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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得經

  他知道法空與信王爺走得很近。

  前朝遺民太過敏感,涉及江山社稷,一旦朝廷查清楚了這個,絕對是驚天大案。

  凡是與坤山圣教有瓜葛的,恐怕都不會有好下場,不知會有多少官員受株連,輕者罷官,重者抄家滅族。

  即使信王爺執掌九門提督,身為皇子,也一樣難以幸免,更別說法空大師。

  到時候,株連到法空大師身上,有法主之尊號也沒用,皇上手書的額匾皇上也能收回的。

  別說法空大師還不是大宗師,便是大宗師也翻不出風雨,更別說還有金剛寺在。

  司馬尋覺得自己這也算是投桃報李了。

  讓法空早做準備,最好與信王切斷關系,早早疏遠。

  法空皺起眉頭。

  他當初看信王命運時,看到其牽扯到大易遺民,而那大易遺民是假的,如果牽扯到這坤山圣教,那大易遺民還真不是假的。

  神京也曾有信王私通大易遺民的謠言。

  如此說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我這一次差點兒又遭遇師兄一樣的橫死,”司馬尋沉聲道:“可以知道,這坤山圣教與我們天海劍派是有仇的。”

  “如果真是前朝遺民,與我們三大宗都有深仇大恨。”法空道。

  當初大易最終崩潰是源于魔宗被三大宗聯手剿殺,魔尊重傷,無力庇護大易皇族。

  如果說坤山圣教是前朝遺民的話,恐怕三大宗與坤山圣教都有深仇大恨。

  沒有仇的那便是魔宗了。

  “正是如此。”司馬尋沉聲道:“所以我覺得,這件事不能再保密了,需得我們三大宗都知曉,三大宗合力才好,僅僅我們天海劍派對付他們有些吃力。”

  “坤山圣教……”法空搖搖頭。

  原本還想躲一躲,坤山圣教的弟子太過狂熱,以犧牲奉獻為己任,不沾為妙。

  可如果他們真是大易遺民的話,想躲也躲不掉,他們絕不會放過三大宗。

  自己這個大雪山宗的高僧,怎么可能避開他們的目光?

  “大師要萬萬小心他們。”司馬尋道:“這些家伙不怕死,萬一混在香客之中,忽然襲擊……”

  法空神色肅然,緩緩點頭。

  “大師,那我便告辭了。”司馬尋合什。

  法空合什,沒有挽留。

  他負手在放生池邊踱步,然后回到蓮花池上,抬頭看向慧靈和尚:“師伯祖,你可聽過坤山圣教?”

  慧靈和尚正躺在敲鐘的橫木上微瞇眼睛,懶洋洋的道:“沒聽過,不過他們呀……不足為懼。”

  “不足為懼?”

  慧靈和尚懶洋洋的道:“也就小打小鬧的,翻不起什么大風浪的。”

  “刺殺天海劍派的弟子,這可不是小打小鬧吧,師伯祖?”

  能來神京進朝廷任職的三大宗弟子,絕不是一般的弟子,而且三大宗弟子每一個都不尋常。

  死一個都是莫大的損失。

  這跟魔宗不同。

  魔宗是廣撒網多拉魚,弟子繁多,而三大宗是寧缺勿濫,只取天才。

  死十個魔宗弟子甚至一百個魔宗弟子,也抵不上一個三大宗弟子的損失巨大。

  “他們也就搞搞刺殺,發泄一下亡國之恨。”慧靈和尚左手支著腦袋,側身橫躺:“像這樣的前朝遺民,多的去了,不差他們一家,當今天下,民心穩固,翻不起什么風浪的。”

  “萬一刺殺皇上呢?”

  “嘿嘿……”慧靈和尚發出不屑冷笑,撇撇嘴:“他們?禁宮都進不去,拿什么刺殺?”

  “那我們大雪山宗知道這坤山圣教嗎?”

  慧靈和尚不以為意:“恨我們三大宗的宗派多了去,魔宗就不說了,那些前朝遺民的宗派也不少,不差這么一個坤山圣教,……我們三大宗弟子不必提醒這些,行走天下就要處處小心偷襲暗算,沒有坤山圣教也有別的什么圣教圣宗的。”

  法空慢慢點頭:“師祖,還有哪些前朝遺民所創的宗門?”

  “這就多了。”慧靈和尚懶洋洋的道:“像是朝天宗啦,赤雪崖啦,飛龍山莊啦,等等,數不過來。”

  “這么多……”

  “都是閉門造車的,都什么時候了,還活在前朝呢,其實這天下早就不是從前啦,他們固執的不肯改變,終究還是要被時間沖刷掉的,你看看有哪一個成氣候的?”

  “神京可有朝天宗弟子?”

  慧靈和尚道:“朝天樓,名氣雖然比不得觀云樓,也是大酒樓,就是朝天宗的產業,應該是負責搜集神京消息的。”

  “倒要見識一二。”法空道。

  他想看看這朝天宗與坤山圣教是不是也有瓜葛,都是前朝遺民,說不定有瓜葛。

  更重要的是,他要弄清楚,前朝遺民的宗門都是這般狂熱呢,還是只有坤山圣教弟子這般狂熱。

  他總覺得慧靈和尚太小瞧了坤山圣教,坤山圣教沒這么簡單。

  法空回到自己院子時,已然將所有一切外務拋開,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讓自己進入絕對寧靜的心境。

  在這般狀態下,靈光閃動更快更多,方便尋找破解慕容師記憶之珠的辦法。

  一夜過去,甚至在般若時輪塔里過了十二天,最終還是一籌莫展。

  他最終推斷,很可能是因為自己沒能達到一品,所以就無法獲得一品的記憶之珠。

  但當初自己只是四五品的時候,便可以獲得顧心弦這個二品的記憶之珠了。

  難道這便是一品的不同?

