大喝一聲,“別動!”
轟隆!
窗外恰有一道驚雷,將陳大嚇得脖子一縮,立刻止步。
“你敢再上前一步,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別,別,別!”,陳大急的不停擺手,但又一時不知道該從何講起,解開誤會。
“躺在榻上的,是當朝溫祭酒。三品大員。他為了救我忽發哮喘,淋雨后又染了傷寒,急需救治,片刻耽誤不得。”
魚玄機一邊說,一邊慢慢站起,緩緩挪步到窗邊。
“你們趕快先將溫祭酒送去就醫,我就在這里等著。若溫祭酒無恙,也許姐姐心情好還能陪你們玩玩。但是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只能見到一具尸體!”
魚玄機的語音忽然變得非常凄厲,滿是怨憎之氣。她當然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打算,之所以說心情好的話還會陪對方玩玩,只不過是為了畫個餅,讓他們抓緊救治溫老而已。
她今夜已經得到了太多,得到了所有。
沒有遺憾,沒有留戀……也許有,就是孤苦無依的妹妹閃閃了罷。
“誤會!誤會!”,陳大一直在喊冤,“魚花魁,天大的誤會!”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還不趕快快馬去請閃閃姑娘!”
“哎!”,身邊一名幫眾應了聲是,急急忙忙下樓去了。
“閃閃妹妹果然已經落在了你們手上!放了她!”
也許是因為過分激動,金簪劃破了皮膚,鮮血沿著月光下無比凄美的臉頰輪廓留下。
“我們沒有抓閃閃姑娘。她在大理寺!”
陳大也是急了。
魚家姐妹的事情已經驚動了田公公。
若是魚玄機出了事,他們的腦袋,有一個算一個,統統要搬家!
誰會跟自己的腦袋作對!
本來語無倫次的陳大忽然就有了條理,直接拋出了重點。
“她人在大理寺,有韋公子,席公子作陪,安全得很。我們已經自首,誤會解開了。今天晚上我們只是來找你!一定要找到你!現在我幫中上下所有人的性命都系在你身上了!”
陳大幾乎都急出了哭腔。
如果陳大想偏自己入彀,有一百種方法,完全不需要如此演戲。
魚玄機身體向旁邊讓了讓,想讓窗外的光多照進來一些,她想仔細看清楚陳大的表情。
“魚花魁莫急,我們先帶溫祭酒就醫。您千萬莫尋短見,等見到閃閃妹子,再做決定不遲。”
對于陳大的這個建議,魚玄機沒有意見。
對她來說這已經是風險最低的一個方案……
難道,陳大真地已經放下了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