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笑道:“他們很弱?”
“好像乾坤宗只有一位大宗師,而這一位還不在云京,你說強不強?”
法空輕呷一口茶,搖搖頭:“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個乾坤宗。”
“沒人想去招惹他們。”獨孤夏晴道:“勸你也別惹他們,省得跑去神京對付你們金剛寺外院。”
法空搖頭:“乾坤宗……,他們往后恐怕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這一次的刺殺,乾坤宗與冷飛瓊可是結了大仇,甚至與大乾朝廷也結了大仇。
綠衣司肯定要奉命調查甚至清除他們,以替未來的冷貴妃報仇雪恨。
他想到這里,隱約看到了未來的血雨腥風,感受到了無奈與命運的力量涌動。
刺殺了冷飛瓊之后,乾坤宗的命運朝著深淵滑去。
有因必有果,這便是因果。
“因為刺殺了冷掌門?”獨孤夏晴道。
法空將自己的猜測說了一遍,聽得獨孤夏晴搖頭笑道:“大乾在這邊的力量沒那么強的。”
法空道:“大乾這邊的力量再不濟,對付一個乾坤宗也足夠。”
獨孤夏晴蹙眉沉吟。
法空笑道:“你同情乾坤宗?”
獨孤夏晴抬頭看向粼粼湖水,嘆一口氣:“恩恩怨怨,生生死死,困于其中而深受其苦。”
法空微笑道:“如此悲憫之心,可以修佛了。”
獨孤夏晴白他一眼:“你難道不覺得可惜?”
“世間的事,原本便是難逃恩怨情仇,修煉一身武功,便是為了如此。”
“……算了。”獨孤夏晴搖頭。
她覺得這些事還輪不到自己操心,自己能過好自己的日子已經不容易。
法空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摻合這件事,讓他們自己各憑本事吧。”
“那便多謝了。”獨孤夏晴露出笑容。
“不過我救了冷飛瓊,就怕乾坤宗懷恨在心,報復與我。”法空搖頭:“他們如果真要如此,就別怨我心狠了。”
“如果是他們主動找你,那便沒辦法了。”獨孤夏晴道。
法空頷首。
獨孤夏晴道:“我聽殿下說,金剛別院有麻煩了,有人準備殺她們。”
法空搖頭。
獨孤夏晴看向他。
法空道:“她們應付得來。”
“她們真能應付得來?”獨孤夏晴蹙眉道:“要對她們出手的可是大宗師。”
法空笑了笑:“尋常的大宗師,奈何不得她們。”
“不用我幫忙照應一下?”獨孤夏晴問。
她對夜月宗是深惡痛絕,對那孟青禾她們頗為同情,覺得既然法空沒殺她們,那便說明她們罪不致死,應該給她們機會救更多的人。
法空搖頭:“你別摻合進來,畢竟涉及到我,涉及到大乾,很麻煩。”
獨孤夏晴蹙眉:“隨著大云與大乾的交惡,恐怕她們的處境會越來越艱難。”
她們即使能擋住現在的一波襲殺,將來也很難撐下去,會有源源不絕的人仇恨她們,想殺她們。
尤其是那些與大乾有仇的武林高手及宗門,更是要迫不及待的把怒火撒到她們身上。
她們其實更應該離開大云。
法空道:“且看她們的造化。”
獨孤夏晴不滿的瞪著他。
法空笑了笑。
獨孤夏晴道:“如果是你,有神通在,你能輕易的離開,可是她們……”
法空道:“她們沒那么容易死。”
“如果真到最關鍵時刻,我不會袖手。”獨孤夏晴輕聲道:“別客氣。”
法空點點頭。
獨孤夏晴蹙眉道:“你真想在云京弘揚佛法?……其實這是白費力氣的。”
“哦——?”
“云京乃萬神之都,各個教派林立,信什么的都有,甚至也有信佛的。”
“嗯。”
“可佛法并沒能壓過其他宗派。”獨孤夏晴道:“佛祖并不能顯靈,而一些其他的神靈卻可以,像永夜月神,還有別的神,有靈驗之相,所以,大家怎么可能信佛?”
