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思思將手中的那扇木板橫擲了出去!
木板面積巨大,卷著勁風如車輪般自陸嘻嘻身前碾過,只聽鐺的一聲,那只冷箭被打橫里掃飛。
陸嘻嘻嚇得猛地往起一躥,總算是站了起來。
嗖,嗖,嗖。
三道利箭呈品字形一齊射出。
一箭三發!這是極高明的射速。
這一次他們的目標是思思。
其實從一開始,他們的目標就是思思。
佯攻陸嘻嘻,也是為了讓思思露出破綻。
現在思思失去屏障,三道飛矢直接將她鎖死,構成了完美的殺局。
是誰?究竟是誰急于置自己于死地?
擊鞠幫?不應該啊。
他們是因為李裴氏的原因想要找魚玄機的晦氣,沒有必要對她大費干戈,痛下殺手。
但如果不是擊鞠幫,又會是誰跟蹤陸嘻嘻,在這里伏殺自己?
短短數息的時間,思思的腦海里涌出了許多個為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得到真正的答案了。
她已經沒有任何手段避開眼前的飛矢。
這一刻,也許就是她在這個世界的最后一幀……
可惜直到這一刻,她都還未曾意識到,自己是來自另一個時空的過客。
如果此間逝去,是否會在他處夢醒?
忽然有烏光閃過,蘿卜高高躍起,小拳拳捶開一支勁矢,小腳丫踏落一道箭光,尾巴又撥落了一根飛翎,在這一刻蘿卜仿佛被虹貓的附體,以一貓之力完成了驚人逆轉!
暗中躲藏的箭手顯然是沒有看清情況,沒有人能在那么遠的距離看清雨夜里的黑貓。
他眼中的畫面分外詭異,只看見三支箭矢莫名其妙的偏飛在一邊,有如神差鬼使。
黑貓落地以后,也不停留,倏地傍地而走,也不知躥去了哪里。
思思失去了護體俠貓,急忙再抄起一塊木板護在身前。
陸嘻嘻也有樣學樣,雖然想要找到將他全身遮擋的木板很難,但是護住要害,總還是聊勝于無。
暗處的弓箭手似乎有所忌憚,不再放箭,但是從路旁的山林里緩緩走出兩名黑衣人,手中握著雪亮的彎刀。
“跑!分開跑!”,思思的反應非常敏銳。
果然,兩名持刀客看都沒有看陸嘻嘻一眼,徑直向思思的方向追了下去。
陸嘻嘻為人仗義,當他領會到了思思的意圖,自然不愿獨善其身。
他拔足奔出,想要打橫里攔向黑一人,結果在濕滑的泥地里起步就打了滑,一腳油門只甩出了一身泥。
思思不認路,速度也不如對方,她只有往視線不佳的地方拼命奔跑。
樹林,又是樹林。
樹林可避弓箭,可甩掉追蹤,但也很有可能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無聲無息地自人間蒸發。
雨夜,雖然可以屏蔽聲息,弱化視野,不利追蹤,
但同時也會讓逃遁者留下一種無法抹去的痕跡——足印。
兩名大漢需要花時間在微光中尋找足印,雖然速度減慢,但是卻一直死死地吊在思思身后。
甩不開追蹤者,這終將是一個死局!
她在密林中奔跑了小半個時辰,體力已經透支,心臟幾乎已經跳在了嗓子眼,崩東崩東的聲音直接敲在耳鼓。
這個時候只要稍有松懈,整個人就會立即癱軟下去。
可是思思是真地再也堅持不住了。
她扶著樹不住的喘息,雙腿猶如灌鉛,眼中不只是冷雨,還有無數的黑斑再飛舞……
等等,那是什么?
一對兒碧藍的光線,似乎是……貓眼?
是蘿卜嗎?
思思的心臟強行泵起一輪活血,推著她邁開步子迎了上去。
可是這最后的一點力氣,也只支持她走出三步……
她終于是眼前一黑,昏厥了過去。
等到她醒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溫暖的陽光自窗口灑入,她正躺在一間雅致的秀床上。
床上隱隱有一些奇怪的曖昧味道,相似汗味,有相似混雜了些更濃烈的荷爾蒙氣息。
這個世界的思思對這種味道有些陌生,她四下張望,瞧見了趴在桌上熟睡的閃閃。
“閃閃?”
聽到呼喚,閃閃猛地睜開了雙眼,她的形容有些憔悴,顯然是睡眠不足,但是聽到思思的呼喚,她還是立即就醒了過來。
“思思,你醒啦!”
“我怎么會在這里?是誰救了我?蘿卜呢?”
一只黑貓從床底下躥了出來,輕靈地踏上了枕席。
溫軟的舌苔刮擦著思思的后頸,驅散了昨夜在她身上留下的所有負面情緒。
四肢還有些酸疼,那是脫離的后遺癥,但是思思的心情已經完全回復到了正常點。
“我記得,在最后一刻,我看到了蘿卜的眼睛。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哦?”,閃閃笑的十分開心,“那你還真得感謝蘿卜!它可是幫你搬救兵去了。”
“救兵?”
“嗯,你的真命英雄,正在樓下守著呢。”
思思抱起蘿卜隨閃閃下樓。
一樓的廳中擠著三個男人,四仰八叉地湊在一處,一看就是在聊著某些直男話題。
王仙芝和黃巢本來是裴思謙派來保護閃閃的。
他們和魚氏姐妹一起被安排在了杜老板的藏嬌屋中。
擊鞠幫的人如約找到閃閃,老裴連夜派人向田令孜匯報,本以為保住了烏紗帽,渡過了驚魂夜,誰知道還能遇到下半場。
席府的人連夜來報,咸宜觀的思思姑娘雨夜入城,半路遇襲,險些丟了性命。
老裴第一時間聯系到了擊鞠幫,可是陳大也是一臉懵逼,這事兒根他們肯定毫無關系。
好在人沒事兒,據說是沙陀族的少族長恰好在附近執勤,救下了思思。
于是老裴托人把思思也送進了藏嬌屋。
時間太晚,沙陀少族長也就在此地留宿了。
閃閃所謂思思的真命英雄,指的就是少族長朱邪翼圣。
“是,是你救了我?”
眼前的三個男人,思思本來就只認識一個。順著閃閃的纖纖玉指,相必她也不會搞錯。
少族長平時并不十分靦腆,可是見到思思,舌頭便有些打結,“啊,啊……其實也不算是。是那只黑貓!是那只黑貓把我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