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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云姑娘不知禮

  連綿的雨將天空洗的干凈,明月圓滑如玉盤,清澈光輝自天上落下,將門外的兩個人籠罩。

  在暮雨峰上,漂亮、高質量的姑娘有很多很多,原因無他,這些學習女子六藝、精通琴棋書畫的姑娘的氣質定然極佳,而且所有人都有著超乎常人的——審美。

  缺乏了審美,在暮雨峰上必然是寸步難行的。

  溫梨雖然特殊,本質上卻還是暮雨峰的姑娘,所以她看著屋內的云淺,整個人出現了良久的失神。

  在溫梨眼里,只是開門的剎那,她便看見了兩個截然不同的姑娘。

  最開始的一瞬,她眼里的云淺冷若冰霜,好似見到了群玉林立,又像是山巔之上寒風凜冽,雖然寒冷徹骨,讓她覺得多看一眼都是僭越。

  可是隨著徐長安一只腳踏入門檻,云淺的冰冷寒玉瞬間化作暖玉,凜冽寒風化作春風,一抹一抹紅霞就像是十五籠罩在月亮上的云霧,充滿了獨特的韻味。

  女人之間是最會欣賞、最會描寫女人的,溫梨也不意外。

  而云淺的衣裳并不能掩蓋她婀娜的身材,白裙黑襯的打底,伴隨著那姑娘慵懶的神態,讓溫梨意識到,似乎云淺的身子不太好,怏怏的,很是虛弱,似是一個病美人。

  但即使如此,云淺在樣貌上依舊是一個無可挑剔的存在。

  竟然只靠著身為女子的樣貌,便讓她的劍心顫動至此……這真的是凡間的姑娘?

  溫梨此時的身子莫名僵硬了許多,她以往提槍在戰場上廝殺,身上的血凝成了痂,直到看不清面目的時候才能想起來清洗,現在居然也開始在意起自己的樣貌了。

  溫梨停滯的呼吸逐漸恢復。

  是了。

  這位云姑娘可是徐長安的妻子,甚至不夸張的說,自己所在意的并以之為鏡的徐長安……根上是云淺養大的“童養夫”。

  溫梨心想云淺能將徐長安教育成如今這副模樣,將云淺當成普通女人去對待的自己,簡直就像是一個喜愛吃蜜餞的天真小姑娘。

  十分可笑。

  “吃蜜餞嗎?”

  云淺打了個哈欠,將手里晶瑩的蜜餞遞到徐長安的手邊,她此時的人妻發型也好、略顯困乏、甚至伸手的模樣都充滿了柔媚。

  同溫梨一樣的,徐長安出現了一瞬間的呆滯,可他呆滯不是因為云淺有多么好看。

  他眼角抽搐,走到云淺面前,小聲的提醒道:“面紗。”

  “嗯。”云淺將徐長安不要的蜜餞放入自己口中,抬手撩起垂落下的頭發將其固定在耳后,然后從袖口里取出一張淺白色的面紗戴上。

  徐長安點點頭,旋即轉過身。

  溫梨在徐長安轉過來的前一刻,眼神強制恢復了清明,不過……此時她的注意力成功的從徐長安轉移到了云淺的身上。

  之后,徐長安表現的很自然,將溫梨當成了來自己家做客的客人。

  “……”徐長安給了云淺一個眼色,隨后走入茶室,將空間留給她們兩個人。

  徐長安認為,引路人其他的安排可以由他來和溫梨談,但是初次見面……怎么也不能和辦理入山手續時候一樣再由他來介紹。

  云淺打起精神,看向面前的溫梨,心想溫梨所散發的熒光比之那位姓柳的酒娘要暗淡。

  想著徐長安讓她說的話,云淺平靜的說道:“見過師姐。”

  她叫的順口,是因為徐長安也這么叫。

  已經有了一個秦師叔,便不多一個師姐,所以天氣并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有一層薄薄的云蓋住了月亮。

  溫梨心想云淺的聲音很好聽,她正要回應,就聽到云淺補充道:“云淺,云雨的云,擱淺的淺。”

  溫梨聞言,碎發后的眸子閃過一絲亮光。

  她覺得云淺名字的介紹很有意思,因為她在說自己的名字的時候,目光就轉移到了正在茶室里忙碌的徐長安身上。

  “溫梨,梨花的梨。”溫梨沉默了一會兒,順勢說道:“云師妹,你可有做好修煉的準備。”

  她提起正事的時候,眼神認真了許多。

  云淺看著茶室,心想徐長安天天在她耳邊吹風,當然準備好了。

  “嗯。”云淺應聲,并沒有看著溫梨:“我不清楚修煉需要做些什么。”

  “我可以教你。”

  “具體的事,你與他說就是。”

  云淺因為徐長安就在身邊,所以她的注意力不會放在別人身上,對溫梨敷衍后,她就一直盯著徐長安看,瞧著他在茶室中忙碌的身影,眼神專注,根本就容不下任何人。

  溫梨的視線在云淺發絲上一個明顯的豁口上掠過,心想云淺是徐長安的妻子,這應當說明她們夫妻感情好。

  但是……云淺沒有溫梨所想的那樣完美性格,溫梨原以為,云淺會是一個好看的、“女版”的徐長安。

  簡單交談后,發覺云淺似乎無時無刻不在強調,她不是云淺,而是徐長安的“妻子”。

  她相信,徐長安應當將自己的存在和云淺說過了。

  可是修煉的問題、自己的存在,在眼前云姑娘的眼里統統比不上那個正在打茶的少年。

  溫梨忽然覺得,云淺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用師父的話來說便是冷漠、沒有眼力見,只在意自己所在意之物。

  于是她對云淺有了一個初步的認知。

  不過溫梨也意識到,云淺與萬事謹小慎微、從不會得罪任何人的徐長安有著極大的差別。

  她開始理解,為什么徐長安那么緊張了,云淺這種態度,若是換了其他脾氣不太好的師妹,說不得就要追究她的失禮。

  但是溫梨沒有覺得云淺失禮,因為她設身處地的想了一下,自己在云淺的位置上,眼里同樣容不下其他人。

  這就是擱淺的意思?

  茶室里,徐長安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他回頭就發現云淺一直盯著他看。

  云姑娘,你總是看著我做什么。

  那我走?

  他輕輕咳了一聲,然后去屏風后燙杯,整個人消失在云淺的視野里。

  云淺的視線移開,面紗上起了連漪。

  不讓夫君憂心,也是一個賢惠的妻子該做的。

  對于溫梨這樣有眼光、并且徐長安也喜歡的人,她不介意與她聊聊。

  于是云淺回過頭,看著眼前這個有著一頭墨色碎發的溫梨,平靜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雨打窗欞,淅淅瀝瀝的雨聲映著溫梨的驚愕。

  溫梨看著云淺的眼神,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劍堂的先生輕撫她的短發,問過同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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