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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千鈞大勢,一觸即發

  蒼雷幫私開金礦,這是死罪!

  而如今,這潑天大罪就這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被江琬給公布在了諸人面前。

  佟劍鳴會怎么做?

  暴起,然后擊殺當場所有人?

  殺人滅口,這似乎是一條很好的途經。

  當然,你得先有那個能力。

  氣氛陡然緊張起來,佟劍鳴會怎么做?

  暴起,他敢嗎?他能嗎?

  可是如果不反抗,他就要認罪,又或者是退讓,再退讓,退讓到塵埃里,他愿意嗎?他甘心嗎?

  這一瞬間,不知多少人內心中天人交戰,驚濤駭浪。

  楚王府入主晴州,果然是風起云涌。

  而楚王妃這種接二連三的大招,更是擺明了,她就是要將整個晴州都牢固地、徹底地攥在手里!

  千鈞大勢,一觸即發。

  江琬站在那里,神態卻是無比從容的。

  比起其他人的緊張,她仿佛完全不擔心佟劍鳴真有什么出格舉動。

  這氣度,這風采,無形中已是令人心生仰望,甚至是望而卻步。

  佟劍鳴只往前走了兩步,就忽然頓住腳步。

  然后,眾目睽睽之下,他面頰微動,后槽牙一咬,就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下了!

  砰——

  這一聲,不僅僅是佟劍鳴膝蓋跪地發出的聲音,更仿佛是眾人心中某塊大石落地的聲音。

  佟劍鳴高聲道:“王妃!屬下有罪,求王妃寬恕!”

  他認罪了。

  沒有反抗,沒有逃跑,至于暴起殺人,他更加沒有這個膽子。

  是不想嗎?

  不,是他的心氣已經在江琬一次又一次的立威中,被打壓了下來。是他已經清楚明白地認識到,蒼雷幫與楚王府勢力之間的差距!

  更重要的是,在他心中,楚王妃確實擁有著恐怖莫測的神奇偉力,這個認知,壓制住了他蠢蠢欲動的動亂之心。

  識時務者為俊杰,他選擇了當這個俊杰!

  要錢,還是要命?

  還是要命吧。

  江琬輕輕緩緩地往前走了兩步,等到離佟劍鳴更近了些,才笑一聲道:“私開金礦,的確是大罪。”

  佟劍鳴跪在地上,脊背未彎,后槽牙又微微一顫。

  江琬目光在他身上一觸即離,又在眾人身上掃了一圈。

  眾人神色各異,有幸災樂禍的,有暗生歡喜的,也有面露不忍的,有暗生不忿的,還有嘆息苦笑,思量自身,兔死狐悲的。

  百人百態,不一而足。

  江琬神色不動,又道:“但我雖為楚王妃,卻并無審判之責。佟幫主,按我朝律例,發現金礦應當有兩個處理方法。你卻選擇私開,便是犯罪在先。”

  “犯罪了,應當去哪里自首,知道嗎?”

  這……

  佟劍鳴一抬眼,有些驚疑了。

  他以為楚王妃要直接罰沒他的金礦,或者再進行其它處罰。

  可現在聽來,楚王妃的意思……

  佟劍鳴遲疑片刻道:“是,要去官府自首?”

  江琬道:“你既然明白,過后該如何行動,想來不必我教。”

  佟劍鳴就立刻應了一聲:“是!”

  同一時刻,他的心中卻是萬般驚疑,似如浪濤滾滾。

  楚王妃居然沒有要接手這金礦的意思,反而叫他去官府自首?

  說實話,私開金礦的確是死罪,但如果是自己主動去官府自首的話,這其中可操作的余地卻是大了。

  只要晴州刺史余松柏愿意抬一抬手,他們完全就可以將私開金礦操作成“民間義士發現金礦,進獻圖紙”,這樣一來,說不定佟劍鳴還能得一個朝廷嘉獎呢?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金礦也就跟楚王府沒什么關系了。

  此后金礦產出,那大頭肯定就是要上繳朝廷,楚王作為當地的藩王,或許可以得個三兩成的抽成。但是,得個三兩成,和整個兒吞下金礦,這其中的獲利孰多孰少,還用問嗎?

  楚王妃,她這真的是要做菩薩,費了這么大的勁兒,只為給朝廷斂財?

  思及此,佟劍鳴一時間竟不知是該慶幸自己不會下場太慘,因而松一口氣,還是應該更提起幾分心,以做警惕才好了。

  畢竟楚王妃行事如此難以揣測。

  而像她這樣的人,不貪財的往往比貪財的更難以對付,因為敢于讓出大利益的人,必定是因為她在背后還有更深的圖謀!

  楚王妃,她究竟,圖什么?

  這一刻,不僅僅是佟劍鳴如此驚疑萬千,就是在場其他所有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卻聽江琬道:“去了府衙,我會知會余刺史秉公處理,佟幫主,你此前私開金礦,得金幾何,罰金幾何,心中可是有數?”

  佟劍鳴心中微微吸氣。

  所以,楚王妃的意思是,自首,還是要他真的自首,要想操作成簡單的“進獻金礦”,甚至再得一筆朝廷嘉獎,那卻是不成的。

  佟劍鳴明白了,這是要他破財消災的意思。

  但他同樣也還有沒明白的地方,那就是江琬……她到底圖什么?

  江琬圖什么?

  她圖一個官府權威啊!

  這是她治理晴州的第二步,重建官府在晴州人民心中的形象。

  為什么呢?

  因為楚王是大周的楚王,如果朝廷在晴州就是個笑話,那做為大周皇子的楚王又能有什么臉面?

  當然,江琬也可以直接越權,使晴州人從此只知楚王府而不知官府。

  反正她拳頭夠硬,底氣夠足,怕什么呢?

  但江琬卻認為,這是下策。

  晴州雖然是南蠻之地,說得上一句天高皇帝遠,但江琬卻不愿當真野蠻行事。

  在古代,大義名聲非常重要。

  晴州雖然是楚王封地,楚王這個藩王在名分上卻并沒有直接治理晴州的權利。

  他可以側面影響,可以暗中控制,也可以明目張膽建立自己的勢力,但在涉及到當地政事的某些方面,卻還得將官府的招牌扯出來。

  總之一句話就是,你可以干,但要注意分寸,掌握平衡,控制名號。

  所以,江琬就是既要名聲,又要實惠。

  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啊。

  急什么呢?

  真正有野心的人從不會將野心急吼吼地擺在明面上,她一定是要一步一步,既有雷霆萬鈞之勢,又有蠶食鯨吞之量,有序地,實現自己的抱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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