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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章 入宮

  法空微笑合什,目送著他離開。

  曹景淳匆匆出了永空寺,來到外面時,六個護衛迎上來,高大魁梧,白發如銀的蒙至正迎上來:“剛剛收到的消息,國師剛剛離開大妙蓮寺,前往皇宮。”

  “好!”曹景淳露出笑容:“國師出關得正是時候。”

  他腳下不停,大步流星往外走。

  蒙至正笑道:“國師一出關,我們便無憂矣!”

  “正是。”其他人皆露笑容。

  法空若有所思。

  看來國師在他們心目中地位崇高,讓他們這些頂尖高手都如此欽服。

  他雙眼泛金芒,目光投到了禁宮,看到了一位老態龍鐘的老僧正緩步而行。

  老僧身穿紫金袈裟,與自己所穿的紫金袈裟差不多,顯然都不是俗物。

  須眉皆白,皮膚松弛,滿臉的皺紋,甚至還有幾塊老人斑,怎么看都像是一個先將就木的。

  他高大的身子微微躬著,眼皮耷拉著,似睡非睡,讓人擔心他走路也會睡著。

  他身后跟著兩個青年和尚。

  兩個青年和尚皆氣宇軒昂,其中一個青年和尚法空卻認得,正是元德和尚。

  元德和尚正亦步亦趨的跟在老僧身后。

  老僧的步履緩慢,好像每一步都思索過后再邁出。

  一步邁出,然后停住,再邁出一步,再停住,再邁出下一步,站穩了再是下一步。

  不過他的一步是常人的十步遠。

  所以他看似步履緩慢,其實走得極快。

  法空推測,他這是類似于縮地成寸的輕功,平常的時候,一步是別人的十步遠。

  一旦動手,可能就不僅僅是十步,可能是百步甚至數百步,是絕頂的輕功。

  法空收回了目光,若有所思。

  他暫時還沒有跟這位國師見面的意思,只是好奇,這位國師到底有何神通,讓曹景淳如此興奮與篤定。

  眾人在金剛寺外院吃過了晚膳,楚靈卻沒有直接回宮的意思,大違平常。

  徐青蘿周陽周雨他們都沒多說,仿佛沒認識到她反常一般,林飛揚卻忍不住問。

  楚靈耷拉著美麗臉龐:“冷飛瓊今天入宮。”

  林飛揚驚奇的道:“今天剛剛才入宮?還以為她早就進宮了呢。”

  楚靈白他一眼。

  林飛揚道:“早晚的事,殿下還生氣?”

  “原本以為已經不在乎了。”楚靈搖頭道:“可她真進宮了,我卻忍不住。”

  法空不置可否。

  這是人之常情,沒必要太過在意。

  “楚姐姐,她進宮之后干什么了?”徐青蘿問道。

  她一直避免提及這個問題,就是怕惹楚靈難過,不能哪一壺不開提哪一壺。

  現在楚靈主動提出,她也就趁機滿足好奇心。

  她對冷飛瓊是極為好奇的。

  盡管站在朋友楚靈的立場,還有師父與天海劍派關系的立場,冷飛瓊算是敵人。

  但冷飛瓊以女兒身成為天海劍派的掌門,還能讓皇帝楚雄死心塌地,令她既敬佩又好奇,想要弄清楚冷飛瓊到底要干什么,進宮的目的何在。

  她不相信冷飛瓊只是單純為了感情。

  一定還有別的用意。

  可這用意到底是什么,恐怕別人很難猜到。

  她覺得法空知道,可法空不說,她是挖不出來的,從楚靈嘴里說不定能弄點兒線索。

  楚靈哼一聲道:“她倒是沒做什么,剛剛進宮,她當然是夾起尾巴的。”

  徐青蘿笑道:“她沒必要夾起尾巴吧?誰不知道她是皇上最寵愛的人。”

  “那不一樣。”楚靈搖頭道:“后宮里,可不僅僅是父皇的寵愛就能橫行的,還有皇祖母,還有其他的貴妃呢。”

  “憑她的手段,這些都能擺平吧?”徐青蘿道:“她到底為何要進宮呢?”

  楚靈蹙眉:“好像跟父皇有十年之約。”

  “這樣……”徐青蘿道:“你覺得她進宮,是不是有別的目的?”

  楚靈哼道:“肯定是想成為皇后,母儀天下。”

  徐青蘿若有所思,輕輕搖頭。

  她覺得不是這個目的。

  冷飛瓊要的肯定不僅僅是這個。

  當然,冷飛瓊如果真要成為皇后,這一步是極為厲害的,如果當初便入宮,恐怕是成不了皇后。

  畢竟她的出身是先天限制,幾乎不可能成為皇后的。

  現在在宮外十年苦等,證明了與皇上的情比金堅,也證明了她的過人能力,還獲得了足夠強大的身份與地位。

  這個時候再進宮,挾強大之氣勢,成為皇后便給人以水到渠成之感。

  可她直覺告訴自己,冷飛瓊的目標并不是這個。

  法空道:“既然不想回去,那便去靈空寺吧,陪一陪皇后娘娘。”

  “再好不過。”楚靈道。

  她想到這里,起身往外走:“和尚,你好好安慰一下母后吧,她現在很傷心,很痛苦。”

