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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1章 警告

  法空與徐青蘿緩步進入了南天門。

  人們仿佛沒看到他們一般。

  師徒二人施展了虛空胎息經的幻術篇,奇異的力量籠罩自身,旁人看到了也不會注意到。

  徐青蘿道:“師父,金剛經太艱深了,我看他們沒怎么聽明白。”

  法空點點頭。

  自己并不是無所不能的。

  雖然已然將金剛經深入淺出的講,但佛法便如伸手指月的手指,只是手指卻不是月亮。

  自己所講的,并不是真正的智慧,而只是引他們通往智慧之路。

  佛法不是知識,而是修證的經驗。

  沒有修行與證悟,是沒辦法理解的。

  說得天花亂墜,知道世間道理,卻沒有辦法理解這個道理。

  這情形就像生孩子一樣,把過程與每一點兒感受描述得再詳細,如身臨其境。

  可沒有生過孩子,就沒辦法真正體會到這種感受。

  這便是障礙。

  這障礙無處不在,想要破除,既需智慧也需修行,幾乎沒有捷徑。

  但幾乎沒有并不是絕對沒有。

  大光明咒能夠得到記憶之珠,從而克服種種障礙,如親歷諸多人生,從而獲得更種體悟,可謂是證悟之無上妙訣。

  可惜,孟青禾她們十二人的大光明咒沒有記憶之珠,殊為遺憾。

  如果也能出現記憶之珠,說不定她們僅憑佛法的證悟,便能練到不可思議之境界。

  那便是金剛寺的般若乘。

  師徒二人徐步而行在燈火通明的神京城內,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經過紙醉金迷,回到外院的時候,林飛揚已然回來。

  他來到法空跟前稟報:“住持,那根柱子已經到了城外,今天便送進來嗎?”

  “在城外等一晚吧。”法空道。

  林飛揚低聲道:“住持,今晚會有人來嗎?”

  法空道:“可能會有。”

  林飛揚精神一振,用力拍拍胸口:“住持放心,老傅一直盯著呢,我今晚也會過去。”

  法空頷首。

  徐青蘿道:“師父,真的會有漏網之魚?”

  “漏網之魚?”法空站在明亮的燈光下,臉上掛著莫名笑容搖搖頭。

  夜月宗已經沒有漏網之魚,所有夜郎盡誅。

  徐青蘿想了想,輕聲道:“師父,難道會有人會覬覦那根柱子?”

  法空點頭。

  他原本已經將這鎮魂柱收入時輪塔里,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到金剛寺外院,然后布置小西天極樂世界。

  可后來又拿了出來,找了專門負責運輸的馬幫,讓馬幫的高手運回神京。

  徐青蘿大眼睛閃動,思忖著法空的用意。

  “你們的任務不是搶回鎮魂柱,而是保護馬幫的高手別被殺了。”法空道。

  大云的馬幫與他無關。

  可大乾的這一支馬幫是大雪山宗的俗家弟子所建,算是大雪山宗的勢力。

  林飛揚用力拍胸脯:“住持放心。”

  徐青蘿笑道:“林叔你今晚真要過去?”

  “這是自然!”林飛揚道。

  徐青蘿道:“明天朱姐姐便要回神武府閉關的,你今晚……”

  林飛揚一臉不在乎的擺擺手:“都老夫老妻啦,沒必要一天到晚的膩在一起。”

  徐青蘿撲哧一下笑了。

  林飛揚頓時惱怒的瞪向她。

  徐青蘿忙收住笑容,擺擺小手:“林叔見諒,實在沒能忍住。”

  “笑什么笑!”林飛揚沒好氣的道:“將來你長大了,遇到心上人,會比我還不如!”

  徐青蘿嘻嘻笑道:“是是,我不如林叔你。”

  她實在忍不住。

  林飛揚一天不見到朱霓,都會渾身癢癢,甚至每天至少要見三次面才行。

  她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所以聽到林飛揚這么說,實在沒能忍住。

  法空道:“這樣罷,讓朱霓晚出發一天便是。”

  “這……”林飛揚心動,卻遲疑。

  他覺得很不好意思。

  徐青蘿笑道:“我便去找朱姐姐,讓朱姐姐后天再走,嘻嘻……”

  她嬌笑著跑開了。

  林飛揚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法空道:“今晚打起精神,鎮魂柱能混淆天機,我看不太準,是兇是吉難測。”

  林飛揚肅然道:“住持放心,我們會瞪大眼。”

  “讓青蘿也過去。”法空道。

  “……是。”林飛揚點頭。

  徐青蘿的輕功也是一絕,而且也精擅隱匿之法,反應也快,一起行動不會成累贅,反而會成助力。

  一輪明月掛天邊。

  李鶯一襲黑色勁裝,盡顯平時寬大黑衫遮住的傲人身形。

  她站在小院的正中央一動不動,雙眼微闔,長劍橫于胸口前。

  她一動不動,而長劍在動。

  劍身輕輕顫動,清光瀲滟,宛如月光下的湖水微起波瀾。

  隨著劍身的輕顫,帶動了周圍的空氣開始動蕩,仿佛湖水被攪動起來,形成漩渦。

  漩渦慢慢變大,直至將整個小院卷入其中。

  青竹簌簌搖蕩,竹葉紛紛落下,被席卷到空中,繞著她飛舞不休。

  有花圃里的花瓣零零星星加入其中,一起繞著她飛舞。

  法空忽然出現。

  李鶯陡的睜開明眸。

  飛舞的花瓣與竹葉瞬間停住,懸在半空,然后“砰”的一聲悶響,炸飛出去,各自冉冉飄落回原位。

  法空撫掌贊嘆。

  李鶯搖搖頭。

  法空笑道:“大有進境,可喜可賀!”

