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林飛揚看著徐青蘿嬌柔的撫胸口,臉色蒼白,毫無先前的神采飛揚,大笑不已。
徐青蘿撫著胸口,已然澆過了神水,玉手遮擋住水痕,畢竟她已然是身形婀娜的少女,有了男女之防。
她斜睨一眼林飛揚:“林叔,這一次是讓著你,你真覺得自己很厲害嗎?”
“我覺得自己很強。”林飛揚嘿嘿笑道:“頭一次跟你們混戰,便能全身而退。”
“你這不叫全身而退吧?”徐青蘿看一眼他肩頭。
林飛揚道:“我反正沒胸口中劍。”
徐青蘿頓時一滯。
她惱怒的道:“今天真是犯了邪,很古怪。”
自己罡氣運轉紊亂,有失控之感,一會兒快一會兒慢,一會兒連綿不斷滔滔如河,一會兒斷斷續續。
難道自己要走火入魔?
要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強橫,依照師父所說,可謂是天下罕有,怎么可能控制不住罡氣?
這是頭一次罡氣失控。
是因為自己修煉得太勐進境太快,所以根本不穩,開始出現后患了嗎?
她想到這里,暗中蹙眉,臉上卻渾無異樣,笑瞇瞇的道:“就暫且讓林叔你一局,下一次再找回來!”
“還有下一次!?”朱霓忙道。
徐青蘿笑道:“朱姐姐你太過緊張啦,真不要緊的。”
“住持不在,你們這般胡來,萬一……”朱霓忙道。
徐青蘿道:“哪有什么萬一呀?真要有危險,師父怎么可能不在?”
他們真要有危險,師父必生感應,瞬間便能趕回來,除非被頂尖高手纏住。
不過天下間能纏住師父的頂尖高手恐怕不多,哪有這么巧,恰好在那個時候遇到呢。
真要那么倒霉,那也沒辦法,怎么都是一個死,就只能認命了。
“凡事總有萬一的。”朱霓輕輕搖頭。
“朱姐姐所說極是,下一次等他在的時候我們再切磋,”楚靈道:“青蘿你今天可不對勁啊,真是手下留情?”
徐青蘿輕笑。
林飛揚頓時不愿意了,沒好氣的瞪楚靈。
楚靈笑道:“平常的時候,青蘿可是輸少贏多。”
四人之中數她最機靈反應最快,即使周雨能看透人心,可在廝殺之際甚至反應不過來。
今天的徐青蘿明顯慢了一點兒,反應遲鈍了一分。
“今天確實不太對勁兒。”徐青蘿道:“我要找師父看看,別出了什么岔子。”
“心法出問題了?”楚靈蹙眉。
其他人都看向徐青蘿。
徐青蘿搖頭不語:“還不知道呢,反正就是不太對勁兒,很別扭。”
在沒有斷定之前,不宜擾亂人心。
法空負手站在住持院子,看著他們的慘烈搏殺,很滿意的點點頭。
如果沒有這般慘烈,沒有這般狠勁兒,很難真正的磨礪出來,他們雖狠,比起在鐘山的廝殺,還是要差一點兒的。
他們畢竟還是自己人,而且也知道自己死不了,所以爆發出來的潛力不夠強。
如果置身于鐘山,面對的是敵人,那又不一樣了。
他心思轉動。
是不是要把他們拋到鐘山去歷練一番?
最終搖頭否決了這念頭。
鐘山的高手們已經不適合他們了,不是他們的對手,去了也只是虐菜。
而通過氣柱來影響對方,確實是可行之策。
搖動氣柱,對方罡氣流轉不暢。
摧毀氣柱,對方罡氣則斷了源頭,不再源源不絕。
當然,這氣柱摧毀一會兒后,還會繼續凝聚出來,并不能真正的摧毀。
法空看來,想真正摧毀氣柱,要將對方的修為廢掉才行,否則只能一時的毀掉氣柱。
如果封住氣柱,對方的罡氣也是斷了源頭。
這三種對付氣柱的辦法他都在徐青蘿身上一一試驗過,確實是頗為神效。
這一招用來暗算人是極好的。
他瞇起眼睛,看向了禁宮方向。
禁宮內,又到了批閱奏折的時間。
楚雄罵罵咧咧,一臉陰沉,飛速的批閱著奏折,忽然勐的一摔奏折,冷笑道:“王虎臣!”
焦全在柱子下站定,一聽到這冰冷聲音,便暗叫不好。
這王虎臣的性子耿介而執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顯然又奏請設立國師之位。
他身為朝中重臣,難道就不想想,國師是能隨便立的嗎?
最重要的是,法空神僧乃是大雪山的弟子!
一旦法空神僧做了國師,那大雪山的地位必然水漲船高,到時候三宗鼎立的局面便被打破了。
即使現在天海劍派實力大增,而且還亂來,可是三宗的鼎立之勢還是沒破。
可法空神僧做了國師之后那就不同了。
朝廷必然向大雪山傾斜,大雪山必然便是天下第一宗,到時候天海劍派豈能甘愿?
三大宗一旦打起來,大乾武林豈能不亂?