  法空頷首。

  據他觀察,皇后卻沒那么傷心痛苦,反而異常的平靜,這不是強裝出來的平靜。

  而是看透之后的徹悟。

  這是很難得的踏入佛門的時機,是機緣到了,如果自己在這個時候稍加引導,皇后很可能會成為一代神尼。

  可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放棄。

  冷飛瓊不是安份守己的女子,不是宜家室之人,進入皇宮不過是為了更好的報復大云。

  最適合做皇后的還是皇后。

  楚雄可能現在明白這個,也可能現在還不明白,將來會明白。

  總之,自己把皇后真引入空門,徹底與青燈古卷為伴,楚雄一定會深恨自己。

  更何況對皇后來說,更適合她的還是皇宮,而不是寺院。

  法空吃過早膳,來到靈空寺,來到精舍,看到正在菜圃里忙碌的皇后。

  她布衣荊衩,秀發輕輕挽起,不施粉黛,肌膚仍舊晶瑩溫潤如羊脂白玉,鳳眸瓊鼻,當真是麗質天生。

  看到法空出現,她嫣然一笑:“神水果然不愧是神水,已經生芽了。”

  短短的幾日,自己種下的菜種子都生出芽來。

  在這樣的寒冬里,竟然還能生芽,當真是異數,也可見神水的神妙。

  法空頷首:“萬物皆有其生機,再不可能的事,試著去做,總有一線機會。”

  “大師話里有話呀。”皇后微笑道:“是因為冷姑娘入宮的事?靈兒她就是大驚小怪,其實我早就知道會發生的,沒那么難受。”

  法空這兩天早晨過來,與她閑聊的都是佛經與神京的奇聞秩事,沒有涉及到冷飛瓊。

  主要就是避免刺激到她。

  現在看,皇后比想象的更堅強,更冷靜。

  法空笑著搖頭。

  皇后道:“大師,我現在可以皈依大師了吧?”

  “娘娘,”法空搖頭:“機緣還沒到。”

  “現在還沒到?”皇后黛眉輕蹙:“大師,我如今心如冰雪,看破紅塵,佛緣竟然還沒到?”

  法空道:“有無相生,娘娘覺得自己看破紅塵,斬斷俗緣,其實只是錯覺。”

  皇后道:“大師,我如今是孤零零孑然一身,還不算斬斷俗緣?”

  “娘娘,你不是孤零零一人,有殿下,還有皇上,還有太后,都是羈絆。”法空道:“論塵緣之深,皇上足夠抵得上太多人。”

  “……原來如此。”皇后輕輕點頭:“大師過慮了,我遁入空門,正合皇上的意思。”

  她一下明白了法空的意思。

  皇上沒放下自己,絕不會允許自己進入空門,這是最大的羈絆。

  她對法空的判斷極相信。

  聽到這個,她心中酸澀難言,卻又不知說什么好。

  要說對楚雄不怨不恨,那是不可能的,她不是圣賢,也是正常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傷心失望。

  可在絕望之際,聽到法空如此判斷,卻又隱隱有一絲欣慰。

  法空搖頭:“娘娘妄自菲薄了,娘娘既然心如冰雪,那便不要急,慢慢修心養性即可。”

  “唉——!”皇后無奈的嘆一口氣:“我住在這里,會連累大師你的。”

  法空微笑道:“這里是靈空寺,是皇上親自下詔請我來做這個住持,娘娘在這里是沒問題的。”

  “辛苦大師了。”

  “娘娘休要說這些見外的話。”法空溫聲道:“娘娘且靜下心,慢慢看吧。”

  “是。”

  一輪明月照湖水。

  杏花塢的湖邊小亭里,獨孤夏晴正在執卷而讀。

  燈火亮如白晝,照得她雙眼熠熠。

  法空忽然出現。

  獨孤夏晴抬頭,露出笑容。

  她相貌平平,可一笑起來卻極美。

  她隨即眉頭一挑,驚奇的看向法空,感應到法空的氣勢變化,因為法空沒想隱瞞她,反而故意放開氣勢讓她感應到。

  她利落的抽出石桌上的長劍,湖水般的劍光籠罩向法空。

  法空袖中飛出一道清光,與她的清光混合在一起。

  “叮叮叮叮……”清鳴聲中,兩人從小亭里飛出,飄飄如羽毛般落向湖水。

  兩人在湖上如履平地,劍光如水,連綿不絕,看不出精妙與不精妙,因為已經超越了肉眼的可視范疇。

  眼中所見唯有一片光,看不到劍。

  一刻鐘后,兩人戛然而止,飄落回了小亭里,獨孤夏晴雙眼灼灼,興奮難抑。

  這一次收獲太過巨大。

  她也困在四象境不能往上,劍意仿佛已經力竭,無力再劈斬開阻礙更進一步。

  此時得法空的劍法刺激,給她重新注入了力量,再次感受到了破開阻礙的靈光。

  法空這也算是投桃報李,助她一臂之力。

  兩人落座之后,獨孤夏晴斟了兩杯酒,對著月光一邊喝酒一邊閑聊。

  兩人不知不覺聊到了大云的皇子們遇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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