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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6 一把好相性的劍

  祝平娘為什么對他的態度那么奇怪,一會溫柔,一會又危險……

  徐長安都明白了。

  原來,祝平娘是以為李知白開封了玉露酒是給他喝了,所以才吃醋,一幅要吃人的模樣。

  祝平娘也是有理由的啊。

  就她家阿白那個性子,把她周圍的關系扒了一圈,有且只有徐長安能夠走進她的“安全距離”,掌門雖然也可以,但是祝平娘很確信一點,那就是石青君在李知白心里的地位極其崇高。

  倘若石青君真的找她說說話,李知白怎么會上酒?當然是用清茶招待。

  所以,思來想去,祝平娘都找不出來第二個搶在她前頭和李知白吃酒的人是誰。

  除了徐長安,還能是誰?

  加上徐長安這次重歸劍堂,成了李知白所認可的學生,關系可以說是突飛猛進……

  所以,祝平娘無比確認,與李知白一起喝玉露酒的就是徐長安。

  這件事是在徐長安還沒有下山時,她就確認的事情——所以,從一開始祝平娘見到徐長安之前,她的心里就帶著一大鼓醋味了。

  吃醋了。

  奇怪的是,她兩方人的醋都吃。

  與李知白的初次對飲,與徐長安的初次對飲,一個被徐長安拿去了,一個被李知白搶去了,她什么都沒有撈到。

  誰知道兩個人自己都喜歡,所以對著雙方吃了兩份醋,這種感覺很奇妙。

  祝平娘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管好自己的心思,所以才讓徐長安第一次與她見面不要帶上云淺,畢竟帶上云淺之后,為了照顧徐長安的面子,有許多事情她就不好開口了。

  也是因為一開始就帶著醋意,她會因為徐長安找李知白要劍而不找她就惱怒……

  她惱的是劍嗎?

  她惱的是金風玉露變成她帶上山的長安和阿白了……這種被排除在外,她還偏偏不能回山的感覺,讓祝平娘很想打人。

  好在,柳青蘿當初釀酒的時候,只做了玉露酒,是做獨飲的,并不是有一對的姻緣含義,不然祝平娘怕不是要喝上兩斤陳年白醋了。

  “……”祝平娘上下打量著低頭不語的徐長安。

  總覺得……他好像有些心虛?

  不過也正常,畢竟自己都說開了,徐長安知曉她的心思之后,對于他和李知白吃酒會讓自己吃醋這件事自然會心虛。

  但是也幸好是徐長安,不是外面旁的什么野男人。

  吃醋歸吃醋,祝平娘覺得李知白和徐長安一起吃酒是很好的事情,她很能接受了。

  于情來說,她希望平日里不吃酒的李知白第一次與人對飲是她自己喜歡,而不是應酬。

  與理來說,無論是李知白還是徐長安,她們的性子都擺在那里,縱然吃的真是姻緣酒,也不可能產生什么曖昧來。

  甚至……以阿白動不動就拿戒尺打人手心的古板性子。

  祝平娘勾起嘴角。

  她覺得徐長安那頓酒吃的不安吶。

  “嗯,還好是你。”祝平娘伸了個懶腰:“與你吃酒,姐姐我雖然吃了陳醋,可還是滿意的。”

  徐長安:“……”

  他稍稍抬起頭,就看見祝平娘眉眼含情的瞧著自己,手指微微一顫,心里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只見祝平娘輕輕拿起那柄細劍,感嘆道:“叫我泛了酸,卻還要給你見面禮……嘖,也沒辦法,誰教長安你討人喜歡呢。”

手掌輕輕撫過劍鞘上的黑白細紋,祝平娘懷念不已,“當年,阿白想  要學劍,我便求當時的隱仙融了我的兵刃,與她做了一柄靈劍,可惜因為靈性太過,若是不以劍意驅動只會事倍功半,便想著等她悟出了劍意……再當做賀禮送上,結果你也知道了,沒有送的出手。”

  祝平娘嘆氣:“誰知道,她也有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性子,轉頭就去煉什么丹,若非是打不過她,我真想一劍把她的丹爐劈了。”

  徐長安:“……”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桌上的細劍,雖然是女子用細劍,但是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好東西。

  “后來修為高了,才知曉劍道難走,慶幸之余,就想著以后若是阿白有了徒弟,就送給她徒弟。”祝平娘偏著頭,無奈的說道:“誰知道后來……她連門也不出了,我便想,是不是我那些年在她之外的事兒上表現的過于淡漠無情,影響到她了。”

  當年的李知白隱居于道觀,各方面都是一個普通的姑娘……畢竟李知白年輕時候也是個喜歡參加茶會的千金小姐,不然能會點妝?

