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楚祥捉到那兩個禁宮護衛,自己就能找到那兩個護衛的上一層,必然是坤山圣教的高層。
坤山圣教的組織結構很扁平化,好像沒有中層,只有高層與低層,通過低層直接就能扯到高層上去。
坤山圣教的弟子死一個還有一個,層出不窮,可坤山圣教的高層卻死一個少一個,死一個對他們都是重大損失。
所以自己現在的目標不是對付坤山圣教尋常弟子,他們是殺不絕的,目標是坤山圣教的高層。
通過尋常弟子找到高層,然后殺一個少一個,看坤山圣教到底是不是真瘋狂。
他隱隱覺得,這些所謂的瘋狂只是表象。
徐青蘿看向林飛揚:“林叔,那些家伙都殺了?”
“難道要留著他們?”林飛揚一臉興奮:“一個不留!”
徐青蘿抿嘴笑道:“這些家伙確實罪該萬死,殺得好。”
周陽瞪大眼睛。
法寧合什宣了一聲佛號。
這些刺客都該死,可一下殺了六人,還是讓他頗為不適,忍不住宣一聲佛號。
周陽低聲道:“林叔,不要先問一問口供嗎?到底是誰指使的,說不定能問出來呢。”
徐青蘿白他一眼:“如果能問得出,林叔能不問嗎?這些瘋子,不必多問的。”
“不會弄錯吧?”周陽道。
徐青蘿又大又圓的眼睛一瞪,便要開口。
“好好好,是我說錯啦。”周陽忙認錯。
免得她趁機教訓自己一通。
徐青蘿狠狠剜他一眼。
法空瞥一眼李鶯的空桌子。
林飛揚笑呵呵的道:“小周陽這么想也沒錯,畢竟人命關天嘛,不過再怎么弄錯,這個也不會錯的,等你修為到了,自然就知道原因了。”
徐青蘿道:“林叔,不就是氣機感應嘛,他現在也能感應得到的。”
“哦——?”林飛揚驚奇的看一眼周陽:
他沒想到周陽如此年紀,修為如此之淺,竟然能感應得到氣機。
“我也能呀。”徐青蘿笑道:“我修為比他更弱一點兒吧,還是能感應到他們的殺意。”
“佩服!”林飛揚哼道。
他受到打擊。
一直以為自己的資質奇高呢,好嘛,卻是不如這兩個小家伙。
徐青蘿笑嘻嘻的道:“是師父傳授有方,還有法寧師叔與林叔你教導有方嘛。”
林飛揚頓時笑了:“這倒也是,你們倆是集眾家之長,尤其是小周陽,光明圣教的筑基之法,又是你師父的入門之功,還有我的御影真經,比我強也是理所應當,青出于藍更勝于藍嘛。”
徐青蘿傲然挺胸。
周陽輕聲道:“我們不可能勝過師伯的。”
法空笑道:“這可未必,好好努力吧。”
眾人正說笑之際,飯菜上來了,于是開始埋頭吃飯。
吃了一半,徐青蘿蹙眉道:“師父,有點兒古怪呀,李姐姐竟然沒來。”
法空點點頭。
“李姐姐一般都是比我們早,頂多比我們晚一小會兒,今天竟然沒來。”徐青蘿輕聲道:“會不會是出什么事了?”
“吃飯吧。”法空搖頭。
他有神通,卻不是無所不知,李鶯身上發生了什么事,還真不知道。
更何況,自己沒那么多的閑事要管,自己的事管好即可。
不過今天的信力漲得更多,甚至比祈福大典過后漲的更多,可喜可賀。
他心情甚佳,吃飯的胃口也好。
徐青蘿卻不時的看向李鶯的位子,隱隱有些擔憂。
恰在此時,一個秀美少女提著裙裾,一身墨綠襦裙裊裊來到近前,襝衽一禮:“法空大師,小女子李心薇。”
法空放下筷子,起身合什微笑:“李施主。”
“小女子身患一種絕癥,每天子午兩時,渾身筋骨收縮,宛如酷刑。”李心薇瓜子臉,水盈盈的大眼睛仿佛會說話一般,氣質柔弱楚楚動人。
法空輕輕點頭。
李心薇嘆息道:“實在生不如死,不知大師可否救我。”
徐青蘿笑道:“李姐姐你看起來很健康呀,不像生病的。”
李心薇輕蹙黛眉,越發楚楚動人:“這病很古怪,平時不發作的時候,什么異樣也沒有,一旦發作,生不如死。”
“可是練了某種奇功所致?”徐青蘿問。
李心薇輕輕搖頭:“我沒練武功的。”
徐青蘿看向法空。
林飛揚見狀,沉聲道:“住持不是大夫,不給人看病的,如果有奇癥,可以去金剛寺外院領取回春咒,然后在祈福大典上治愈便是。”
李心薇盯著法空,明媚的大眼中滿是哀求:“大師,我日夜受折磨,不堪承受,實在撐不到大典。”
“那便去外院領取神水,看看可有效果,如果神水無效,那回春咒也沒用的。”林飛揚道:“有些病確實是回天無力,住持也不是大羅金仙。”
“大師……”李心薇楚楚動人的眼波投向法空,面露哀求之色。
法空溫聲道:“試試神水吧,看有沒有效。”
林飛揚沉下臉來,冷冷道:“如果都像你這般直接過來,住持幫你治了,那住持一天到晚什么也不用干了,無暇提升修為,無暇提升回春咒的威力,更何況,治了你,對那些領取神水耐心等候的病人可公平?所以,姑娘請回吧!”
