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道：“先試探一下，再慢慢的讓眾人接受，這個過程需要耐心一點兒。”
突然之間成立，這可以選擇，但要讓人們心里承認，那就需要一個過程了。
這個過程是沒辦法忽略與省略的。
這是天地運行的法則，再怎么厲害也沒辦法違背，否則必受反噬。
周子宣道：“可是這么一反復，就很容易引起從眾之心，原本是萬眾一心，現在就三心二意了。”
法空微笑道：“那就需要下面的行動了。”
“什么行動？”周子宣一怔，忙問：“李少主還會有什么動作？”
法空道：“換了是你，你要如何做？”
周子宣皺眉搖頭：“我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去拜訪六道的道主他們？”
法空笑問：“這樣有什么好處？”
“直接打敗了他們，掃滅他們的威望。”周子宣道：“少主的威望自然也就漲起來了。”
不管怎樣，六道之內，強者為尊的觀念是根深蒂固的。
只要足夠強，那就不怕沒有威望。
李鶯現在的威望大半都是打出來的，是劍法橫絕世間的威名所鑄就。
法空笑了笑：“這確實是一個辦法。”
周子宣道：“還有別的辦法？”
“她會帶人去跟大云的高手血拼。”法空道。
周子宣皺眉。
他雖然在殘天道呆得很開心，師父是法空，他算是半個大乾人了。
可他終究還是大云人。
聽到魔宗要跟大云武林高手廝殺，還是覺得有些異樣。
法空道：“你不想去吧？”
“是。”周子宣毫不猶豫的點頭。
法空點點頭：“不會讓你跟去的。”
周子宣松一口氣，隨即皺眉道：“可是……”
這種場合，如果自己不去，恐怕說不過去，自己現在可是少主的左膀右臂，是心腹中的心腹。
法空道：“所以你宣布閉關吧。”
“……我確實想閉關的。”周子宣道。
他這一次的比武的感悟讓他更上了一層，但還沒有徹底的消化掉，還有進境的余地。
這個時候便需要閉關苦修。
法空道：“往后魔宗會與大云武林高手有更多的沖突，廝殺會越來越激烈。”
周子宣面露無奈神色。
法空道：“你一直夾在其中，恐怕不太妥當。”
周子宣嘆一口氣。
自己確實為難。
自己畢竟是大云人，如果幫助大乾殺大云人，會有強烈的背叛感與恥辱感。
法空道：“那便這樣罷，你一直閉關，別摻合這些事了。”
“可是……”周子宣遲疑。
這樣固然能避免參與其中，可一直游離在外面，自己在魔宗的威望也就甭想了。
不能參與其中則不能立功，功勞不夠則威望不足。
法空笑了笑：“你要弄清楚你來殘天道的目的，不是為了揚名立萬，不是為了在魔宗站住腳，而只是為了修習武功，培養心境。”
周子宣慢慢點頭。
他恍忽之間，一直把自己當成殘天道弟子，只是出身于大云而已。
他很想幫李鶯站穩腳跟，也想在魔宗有足夠高的位置，這種被萬人敬仰的滋味太美妙。
法空道：“你想要威望，不一定非要有功勞，武功足夠的強，也差不多夠用了。”
名望與功勞相結合，會讓人更心服口服，就像英雄人物。
單純的武功強，雖差點兒，也一樣是讓人贊嘆的，如前世的萬億富豪。
周子宣嘆一口氣。
看來自己在魔宗的路走不了太遠了。
法空道：“其實你們大云的高手，并非都是良善之輩，尤其是前面的一波，往往都是邪門外道。”
周子宣贊同：“打前站的確實是他們，要不然，也沒辦法存活下去。”
自己曾問過父親這個問題，為何不清除了這些惡人，父親解釋過原因。
這些邪門外道之所以還能存在，沒被奉天殿收拾掉，沒被武林各宗聯合起來滅掉，就是因為識趣，干一些朝廷不想干的臟活累活。
像入侵大乾這種臟活，他們肯定是第一波，他們有了折損，大乾的銳氣也被挫，后面就容易得多。
法空道：“身為朝廷，保留這些邪門外道，也沒辦法說什么。”
周子宣皺眉。
法空笑了笑：“到了朝廷的層面，考慮的是得失與利益，無辜百姓的生死只是利益的一環而已，并不是最重要的。”
“難道民心不重要？”周子宣道。
法空搖頭：“無辜百姓是民，可其他武林高手也是民，如果有這些邪門外道送死，而避免自己送死，你說那些幸免的高興不高興？”
周子宣皺眉道：“此舉得不償失吧？”
法空道：“這其中的得與失，便是朝廷來衡量的，要知道，邪門外道是沒辦法徹底根絕的。”
“……是。”周子宣嘆氣。
這些邪門外道就像是人性的黑暗部分，誰都沒辦法根除掉，只能竭力打壓。
法空道：“你如果想增強威望，其實也可以動手，殺第一波大云的高手，然后回來閉關。”
“這樣……”周子宣沉吟。
他對這些邪惡之徒極為痛恨，可他們畢竟是大云的人，如果自己動手殺了，恐怕就是叛徒。
到時候被人知道，翻出老帳，自己是百口莫辯。
最好還是一點兒大云的血不沾。
法空笑笑：“放心吧，你的身份不會泄露出去，再過幾年，泄露了也無所謂。”
知道他真正身份的幾個人都能保住秘密。
而且到了一定地位之后，泄露不泄露出去已經無所謂了，撼不動自身。
這些都可以做為政敵誹謗的話，不足以讓人們當真。
周子宣繼續思索。
法空沒有多說，讓他自己選擇。
自己是給他劃出兩條路來，因為這兩條路最契合他的潛力與天賦，可以走得更順暢，遠比一般人順暢。
可是到底怎么選，或者什么時候選擇走哪一條，還是要交給周子宣自己的。
畢竟這是周子宣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自己的，不能替周子宣做主。
對自己來說，時光是漫長的，是可以慢慢來的，而對一般人來說，人生短暫而珍貴。
周子宣低下頭，皺眉凝思。
臉色陰晴不定。
一會兒偏向魔宗，一會兒偏向大云，劇烈的掙扎，不時抬頭看一眼法空。
法空卻負手而立，遙看云端，顯然沒有提醒的意思，表明任憑他自己做主。
“……那我還是跟進第一波吧。”周子宣道：“會一會大云的這些惡徒。”
法空點點頭：“那等跟李鶯說說自己的想法，不必隱瞞。”
“是。”周子宣肅然點頭。
他心情沉重而復雜。
自己踏出這一步，不知道有多大的后患，自己的良心會不會安穩，會不會影響自己的心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