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負手站在小院中央,抬頭看看皎皎明月。
她們能提供如此之多的信力,卻是超出了自己意料。
如果能滅掉夜月宗,必然也會產生龐大的功德。
不過稍稍一想,也覺得沒什么不對。
她們能被選為月女,必有其獨特的資質,想必這念力純粹便是其中之一。
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她們貢獻的信力越來越多,這一會兒功夫,已經是數百點。
他感慨的搖搖頭。
當真不能小瞧天下人,什么奇人異士都有的,她們便是例證。
他心眼沒有再觀照那神像。
冰冷的湛藍火焰讓他極為不舒服,下意識的想避開。
既是因為感覺到了危險,也是因為這力量太過陰寒。
至陰至寒,又以火焰的形態存在。
這便是永夜月神力量根本形態?
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力量?
掌握這種力量的到底是什么人?
到了現在,他已經不信這是神靈,所謂的月神,應該是掌握了這種詭異力量的人而已。
這力量的主人是誰?
現在還沒辦法掌握,只能等滅掉這力量才能找到。
時間慢慢流逝,明月在夜空中一點點挪動。
法空負手站在小院中央,覺得無聊,便施展天眼通。
目光所至,千萬里之外如在眼前。
他先看神京的各方,再看天海劍派,又看慧南他們,最后再看李鶯還有寧真真。
天眼通無視時空的束縛,這種遍觀世間的感覺讓他很著迷,樂此不疲。
他眉頭忽然一挑。
下一刻,他出現在山間一片樹林里,出現在獨孤夏晴跟前,無奈的看著她。
這一片樹林便在夜月宗的對面山峰,獨孤夏晴竟然知道夜月宗的位置。
獨孤夏晴一身黑色勁裝,英姿颯爽。
她現在一棵老松樹下,笑瞇瞇看著法空。
法空無奈的搖搖頭:“你不該過來的。”
“我想過來。”
“真的不用。”
“我早就想滅掉他們了,可一直沒把握,這么好的機會我怎么可能錯過!”
“……先別插手,一旦有漏網之魚,你再出手,如何?”
“行。”獨孤夏晴笑著答應,隨即又問他要什么時候動手,是不是要在黎明之前。
法空抬頭看看天空的明月:“再過半個時辰吧。”
“其實應該選一個陰天的。”獨孤夏晴道:“我聽說這位是叫永夜月神,既然是月神,那自然是借用明月之力量,月光便是其力量之源,在這個時候豈不是吃虧?”
法空笑了笑。
這其中的關竅很難一一說清楚,太過麻煩。
“難道不對?”獨孤夏晴看出了他的不以為然,蹙眉道:“難道這是騙局?”
“如果它真用明月的力量,那還好了。”法空搖頭道:“他用的是煞氣怨毒之力量,天人共憤,將罡氣與怨毒之氣相合形成的獨特力量,與明月毫無關聯,月神之名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他了解之后,才知道這是故意借明月的由頭,引發人們對皎潔的聯想,從而洗白它。
這心思也真夠奇妙的。
“確實該死。”獨孤夏晴嗜讀書,讀遍各種奇聞秩事,而大云的書中并不乏這種記載。
這些所謂的神靈,往往是通過秘法擷取人的情感之力。
擷取極端的力量,從而達到極端的威力。
有的擷取恐懼,有的擷取愉悅,有的擷取悲傷,當然也有的擷取憤怒。
面對生死的憤怒便是其中之一,是最容易擷取到的力量,甚至可以將數種極端力量揉合在一起。
其威力也當真驚人。
這是與武功不同的一種力量,防不勝防,很是詭異莫測,有很多大宗師栽在這些所謂的神靈手中。
法空看向她:“所以這一次很危險,不要輕易過來,尤其不要進入夜月宗內。”
獨孤夏晴不耐煩的道:“行行,我就在外面撿漏,看哪個跑出來便滅掉,這些家伙都該死。”
法空搖頭:“不要殺死他們。”
“嗯——?”