  “聽了你講經。”李鶯還劍歸鞘,淡淡道:“有所領悟。”

  旁人聽法空講經,當時聽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處于一種奇異狀態:自己智慧大增,觀萬物如觀掌紋,清晰可見,一目了然。

  可是離開了南天峰,那種奇異感覺便慢慢消失,再看世界,跟從前沒什么兩樣。

  這便是退轉。

  李鶯這般悟性奇高之人卻不然。

  她在聽法空講經之時,腦海里的種種疑惑與不解紛紛徹悟,融會貫通,知一反三。

  待聽完之后,對世間的了解便更進一步,而不會退轉回去。

  這便是悟性與天資之差距。

  李鶯來到桌邊,沏了兩盞茶。

  兩人坐到桌邊喝茶閑聊。

  “我聽到消息,你要做圓明寺的住持。”李鶯道:“恭喜了。”

  法空失笑搖頭。

  李鶯嫣然一笑:“做了圓明寺住持,距離皇上太近了吧?”

  法空點頭。

  李鶯與自己投契,了解彼此。

  她最明白自己對皇權的態度。

  皇權乃是世間最強的力量之一,距離太遠,容易被別人借用而對付自己,距離太近,則容易被其反噬。

  所以要保持好距離,既不能太遠也不能太近。

  現在便剛剛好,而做了圓明寺的住持便太近,變得危險。

  還好自己的修為正增強,名望也在增強,對抗危險的能力也就更強。

  李鶯道:“你能應付的。”

  圓明寺住持對旁人來說很危險,對法空來說則不然,有足夠的手段與智慧來化害為利。

  法空笑了笑:“你這邊還順利吧?”

  李鶯頓時沉默下來,瑩白玉臉消失了笑容。

  法空道:“他們先前覺得冷飛瓊容易刺殺,現在應該明白了冷飛瓊的本事,應該慶幸你先前的約束才是。”

  “慶幸是慶幸,卻憋著一肚子的火。”李鶯搖頭:“心底透涼,又冒火。”

  既寒心于朝廷對魔宗六道的打壓與削弱,又憤怒于天海劍派的過份。

  冷飛瓊與皇上馬上便是一家人,顯然先前的舉動便是皇上的意思。

  是皇上要削弱魔宗六道。

  魔宗六道這些年來,盡心盡力的替朝廷分憂,替朝廷辦事,結果卻換來如此結果。

  當初大永武林暴起發難,朝廷一聲令下,魔宗六道毫不猶豫的悍然進入大永,奮不顧身的重創大永武林,捍衛了大乾武林與朝廷的尊嚴。

  可換來的是什么?

  是再次削弱魔宗六道!

  他們豈能不寒透了心?

  如此一片忠心赤膽報效,朝廷還是不能接受魔宗六道,那還要如何?

  是不是無論做什么,都是不可能重新得到朝廷信任的?

  法空放下茶盞,負手在月光下踱步。

  李鶯盯著他看。

  幾步之后,法空停住,轉身看向李鶯。

  月光之下,他雙眼熠熠,平靜說道:“如果站在大雪山宗的立場,我不該說這些。”

  李鶯坐直身子。

  法空道:“可站在天下蒼生的立場,又不得不說。”

  “洗耳恭聽。”李鶯道。

  法空道:“現在你是坐在火山口上,魔宗六道現在正處于最危險的關頭。”

  李鶯輕輕點頭。

  法空道:“你也知道你們魔宗弟子的性情,這個時候,如果外有挑撥者,內有揭竿者,內外一合,你可以想象會有什么事情發生。”

  李鶯瑩白玉臉緊繃。

  法空道:“為防不測之事,你該主動出擊了。”

  “可是看到有什么大事?”李鶯皺眉道:“是釣月道?”

  六道之中,最容易反應過激而有動作的應該是釣月道。

  這一次釣月道吃虧太大,受創太重,積郁的憤怒與冰冷也遠遠超過其他五道。

  稍微一刺激,釣月道就可能爆炸,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法空搖頭:“澄海道。”

  李鶯皺眉,不解的看向他。

  法空道:“十天之后,便有動靜,到那個時候,恐怕大勢難擋了。”

  李鶯雙眸閃爍,明亮逼人。

  她心緒動蕩,呼吸急促。

  法空溫聲道:“也小心你們殘天道,別后院起火。”

  李鶯蹙眉瞪著他。

  法空道:“想想看吧,你有力挽狂瀾的能力,他們怎會不防止你力挽狂瀾?”

  “我倒要看看是誰。”李鶯明眸變得冰冷。

  已經梳理過數次殘天道,沒想到還有內諜。

  “保重。”法空將茶盞一飲而盡,然后消失無蹤。

  PS:更新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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