他對李心薇的美貌與楚楚動人氣質毫無感覺,只覺得煩躁,覺得這個女人想投機取巧,仗著自己的美貌走捷徑。
最煩這種女人!
法空暗自贊嘆。
林飛揚嘴皮子磨礪得夠厲害了,這一番話入情入理,顯然不是第一次說了。
想必是發神水的時候,碰到過不少這種事。
徐青蘿面露同情神色:“李姐姐,這病聽著就知道很疼,曾遇到過這樣的,喝了神水確實有效,李姐姐不妨試試。”
“……好,多謝大師。”李心薇合什一禮:“小女子多有打擾了,告辭。”
法空微笑合什。
李心薇沖徐青蘿微笑點頭,轉身裊裊而去,提著衣裾,優雅曼妙。
“莫名其妙!”林飛揚哼一聲。
徐青蘿道:“林叔,人家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就像溺水之人一樣,不顧一切求助。”
“那也要按規矩來!”林飛揚道:“難道別人都不急,就她自己急?!”
徐青蘿抿嘴輕笑。
這個林叔,還真是……,這般嬌柔楚楚可憐的美人在前,竟然一點兒沒有生出憐香惜玉來。
看看師父,態度多么溫和親切。
再看看他,粗暴冷硬,一點兒沒同情心,哪個女人能喜歡他這樣的?
看來林叔是要一輩子打光棍嘍。
法寧好奇的道:“這位女施主竟然沒有武功在身?看起來不像呀。”
他感覺敏銳,覺得李心薇應該是有武功的,否則腳步怎會如此輕盈優雅。
應該是修習過某一門步法,才能形成如此獨特氣質,天生的很難達到。
“我去查查這女人。”林飛揚哼道:“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法空心眼已經在盯著李心薇看。
李心薇下了樓,兩個彩衣丫環迎上來關切的看向她,隨即攙扶她進入一輛青尼小轎,四個精壯中年轎夫抬著,融入了來往的人群里,沿朱雀大道往西而去。
法空若有所思。
這四個精壯中年轎夫修為可不俗,雖然沒達到宗師,也堪堪摸到邊緣了。
轎夫竟然有如此修為,這李心薇的來歷想必是不尋常的。
“李姐姐怎還沒來呀?”徐青蘿嘀咕一聲,抬頭看向法空。
法空笑笑:“她修為深,又機靈,吃虧的不會是她,只會是別人。”
徐青蘿看法空沒有施展神通的意思,只能無奈的點點頭。
她知道,只要法空施展天眼通,便能看到李鶯。
可法空偏偏沒有施展的意思。
一行人回到外院的時候,林飛揚已經弄清楚了那李心薇的來歷。
法空自己院子的石桌邊,徐青蘿端來茶盞,看向沉著臉的林飛揚。
林飛揚道:“李政元,工科左給事中,七品官,剛剛從地方調過來的,算是一個能吏了。”
“她這個女兒頗有才名,不過體質奇異,不能修煉武功。”
“她原本還有一個姐姐,便因為這奇癥而死,這種奇癥乃是家傳之癥。”
“家傳?”
“是,李政元的夫人傳下來的,據說是奇筋之癥,無藥可醫,而這位李夫人來歷可不尋常。”
“什么來歷?”
“天海劍派的弟子,后來練功出了岔子,武功盡失,便下嫁于李政元,生出的兩個孩子都有這種病。”
“那真是可憐。”徐青蘿站在法空身邊,一臉同情:“這么受著折磨而死,真的是太可憐了。”
“可憐的人多了去,再可憐也不能破了規矩。”林飛揚哼道:“我會給她神水看看效果,如果不成,那也沒辦法。”
“嗯,試試看吧。”法空頷首。
林飛揚道:“還有,我打聽了一下李少主那邊,是她西丞有一個下屬被殺。”
“嗯——?”
“李少主現在不是西丞的司丞了嗎?她有幾個下屬,其中一個好像被武林中人所殺,所以他們要追殺那家伙。”
“不是坤山圣教的?”
“應該不是,也不知道是哪一宗的,就是一個武林散人。”林飛揚搖頭道:“膽大包天,是在妙春樓爭風吃醋動的手,都喝得醉醺醺的。”
法空搖搖頭。
林飛揚發出一聲冷笑:“真是丟人,妙春樓的姑娘多的是,非要搶一個,真以為她們是寶啊,可笑!”
徐青蘿斜睨他。
林飛揚忙笑道:“好好,不說妙春樓啦,反正李少主的西丞是夠丟人的。”
“師父,我發現李姐姐的運氣不太好哇。”徐青蘿笑道:“尤其是官路不太順。”
進了綠衣內司,頂頭上司是對頭宗門的,好不容易立功當了司丞,屬下又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她這個司丞也要跟著丟臉。
管教無方的帽子肯定要扣到她頭上的。
再加上她又是女子。
恐怕非議與笑話的更多。
想想就知道多難了。
“住持!”圓燈匆匆進來,沉聲道:“有一個姑娘在門外撞墻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