  祝平娘則完全是個沒感情,或者說不會表達感情的面癱。

  漸漸的,兩個悶葫蘆,一個看開了下放青樓,一個干脆變成了宅女。

  祝平娘如今的改變,未必沒有后悔的意思。

  若是自己年少時活潑一些,也許如今的李知白就是另外的性子了。

  徐長安依舊安靜聽著,沒有機會插話。

  他看著祝平娘自顧自的陷入了回憶,眼珠顫著,思考怎么才能解除誤會。

  別胡說啊。

  他可沒有和先生一起吃過什么玉露酒?

  這種事情,傳出去像什么話?

  在徐長安心里,他和祝平娘在勾欄里吃酒都可以接受,畢竟祝平娘……大家都了解。

  先生可不行。

  徐長安十分尊敬李知白,而他在暮雨峰又是個面首、小白臉的名聲,和李知白一起吃酒這種事情傳出去……可不行。

  “嘛,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祝平娘可不知道徐長安的想法,她無奈的說道:“如今倒好,別說阿白沒有徒弟了,我手底下都沒有個徒弟……”

  女兒倒是有不少。

  似是秦嶺那樣的逆女,一心想著不孝的……也有。

  想起了秦嶺,祝平娘扶額,對于這個孩子除了沒有辦法,也只有沒有辦法了。

  “總之,這么多晚輩里,唯獨沒有喜歡使劍的,拿劍膽琴心去勸,全都去學琴了,學女子六藝的姑娘家家……誰會喜歡這戳眼的玩意。”祝平娘攤手:“倒是除了個溫梨,不過那丫頭不是我的學生,阿白倒是教過兩年……”

  祝平娘說著,忽然停下。

  果然,聽到溫梨后,徐長安本來不感興趣、勉強聽她絮叨的模樣忽然一改,起了興趣。

  祝平娘心想溫梨的感情先不提,至少她和徐長安的關系很不錯。

  “溫師姐,也在劍堂跟著先生學過劍?”眼看著祝平娘吊自己的胃口,徐長安追問。

  “溫丫頭是上山時就有一手戰場上用的槍法,跟著阿白學過幾年劍法基礎,養下了如今的性子。”祝平娘解釋道。

  嗯,能讓浮躁、對什么都不信任的溫梨變成如今的穩重,宅女李知白可謂是功不可沒。

  祝平娘也能理解。

  李知白對于溫梨的影響還是很大的,而徐長安各方面都像極了李知白……天生就容易得到溫梨的一分好感,至于說這一分好感變成后面的九分,就都是徐長安自己的能力了。

  “傻小子。”祝平娘瞪了他一眼。

  ?”徐長安莫名其妙挨罵。

  祝平娘也不解釋。

  不光是傻小子。

  還是傻丫頭。

  他也不想想,就溫梨那生人莫近的樣子,能夠那般親近他……還能是因為什么原因?

  也怪溫梨早時不把自己當做女子,對于喜歡的感情自己都摸不明白,所以才停滯不前,不然的話……徐長安那么敏銳,怎么可能察覺不到溫梨對他的心思,早就該敬而遠之了——就好像柳青蘿那孩子一樣。

  要是溫梨早些時真的表現了喜歡,徐長安也不可能和溫梨有如今的關系。

  要知道徐長安哪怕保護柳青蘿,都要說是受人所托才保護她,那近乎殘忍的斬落一切可能的曖昧的行為,對于徐長安而言是保護云姑娘的必要手段。

  結果就是,溫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對徐長安是不是喜歡,徐長安當然察覺不到,加上一只貍花從中勾引,他和溫梨的關系才越拉越近。

  這兩個人中沒有任何曖昧,也是事實。

  “現在的孩子……比我們當時麻煩多了。”祝平娘撇撇嘴:“姐姐也是懶得說……”

  她唯一想說的,就是徐長安結婚結早了,云淺下手早了這件事。

  本來應該精彩的修羅場,以眾人還沒入場的時候,就決出了絕對的贏家。

  徐長安:“……?”

