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事?”林若捏著信紙,眉頭一挑,表情有些古怪,“難道是貝爾納黛·古斯塔夫來了?”
除了這個可能之外,一時之間林若還真的想不到有什么重要的事。
畢竟如果是羅塞爾大帝日記的事的話,對方直接寫信詢問或者把日記用信使送過來就好了,這也是他們之前就約好的。
——實際上,這幾天來,林若已經收到了部分被博諾瓦用信使送過來的羅塞爾日記。遺憾的是這些日記大多不是他已經看過的,就是沒什么太大價值的,雖然有少部分涉及到了他,卻也沒什么關鍵信息,太多記錄的是羅塞爾與他當年為了催稿而斗智斗勇的事。
顯然,博諾瓦和手中握有絕大部分羅塞爾大帝日記的貝爾納黛·古斯塔夫不同,祂本身在之前并沒有去收集過這些。
而且根據一些林若收集到情報和已知線索分析,林若發現博諾瓦似乎并不想讓蒸汽教會知道祂在收集這些,對方似乎并沒有通過蒸汽教會的渠道去收集羅塞爾日記。
不得不說,這耐人尋味,但考慮到羅塞爾死時與蒸汽教會在明面上決裂的關系,博諾瓦這舉動似乎又很正常。
“也不一定,說不定是找到和大帝有關的線索了?”林若這樣嘀咕著,將手中的信紙隨意的放在桌子上,又收拾了下自己,就打算前去赴約。
雖然不知道博諾瓦所說的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但就算是真的是“神秘女王”貝爾納黛·古斯塔夫來了,考慮到接下來雙方見面是在圣塞繆爾大教堂內,林若也是不怕的。
更準確來說,如果貝爾納黛真的愿意和他在圣塞繆爾大教堂內見面,林若反倒是求之不得。
不過讓林若失望的是,當他再一次到訪圣安東尼的書房時,見到的卻依舊只有博諾瓦一個人,對方旁邊的桌子上還擱著一面鏡子,林若看了鏡子一眼,就確認了那是什么——阿羅德斯之鏡,原著中克萊恩的忠試舔狗。
看來是博諾瓦隨便把它一起帶來了……林若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博諾瓦,問道:“你有重要的事找我?”
“是的,林若叔叔。”博諾瓦點點頭,表情似乎有些緊張,林若注意到祂的手中緊緊的抓著一個金屬小盒。
“到底什么事?”林若問道,目光落到對方手中的金屬小盒上。
“我最近想起了一些東西,在見過林若叔叔你之后,那是我被封印的一段記憶……然后遵循記憶我找到了這個。”博諾瓦抬起手,將手中的金屬小盒遞向林若,道:
“這是父親交給我的……在我們最后一次見面的時候,他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林若目光一凝,結果博諾瓦手中的金屬小盒。那是個看上去頗為精致的盒子,其上銘刻著神秘而古老的花紋,林若的指尖撫過那些花紋,腦海中頃刻間閃過什么。
似乎是在某個宮殿內,在能看到星空與月亮的窗戶前,他看到有著粟色微卷長發,穿著繡金線的暗紅色外套的男人靜靜的注視著某個方向。
林若知道,那是西大陸的方向。
那是屬于黃濤與周明瑞的故鄉的方向。
“唉……”
他聽到嘆息的聲音,又似乎一切只是錯覺。
“你怎么來了?不是說要去揍熊孩子嗎?”
林若聽到對方如此問道。
他看到羅塞爾回過頭,緊接著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你這是怎么回事?之前人性不是還維持的好好的嗎?”
林若并不奇怪對方這么問,因為他同樣通過羅塞爾瞳孔的映照看到了自己。
該怎么形容那個他呢?
那是仿佛將一切視做夢幻泡影的表情,那并非尋常的冷漠,而似乎是對一切的不在意。
林若甚至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好像在此時的他眼中,一切都是不重要的,一切皆是虛幻的,就像世界對他來說只是可以隨意戳破的泡沫,既脆弱又無法令他在意。
無論是世界本身,還是世界中的人。
不!不是這樣的!
不該是這樣的!
他追求力量明明就是為了……
林若猛地驚醒,從剛剛那種狀態中擺脫了出來,可記憶的畫面卻還沒有結束。
林若看到羅塞爾有些的走近了他,表情略帶擔憂:“你不要緊吧?別嚇我啊,怎么好好的就這樣了?難道你被阿蒙坑了……”
那絮絮叨叨的話語仿佛某個開關,林若能感覺到記憶里的他情緒似乎波動了一下,緊接著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仿佛人類從高高在上的神明手中,接過了權柄。
“好久不見……”
林若聽到自己說道,看到羅塞爾驚愕不解的表情。
“你……腦子終于出問題了?”羅塞爾用一種古怪的表情看著他。
“哈哈哈!”
他聽到自己笑了,似暢快,似悲傷,又似乎帶著某種林若不明白的意味。
笑完之后,林若聽到自己說道:
“你所受到的污染不是靠死亡一次就能解決的。”
“不過不是全無辦法。”
在羅塞爾疑惑的眼神中,青年遞給祂一個金屬小盒。
祂看著羅塞爾的眼睛,卻似乎在和另一個人對話:
“這是鑰匙,挽救一切的鑰匙。”
“不要急著尋回過去,你必須在一切結束之前,攀升頂點。”
“這是你必須完成的儀式。”
林若咬緊了下唇,他敢肯定,記憶里的祂這不是在和羅塞爾對話,而是在和他對話。
可是,這怎么可能!
林若感覺自己的心底簡直就是一團亂麻。
而記憶還在繼續。
“什么?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羅塞爾顯然聽不懂祂這謎語人一般的話語,畢竟這本來就不是說給祂聽的。
青年也不再看羅塞爾的眼睛,只是看了一眼窗外的星空。那一瞬間,林若敢肯定自己看到的不是錯覺。
他看到天空中緋紅的月亮,有一瞬間變成了銀白。
好似故鄉之月。
“真美……”
他聽到祂如此說道,聲音很輕。
“等你打算死的那一天,就把它交給博諾瓦,讓祂把這鑰匙交給我。”
青年收回了目光,再度看向羅塞爾。
“那時候的我會解決你身上的污染的。”
祂如此說道,語氣卻越發淡漠,好似剛剛那人性的一面只是曇花一現。
“唉……”
林若又聽到了嘆息,在嘆息過活,他眨了眨眼睛,眼前又是熟悉的書房,博諾瓦正驚愕又擔憂的看著他。
“林若叔叔……你沒事吧?”
林若抬起手,摸到的是帶著溫熱的淚水。
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