大乾武林宗門林立,數不勝數,但都是有后臺的,或者是魔宗六道,或者是三大宗。
三大宗一動,大乾武林各宗便要跟著動,而魔宗六道不會閑著看熱鬧,一定會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這么一來,大乾豈有安寧的日子?
這相當于自廢武功,蠢不可及。
這般淺顯的道理,自己一眼看得明白,王虎臣為何偏偏看不明白,非要認死理呢?
楚雄負手踱步于龍桉前,與先前的勃然大怒不同,反而一臉平靜。
但他的聲音冰冷,讓焦全聽得遍體泛寒。
這意味著皇上真正怒了。
楚雄忽然停住,扭頭看過來:“焦全,你說這王虎臣到底要干什么?”
焦全露出一個尷尬笑容:“皇上,他就是一個死腦筋,肯定不會輕易罷休的。”
“他到底得了法空什么好處?”楚雄哼道:“就是因為救了他孫子?”
焦全尷尬的笑而不語。
皇上肯定也清楚不是因為這個。
整個神都,得神水救命的人多了去,朝臣們也有不少,卻很少有向著法空神僧說話的。
都是為了避嫌。
想在宦海泛波的朝臣們,往往良心要拋到一邊的,恩情是恩情,前途是前途。
因為報恩而葬送自己的前程,這是絕不會做的。
楚雄冷冷道:“傳王虎臣,倒要聽聽他有什么高見!”
“是。”焦全應一聲,急步而出。
法空若有所思。
他搖搖頭嘆一口氣。
麻煩來了,這個王虎臣吶!
他正在觀望,徐青蘿輕盈而來,已然換了一身碧綠羅衫,楚楚可憐的看向法空。
“師父……”
“不必疑神疑鬼的,是我弄的。”
“師父?”
“我剛增進了一層修為,到了歸元境。”法空溫聲道:“看能不能在暗中操縱氣息運轉。”
徐青蘿明眸頓時一亮:“歸元境?”
她忙拉著法空坐到旁邊的石桌邊,替法空斟上茶:“師父快說說,歸元境是什么的?”
法空笑了笑,將歸元境的情形說了一番,聽得徐青蘿明眸熠熠生輝。
她對這般境界心生向往。
這便是名師的作用,可以給弟子豎起標桿,指引他們前進的道路,先趟出一條光明大道。
徐青蘿這般年輕已然有如此修為,正常情況下已然會滿足,可仍舊奮力修行,便是因為法空的存在讓她感覺到自身修為低淺,差得太遠。
法空道:“這種境界可遇不可求,即使將經驗與感悟傳與你,閱歷不到還是沒辦法徹底明白。”
即使她知道了經驗與感悟,可這與她自己的感悟終究還是兩回事兒,隔著一層。
但這卻是一條光明大道。
人們往往能領悟到的只是已經知道的道理與事情,而不能無中生有的感悟。
先知道了經驗與感悟,再悟起來便容易許多,比起無中生有,一個是走在光明大道上,一個是在黑暗之中摸索。
“唉——!”徐青蘿輕嘆一口氣:“我明白的,師父,那我就要多增加一些閱歷啊,那幫家伙還不來!”
法空笑而不語。
徐青蘿嘻嘻笑道:“師父,譚前輩會繼續練那心法嗎?”
“會。”法空頷首。
徐青蘿頓時蹙起黛眉:“真戒不掉?”
法空搖頭:“很難戒掉,身體已經形成了記憶,會自行修煉的。”
“這么麻煩……”徐青蘿蹙眉:“難道要廢掉武功重修不成?”
法空緩緩點頭。
徐青蘿道:“那為何不跟朱姐姐說?”
“你覺得呢?”法空笑問。
徐青蘿黛眉輕蹙,慢慢說道:“說了她們也未必會聽,反而會不舒服,要讓她們自己經歷然后明白這個。”
法空頷首:“人們更容易相信自己得出來的事實,尤其是很難接受的事實。”
徐青蘿嘆一口氣:“譚前輩太不容易了。”
法空笑笑:“走捷徑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可譚前輩已經付出代價了。”
“還不夠。”
“那師父,我是不是也要付出代價?”
法空頷首:“你付出的代價就是失去了太多的快樂。”
她心智發展得太快,太過迅速的成熟,成熟的過程太短,而這個過程往往是人一生最快樂的過程。
各種變化,各種新鮮感,刺激感。
一旦真正成熟之后,反而少了內心的沖突,便少了激情與刺激,變得無聊無趣。
這時候需要自己主動去尋找樂趣,而不是未成熟時候的自然而然涌現出樂趣。
徐青蘿明眸閃了閃,輕輕點頭:“確實錯失了挺多,不過這不是因為練功,而是因為當初的病。”
她嘆息道:“如果不是遇到師父,我現在已經轉世投胎去啦。”
法空笑道:“你現在投胎去,說不定更快樂。”
“那不一樣。”徐青蘿笑道:“我現在覺得很好,有很多樂子的。”
法空笑著搖搖頭,不再多說。
這種快樂與成長時期的快樂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