  他只感覺祝平娘盯著他看,眼神復雜,可又什么都不說。

  “總之,溫梨當年用槍,大開大合,性子灑脫利落,更像是男子……這樣的細劍,她使不來。”祝平娘重新拿起黑白劍鞘,以劍柄對著徐長安:“反之,你這孩子心思細膩,大多數時候都像個女子,與這劍的相性不錯……對了,我方才就想說了,長安,你開源之后……真是俊俏了太多,若是穿上了裙子,稍稍點個妝,只怕……姐姐我都要讓你三份。”

  徐長安:“……”

  說誰像女人呢。

  他溫和了些,也不陰柔吧。

  心思細膩糾結這點倒是沒有什么好反駁的。

  “嗯……溫丫頭的確比你更像是個男子。”祝平娘偏著頭:“小長安,你上輩子不會個女子吧,還是個矯揉造作、因為某些事情矯情到死的女子,然后投胎都沒有放下,所以……才這樣會多想?”

  徐長安不說話。

  作為晚輩,被長輩找樂子,也是工作。

  只是,他上輩子可是男人,畢竟前世的事情還記得。

  至于說前世的前世,那就不知曉了。

  “你看,你如果是個女子,加入暮雨峰就順理成章了。”祝平娘瞧著徐長安,嬌聲笑著:“而且,你若是個女子,那么一個云姑娘做妻子,再添幾個閨中蜜友,也不算是花心。”

  “好了,不拿你找樂子了。”祝平娘將手中劍鞘倒了個位置,面色認真了許多:“總之,這間陰柔了些,可總歸還是符合知白守黑的性子……你用著最為合適。”

  不開玩笑。

  李知白和徐長安太過于相似,相性太好。

  嗯,比如……祝平娘不知道的,兩個人都對云淺“一見鐘情”的事情,當然相似。

  一個是本該是天道選中的幸運兒,現在從天道之子升級成為天道之“父”,之所以要帶“”,大抵是因為,系統都不敢做姑娘的孩子,生怕搶了未出世孩子的位置。

  另一個,知白守黑本就代表天地大勢,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天道之女”。

  相性當然極好。

所以,徐長安雖然此時滿心都裝著事兒,但是對于祝  平娘此時拿出的這把黑白交映的長劍……真的很感興趣。

  “嗯,這劍雖然送不出去,不過我這些年來也一直在按照阿白的性子淬煉它,本來覺得如今給你這把劍早了。”祝平娘手指輕輕扣在劍格上:“但是誰讓你如今都能和阿白一起吃酒了呢……便當做是你能夠讓阿白改了性子的禮物,畢竟我以后也有借口找她吃酒了,算是個獎勵。”

  “瞧瞧吧,姐姐我這些年對你先生的……咳,說不出口。”祝平娘面色一紅,沒有給徐長安過多思考的時間,她拇指微微往上一頂。

  “嗡!”

  一聲響亮的劍吟憑空而起,黑白波紋撩動棋亭周身的簾子。

  只見寒光一閃,淺色的劍光閃過,似是清風吹拂過山谷,輕吟風聲過耳,吹皺一池水面,也讓徐長安眼前一亮。

  入目是黑白。

  正如他面前的棋盤。

  劍身與劍鞘一樣,整個都是黑白交映的顏色,可是又泛著意思完美融合進去的銀光,而且黑色中似乎是繡著一根根金線,精致的不似兵器,而是藝術品,是一件漆器。

  “好看吧。”祝平娘眼看著徐長安看直了眼睛,滿意的點頭:“我可是照著阿白鑄的劍,她在我心里就是這樣的好看的。”

  祝平娘懷念的握住劍柄,隨手挽了一個劍花,她分明只是輕輕的揮動,沒有用任何的真元,但是劍刃劃過,卻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清澈水汽,水汽殘留,泛點墨點,似是一朵朵梅花。

  “水墨,黑白若美人,正適合你水屬性的特質。”祝平娘輕笑:“而且你不似男人五大三粗,拿著趁手,不會有女子劍的違和,怎么樣,喜歡嗎?”

  她沒有說具體的品階,但是也不需要說,畢竟徐長安沒有出息,太珍貴……他不敢拿怎么辦。

  祝平娘從還是祝桐君的時候就淬煉了這么多年,品階怎么可能低了。

  徐長安:“……”

  喜歡嗎?

  這還要問?

  好了。

  現在問題擺在他面前了。

  劍是好劍。

  可問題是,因為他與先生吃酒才要給他。

  該怎么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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