“只要廢掉他們即可,免得殺了而凝聚怨毒之氣,助那月神一臂之力,還有小心他們的遁術奇妙,也要小心他們施展同歸于盡的奇功,……總之,用最快的速度封了他們穴道,或者讓他們失去行動能力。”
“好。”獨孤夏晴神情嚴肅起來。
自己還是沒有徹底認識到夜月宗的詭異與強大,也難怪法空不讓自己過來。
法空接著問起了她這幾天的情況,大皇子與二皇子可是已經消停了。
獨孤夏晴露出笑容。
她現在又恢復了寧靜,不再有人打擾。
她準備把劍舞的次數減到每個月一次,總之獨孤家的劍舞之傳統是不能丟的。
如果每個月劍舞一次,她便自由了,可以去各地游玩,不必只困于杏花塢內。
不過她如今對于去各地游玩的興趣沒有那么大了。谷 經歷了這兩次事,她覺得還是杏花塢呆著安穩舒服。
兩人說了一會兒閑話,法空抬頭看看天空,沉聲道:“該行動了,小心一些。”
“你也小心。”獨孤夏晴道。
法空笑了笑,一閃消失。
他下一刻出現在一座院子里,無聲無息進入屋內床榻前,輕輕一拍榻上人,直接斃命。
他氣息收斂之極,速度又奇快,榻上之人還沒能醒來已然斃命,在睡夢之中死去,沒有生出怨毒之氣。
法空看著氣絕的尸首,滿意的點點頭。
他依法施為,一口氣滅掉了三百多個弟子,但夜月宗是有護衛的。
三人一組,一共六組,在整個夜月宗上下巡視,彼此交叉,以防止有人偷襲而不自知。
法空對付這樣的三人組,先施展定身咒,直接定住三人,然后封了他們穴道,令他們昏迷過去。
最后的兩組發現了異樣。
周圍空空蕩蕩,原本應該與自己交錯而過的護衛組并沒出現,他們毫不猶豫的撮唇長嘯。
嘯聲凄厲高亢,響徹整個夜月宗。
寧靜的夜晚被打破。
嘯聲發過之后,這兩組人也被法空定身咒定住,封了穴道陷入昏迷之中。
心眼所見,嘯聲過后,白玉柱子微微變化,火焰忽然躥高了一米,越發熊熊旺盛。
六名白衣女子輕盈出現。
她們皆赤著腳,光潔的玉足踩著白玉鋪就的廣場,來到了白玉柱子前圍坐。
“阿彌陀佛!”法空一閃出現在她們身后,合什一禮:“貧僧受孟青禾請求,前來解救六位姑娘。”
六人原本雙手結印,便要祈禱,聽到這話猛的轉身。
法空從袖中取出那枚白玉印,一面是杏花一面是“孟”字:“她說只要你們見到這個,便知道是自己人。”
“果然是孟姐姐的私印!”六個女子氣質與孟青禾她們相像,嫵媚如水,顧盼生姿。
其中一個鵝蛋臉的女子柔聲道:“孟姐姐她們還好吧?”
法空道:“貧僧有一個疑惑,為何你們是以姐妹相稱,而不是以同門相稱?”
她們應該喚彼此師姐師妹才對,可看她們稱呼,全是以姐妹相稱而不是同門。
鵝蛋臉女子輕聲道:“我們親如姐妹,當然是以姐妹相稱,而且也不想認為彼此同門。”
法空若有所思,輕聲道:“姑娘你是趙秀娥吧,分屬七月?”
“是我。”鵝蛋臉女子輕輕點頭:“看來孟師妹對大師你很信任。”
“貧僧法空。”法空道:“孟姑娘她們請我誅滅此邪物。”
“法空……”六女皆沉吟。
能被孟姐姐請來誅除邪神,絕非一般的人物,應該是大人物才對。
趙秀娥訝然道:“法空神僧?神京的法空神僧?”
法空輕頷首。
“原來是法空神僧!”眾女恍然大悟。
當世之中,多說是高僧,能稱神僧的,尤其是能傳到大云境內的神僧,也只有法空一人了。
大云的佛法衰微,高僧大德的名聲不顯,唯有法空神僧,以神通聞名于世。
法空道:“諸位姑娘,我要先清除你們身上的烙印,再對付它。”
她們是需要小心戒備的。
永夜月神的力量會灌注到她們身上,她們身上有月神的坐標。
永夜月神的力量便是通過她們來實現效用,她們就是月神力量的載具與實現途徑。
她們到哪里,永夜月神的力量跟到哪里,她們不出現,永夜月神的力量沒辦法直接降下。
其實最簡單的辦法是直接滅掉她們,永夜月神的力量也就很難再顯化出來。
他選擇的辦法是先抹除她們身上的月神標識,大光明咒便能做到這一點。
趙秀娥道:“我們聽從大師的吩咐。”
人的名樹的影,聽到法空的名號,她們頓時放下了大半的心。
武林高手滅不掉月神,神僧未必不行,也只能指望佛法神妙的力量了。
法空引她們來到旁邊一間院子,施展大光明咒。
們被大光明照過之后,虛空泛起漣漪。
一陣狂風驟起,吹得她們白衣獵獵。
法空再分別取出六串佛珠,金光隱隱,都加持了大光明咒,讓她們戴在皓腕上。
有了大光明咒加持的佛珠,永夜月神的力量就甭想再灌注到她們身上,自己也就能心無旁鶩的對付它了。
一切妥當,法空來到了白玉鋪就的廣場上,站到了那白玉柱子十米外,左手結印,右掌豎起,大光明咒施展。
右掌心放出一道白光,落到了白玉柱上。
心眼所見,一道金光落到熊熊的湛藍火焰上。
火焰如被澆上了油,猛的暴漲十倍,如泄提的洪水一下涌過來。
法空周身頓時浮現金光,將湛藍火焰逼到身外。
“定!”法空嘴里輕輕吐出一個字。
這是法言宗的秘傳,他終于用各種方法,堪堪練成一個字,不必手印配合。
湛藍火焰一下定住。
須臾過后,再次恢復燃燒,同時火焰從湛藍變成了紫藍。
法空產生恍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