“萬神之都,既是壞事,其實也是好事,”法空道:“她們的佛咒威力應該能壓得過其他各教派。”
獨孤夏晴皺眉。
法空笑道:“其實最難纏的是那些什么也不信,只信自己武功的,而對于容易信的人,反而很容易撼動他們原本的信仰。”
這也是他動心之原因。
在云京弘法,比在神京更容易,盡管神京更多的人信佛,遠勝過云京。
“那我就等著瞧啦,看看佛法能不能在云京盛行。”獨孤夏晴笑道。
她是極不看好的。
云京這么多的教派,每個百姓幾乎都是某一宗的信徒,怎么可能轉投佛法。
盡管金剛寺別院的她們能施展佛咒,也未必能行。
她們有太多的敵人。
一者是夜月宗的仇人,二者是那些教派,視金剛寺別院為威脅的。
所以,金剛別院幾乎是整個云京皆敵人。
一輪明月掛天空。
金剛別院 孟青禾趙秀娥與曲妙妙正在誦經,木魚響聲帶著莫名的韻律與節奏。
夜色深沉,她們毫無睡意。
三人輪流施展清心咒,驅散另兩人的睡意,既能令精神抖擻,又能增加佛咒的施展經驗。
她們感受得到,每多施展一次佛咒,便熟練一分,則佛咒的施展速度更快一絲,威力更強一絲。
她們腦海虛空宛如晨曦中的天空。
法空正盤膝坐在虛空中,周身晶瑩剔透,宛如藥師佛像一般無二。
從前修煉這明月鎮獄經的時候,渾身冰冷寒徹,宛如身處冰窟之內,痛苦不堪。
如今修煉此經,卻如身處溫泉之中,法空正散發出絲絲清沏溫潤的力量進入她們身體,增強她們精神。
法空此時即使身處大乾,也能清晰感受到她們所思所想,能瞬間出現在她們身邊。
她們腦海里的他,乃是身外化身,乃虛空胎息經所凝聚,不受空間影響。
虛空胎息經與明月鎮獄經兩者相合,她們現在所修煉的乃是法空獨創的虛空鎮獄經。
法空施展佛咒,是借藥師佛像之力量,引動佛咒的力量,而她們施展佛咒,則是借法空的力量。
差了一層,導致威力遜色兩分。
即使如此,已經足以駭人,可以視她們為法空的化身,盡管她們是女子。
恰在此時,她們忽然睜開明眸,對視一眼。
她們幾乎是心意相通,不需要說話,一個眼神,便能隱隱猜到對方的想法。
這是當初修行明月鎮獄經所形成的默契。
孟青禾三女飄然起身離開蒲團,從蒲團下抽出長劍,劍身倒貼著手臂,劍尖貼在胳膊肘上,被僧袖掩住。
她們輕盈步出大殿外,看到了飄落在大殿前的四個黑衣人。
這四個黑衣人皆蒙著臉,僅露出雙眼。
每一雙眼睛皆迸射冷電。
他們森冷的目光掃視孟青禾三女,然后提起雙掌慢慢攥著拳頭,一言不發的撲向三女。
“嗡……”孟青禾三女揮劍,劍身顫動如靈蛇,清光閃動著迎上四個黑衣人。
四個黑衣人皆用拳法,拳勁洶涌,罡氣凜冽,拳勁在周圍形成了呼嘯的勁風。
孟青禾三女劍法輕盈如清光,三道劍光彼此融合為一體,籠罩著周身,不讓拳勁臨身。
劍尖靈動而精準,動輒刺向四黑衣人的拳頭,逼得他們不得不變招。
這來源于她們劍法的精妙絕倫。
灌頂了法空的劍法經驗,她們的劍法已然是當世頂尖,縱使修為還不夠,已然足夠越級殺人。
“哼!”一聲悶響,一個黑衣人心口中劍,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孟青禾拔劍,側身避開噴射過來的血箭。
中劍的黑衣人不甘心的緩緩后仰,“砰”一聲悶響,結結實實仰面朝天,蹬了兩下腿,寂然不動。
剩下三個黑衣人頓時憤怒,招數頓時凌厲,拳勁更猛烈,狂風呼嘯。
可孟青禾三人的劍法漸入佳境,綿密精妙,不給他們一絲機會,拳勢再快也突破不了劍光,無法擊中她們。
“老五老六,退吧!”一個黑衣人沉聲道。
他看出大勢已去。
這十二個嬌滴滴,看上去修為不高的女人竟然有如此精奇的劍法,今天這一招走錯了!
老七已經栽了,再糾纏下去,他們要全軍覆沒,剩下還有九個沒出來呢。
“退!”另兩人沉喝。
三人猛的加速,瘋狂猛攻,逼得三女后撤避其鋒芒,然后轉身便走。
孟青禾輕哼:“殺!”
三女劍身驟然一亮。
“嗤!”
長劍陡然加速,瞬間刺進三個黑衣人的后背,從心口處透出劍尖。
三女拔劍后退。
“嗤——!”血箭噴射的聲音在夜晚格外的響。
“你們……”三個黑衣人已經到了墻根下,便要躍上去,此時扭頭瞪向三女。
月光如水,孟青禾臉色平靜,合什一禮:“阿彌陀佛,四位施主放心,我們會施展大光明咒,助四位前去輪回,速速投胎。”
“阿彌陀佛!”趙秀娥與曲妙妙也合什。
三女拭過劍身的血跡。
其余九女飄飄而來。
誦經的誦經,施展大光明咒的施展大光明咒。
法空正坐在金剛寺外院的床榻上,看著這邊,搖搖頭。
可惜她們施展大光明咒與自己不同。
她們沒辦法獲取記憶之珠,只是單純的超度,這是莫大的損失。
她們為何不能獲取記憶之珠呢?
這又涉及到藥師佛像的奧妙,可惜自己至今還沒能解析出太多的奧妙。
他一閃,出現在孟青禾身邊。
眾女紛紛行禮。
孟青禾道:“住持,我們該手下留情嗎?”
法空搖頭道:“你們做得沒錯,就該如此,想殺你們的,不必留情。”
“是。”
法空看向正在緩緩形成的四道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