  這是悖論。

  自己獲得一品高手的記憶之珠是為了踏入一品,借鑒其經驗,找到捷徑。

  如果要成為一品才能獲取一品的記憶之珠,都成一品了,還有什么必要?

  清晨時分,他下榻出門,伸一個懶腰來到院子里。

  后山的鳥鳴聲清脆悅耳。

  清新的空氣鉆進鼻孔,舒張了一個個肺泡。

  他精神不由一振。

  心眼打開。

  徐青蘿與周陽正在塔園里練功,兩人都穿著灰色勁裝,精神抖擻,小臉酡紅。

  法寧則在一旁鋤草,不時看一眼兩人,或開口糾正他們的動作,或背出他們需要注意的口訣。

  林飛揚正在廚房里忙乎,熱火朝天。

  圓生圓耶圓燈三人正在大雄寶殿做早課。

  金剛別院的大門前,程佳她們一群明月繡樓的繡娘們已經排好了隊,身后跟著一長串約有一百多人。

  程佳她們是覺得在金剛別院這邊修煉,狀態極佳,修煉速度更勝平時。

  那些香客其實知道什么時間開門,偏偏還要早來。

  一半的目的是看明月繡樓的繡娘,雖然看不清她們臉龐,可看著窈窕婀娜的身影,賞心悅目,一天的心情都會變好。

  另一半的目的是閑聊說話。

  這里已經成了一個說話聊天的好地方。

  一旦開了門,大家奉了香之后就各自回家,各忙各的營生,沒有時間閑聊了。

  而在這里閑聊,有金剛寺香客這個共同的身份,讓彼此更親近一些,說話也能敞開了說,彼此交流,可以聽到各種小道消息。

  朱雀大道兩邊的早點攤已經開張。

  各種香味與秋晨的薄霧相混合,形成了又清爽又濃郁的獨特煙火氣息。

  法空收回心眼,來到院中,慢慢悠悠的打出一套小羅漢拳。

  此時,司馬尋正在一座小院里練劍。

  劍光形成一片白茫茫,看不出劍光來,也看不到他的身形,唯有如霧如煙。

  “嗡……”劍身忽然蕩開一層漣漪,白茫茫的霧氣倏然一收,露出他身形來。

  司馬尋露出笑容。

  這一次破而后立,大徹大悟,令自己一舉踏入了神元境的巔峰,已經看到了大宗師的希望。

  此時,李鶯一襲黑衣,正在自己小院的小亭里,皺眉盯著李柱。

  李柱魁梧如熊的身子縮了縮,撓撓頭不好意思的道:“少主,道主他就是這么回復的,我也沒辦法啊。”

  看我也沒用啊。

  我又不可能改變道主的主意。

  李鶯冷冷道:“真是個老摳!”

  李柱笑一下,覺得這句話太精辟了。

  一看李鶯清冷目光掃過來,忙收斂笑容,挺起胸膛,目不斜視。

  周天懷沉吟道:“少主,既然道主不答應,那我們也沒辦法了,實在不行,只能請寧司丞幫忙了。”

  李柱忙道:“少主你聽說了嗎?”

  李鶯冷冷道:“賣什么關子,快放!”

  李柱忙嘿嘿笑兩聲,討好的笑道:“少主,我剛剛打聽到的消息,昨天外司西丞栽了!……盯上的兩個家伙都自殺啦,更可笑的是,其中一個的仆人忽然變身,差點兒把那臭屁無比、眼睛朝上的司馬尋給宰了!”

  周天懷緩緩道:“那仆人深藏不露,忽然施展了玉石俱焚的秘術,司馬尋重傷垂危,幾乎必死無疑,關鍵時候是法空大師出手,施展佛咒救回了他性命。”

  “這個法空大師,嘿!”李柱不滿:“救人能救,找殺人兇手就不能找啦?我看就是因為司馬尋是天海劍派的!三大宗同氣連枝,而王青山是澄海道的,是我們魔宗中人,所以嘛……”

  周天懷緩緩道:“不無這可能,少主,看來只能把主意打到寧司丞身上了。”

  李鶯搖頭。

  她見識過寧真真,看著柔柔弱弱,但意志堅純,不可撼動。

  這也會導致法空的反感,事情會更難辦。

  對待法空,只能以誠相待,不能再耍這些手段。

  她哼一聲:“我今天回去一趟,見見那個老摳門!”

  “是。”

  兩人忙肅然應道。

  他們能預料到,必然又是一場慘烈的父女大戰,最終落敗的還會是道主。

  道主再英雄蓋世,也贏不過少主。

  果然,傍晚時分,夕陽之中,李鶯出現在了朝天樓,來到法空的位子前坐下。

  她從羅袖取出一個紫木匣,輕輕推給法空。

  法空眉頭一挑。

  他心眼已經看到了紫木匣中之物,是一卷厚厚的冊子,材質奇異,非紙非布,倒似是銀帛所制。

  上面寫著“虛空胎息經”五個大字,文字古拙蒼勁,有力透紙背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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