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鶯笑道:“魔宗在六道之下,卻并不是六道的下屬,楊長老別弄混了才好。”
“魔宗在六道之下,卻并不是六道的下屬……”楊晨光皺眉豐這幾個字。
他極力想弄清楚這話中準確的意思。
一時之間,他弄不清楚,這魔宗到底是六道之下還是之上。
名義上說是六道之下,可是并不聽命于六道,這根本就是名不符實嘛。
不過好在有一點兒,魔宗并不在六道之上,并不是凌駕于六道之上的。
有這一條,六道的道主與長老們的逆反之心便削弱很多,盡管魔宗的成立已經觸犯到了六道的利益。
可六道的道主與長老們其實早就有了預期,在李鶯橫空出世,劍法超絕的時候,便預感到這一天的到來。
李鶯太過強橫,更重要的是還得了魔尊的傳承,她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做魔尊不一統六道?
換了任何一人都會走出這關鍵的一步。
更重要的是,六道一統是符合人心所向的。
六道的弟子們受的窩囊氣太多,渴望六道一統,從而一躍成為天下第一宗。
到時候,受氣的就不是六道,而是三大宗了,甚至包括朝廷。
朝廷也不敢再這般肆意的欺負六道弟子,要看魔宗眼色行事的。
她得了魔尊傳承,又有強絕的劍法,再加上她有極高的威望。
這三者相合,決定了她一定會重立魔宗,六道一統,這是很難阻止的大勢。
他們想做的是盡量的延后,能阻止一年是一年,多做一年的主就多做一年。
權力的滋味太過甘甜,是他們所沒辦法抗拒的,絕不會主動放棄。
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她做魔宗宗主之后,權力要被她信任之人所刮分。
權力就好比是一塊糕點,這塊糕點的大小是一定的,你吃了我就不能吃。
而身為魔宗宗主,這權力的糕點肯定是分給她信得過靠得住的人。
六道之中,她肯定最信任殘天道,其余五道的長老們怎么可能得她信重?
他們的設想之中,自己這些長老們恐怕會被高高掛起,給一個很高的位子卻失去實權。
萬沒想到是現在這情形。
這情形比是先前的設想好了太多,至少自己這些長老的權力是保住了。
李鶯笑道:“大家既然沒有想退出魔宗的,那便暫時回歸六道,一旦有事,自會傳令過去,召集大家。”
眾人肅然點頭。
李鶯沖眾人輕頷首,身形化為一道影子,倏然而去,杳杳無蹤。
高臺上空蕩蕩的,六道弟子們的情緒卻洶涌澎湃,激昂難抑。
他們湊在一起議論開來。
最關心的事就是魔宗,到底是立還是沒立,好像跟想象的不太一樣。
法空與李鶯并肩站在一座山巔,迎風而立,玄袍飄飄,紫金袈裟獵獵。
李鶯遙望遠空,嘆一口氣:“終究還是跨出這一步啦,心里實在沒底。”
她覺得倉猝,匆匆忙忙跨出這一步之后,往后的路怎么走,會遇到什么麻煩,很難想清楚。
世事難料,人心莫測。
法空道:“這是難免的,畢竟是開天辟地,前面是一條沒有人走過的路。”
魔宗自從成立以來,從沒斷絕過,分裂成六道已然是頭一次,復立當然也是第一次。
沒有前例可循,李鶯感覺心虛也是難免的。
李鶯嘆道:“這一步跨過去,非生即死。”
法空笑看向她:“怕啦?”
“我只擔心自己這一步是走錯了。”李鶯輕輕點頭:“那就百死莫贖了。”
法空道:“既想重振魔宗,又不想承擔風險,世間可沒有這般好事。”
李鶯白他一眼。
法空笑道:“放心吧,暫時看是沒問題的,你這一招還是極厲害的。”
李鶯不愧是李鶯,不走尋常路。
雖然天眼通看到了她用這一招,還是覺得贊嘆。
不硬把六道捏合到一起,而是來了一招釜底抽薪,將六道的青年高手吸納進了魔宗,從而將魔宗獨立于六道之外。
這確實是一記妙招。
避免了最大的阻力,六道的道主即使不那么愿意,卻不會反抗得那么激烈,不會魚死網破。
李鶯嘆道:“我這一招也是沒辦法,一步一步來吧,不能想著一蹴而就。”
自己是巴不得直接將六道一統,直接合并為魔宗,可這并不現實。
即使有周子宣相助,殘天道的氣勢正盛,還是沒辦法將六道完全捏成一體的。
如果有時間,再舉行三四次六道比武,那便容易得多,現在卻不成的。
強者為尊是不假,也不能為所欲為,更何況自己還沒強到那個程度。
如果強行合并,便如做夾生飯,必然是后患無窮。
法空頷首:“魔宗并不凌駕于六道之上,至少能讓六道道主他們少一點兒怨氣。”
其實這只是嘴上說說。
地位終究還是來源于實力,而魔宗吸納了那些六道青年高手之后,已然凌駕于六道之上。
實力上來了,嘴上說不凌駕于六道之上又有何用,只是一個臉面與臺階罷了。
更妙的是,李鶯將自己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
她的威望在六道年輕弟子中最強,幾乎是所有青年弟子的偶像,深受崇拜。
這能保證魔宗弟子們對她的擁戴,憑著她的威望能壓制六道弟子之間的隔閡而不會四分五裂。
揚長避短,堪為精妙。
“但愿他們能識趣一點兒吧。”李鶯道:“要不然,還是會弄得很難看。”
六道道主與長老們如果不識趣,一直死攥著權力不放,不想加入魔宗,那最終還是會起沖突的。
畢竟魔宗弟子沒有分身術,一人不能同奉兩條命令,尤其是兩條命令相左的時候。
他們必須做出一個抉擇,或者是聽六道的不聽魔宗的,或者是聽魔宗的不聽六道的。
她能篤定他們肯定聽自己的,那些老家伙們能忍一次,忍兩次,但不可能一直忍著,最終爆發出來,便會被徹底拋棄。
到那個時候,六道也就徹底被架空,魔宗便是徹底的站穩腳跟了。
法空瞥她一眼。
“他們一直不識趣?”李鶯皺眉。
法空嘆道:“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有一線希望,便不會松開權力,這是人的本性。”
李鶯晶瑩的瓜子臉沉下來。
這會鬧得很難看,委實不是自己愿意的局面。
最好的結局應該是他們自知無望,于是索性大方一回,直接加入魔宗,從而獲得一個好聽的位子,如護法之類。
現在看,是自己一廂情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