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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3 徒弟的壓力

  云淺是不會吃醋的姑娘。

  準確些說,是云淺在徐長安的事情上是不會吃醋、心底不會發酸的女人。

  而云淺是什么人?

  她不僅是徐長安的大小姐,更是與他同床共枕的妻子。

  所以如果連云淺在徐長安的事情上都不會吃醋,那么其他人就沒有資格就他的問題而酸什么。

  李知白看的極為清楚。

  可大抵沒有什么時候比此刻更能讓她意識到,自己其實是一個女人的事實。

  理智告訴李知白,有云淺打樣,她一個外人完全沒有吃醋的理由。

  可是她一直有用的理智,在此刻失去了作用。

  李知白發現,自己其實是會吃醋的女人。

  傳聞中的丹主也好、隱仙也罷,在這件事上……居然是這般普通、平庸且庸俗的女人。

  一定會讓許多人失望吧。

  她根本就不是看上去的那般貼合自然。

  但是沒有辦法。

  如果以后徐長安在暮雨峰上尋了一個師父,那么李知白無法去想,那樣的場面會是什么模樣。

  她就是會吃醋。

  哪怕她知曉,以徐長安的性子,他師父的人選說不得都要自己來幫襯著把關,哪怕李知白知曉就算徐長安有師父,在地位上也比不得她這位‘娘親’,但是她的心里就是極為不舒服。

  她只是簡單想了一下,少年人喚另一個姑娘‘師父’……一直以來平靜的靈臺就開始浮躁,心情直線下降。

  徐長安的自省可以說是與李知白學的,所以她不會自欺欺人,很快就知曉自己吃醋了。

  可李知白并不是會拖泥帶水的人。

  她在意識到自己會吃醋的一瞬間,就下定決心一定不會將徐長安讓給其他人。

  哪怕她有再多的顧慮,可李知白將所有的問題全部攤開來思考,也找不到任何一個理由能比得上不收徐長安做徒弟讓她更不高興的。

  “但是長安那邊……”

  李知白有些為難的嘆氣。

  她知曉長安不愿意站在風口浪尖上,那個孩子總是在做所謂‘悶聲發大財’的事情,加上徐長安如今身上秘密太多,冒然的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其實并不是特別的妥當。

  可李知白有時候又覺得,徐長安想要這樣安穩下去……不過是自欺欺人。

  他身上有著溫梨的因緣,有著顧千乘的因緣,又是自己的學生……不可能真得沒有人注意到他的,他總是要走到臺前的,不過是時間早晚的事情。

  那與其被動的走上臺前,到時候再被人算計……

  不如由她來。

  高調一些,給長安一個讓他足以安眠的后臺。

  也許這樣對長安會更好。

  身為先生,她會盡可能的做‘為了他好’的事情,哪怕只有她單方面這么覺得,可天底下所有初當娘親的,都會無視孩子的想法。

  深吸一口氣。

  李知白心想長安是個很好的少年人,所以他不會叛逆,哪怕有猶豫……但是只要是自己說的話,他就會去聽。

  于是她完全不用擔心自己為了他好去努力,卻反而被他埋怨、被傷透了心的事情出現。

  但是恰恰因為知曉她身上有著徐長安絕對的信任,所以李知白才會有壓力。

  而如何在壓力和不想將他拱手讓人之間尋找一個平衡……就是如今李知白想要做的事情。

  她想要長安做入室弟子,可……以長安沒出息的樣子,若是讓他知曉做自己的學生就是站在了眾人的視線中,八成他是不愿的。

  所以,最好的就是找幾個人給他做做心理工作,讓他能夠安然的認下眾人‘小師弟’這個身份。

  比如……

  讓徐長安和司空列宿相處一段時間,到時候只要徐長安能夠認下這個‘師兄’,有了這個‘正道魁首’打底,那么之后其他的人……應該都不是問題了。

  畢竟,當今能比列宿強的人也沒幾個了。

  而司空列宿的性子也好。

  李知白方才其實就想好了,去見他一面,委托他和長安打好關系,所以她先前才會忽然想起這個人。

  祝平娘這邊更好說,她本來就一口一個姐姐的自稱,讓她做徐長安的師姐可以說是水到渠成。

  李知白這里已經退讓許多了,畢竟按照禮節,哪里輪的到她徒弟喚司空列宿師兄,對方反過來喚一聲師兄都是高攀了。

  也別說當今修仙界沒有實力,輩分就是笑話——因為她這個先生就是最大的道理。

  李知白之所以讓步,根本就不是擔心會被那些高層找麻煩,純粹是經過她的推演,一口氣將徐長安拔到司空列宿的‘小師弟’這個位置上,應該就是徐長安能夠接受的極限。

  這小子也就這點出息了。

  正想著,一個矯揉造作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阿白,你發什么呆呢。”

  祝平娘一臉媚笑的邁著小碎步過來,踮起腳尖,從伸手摟住李知白的脖頸:

  “我準備好了,讓你久等啦。”

  “嗯。”

  李知白點點頭,旋即問道:“桐君,列宿那孩子最近忙嗎?”

  祝平娘聞言,愣了好一會兒。

  列宿那孩子?

  孩子?

  “司空鏡嗎?你問他做什么……你知道他找長安的麻煩的事情了?”祝平娘驚詫不已。

  李知白聞言,也是一怔,隨后柳眉蹙起。

  “找長安的麻煩?細說。”

  “……哦,我誤會了。”

  祝平娘這時候才意識到,李知白口中的‘列宿那孩子’指的是司空列宿本人,而不是他那個兒子。

  都怪阿白,也不瞧瞧司空列宿如今是什么身份了,還一口一個孩子呢。

  祝平娘心想司空列宿高高在上的,以往見面都不拿正眼看她一眼的……誰會用孩子來稱呼那個狗男人。

  “也不是找長安的麻煩,就是司空鏡想要拜托長安去溫梨那邊說幾句好話,所有瞧著有些糾纏的意思。”祝平娘隨意解釋了兩句,而后奇怪的說道:“阿白,你……問他的事情做什么?”

  聽到徐長安沒有麻煩,李知白這才平復了心情。

  她是想要找司空列宿,讓他抽空以師兄的身份和徐長安相處。

  “他忙嗎?”李知白問。

  “你問我……我也不知曉啊。”

  祝平娘十分無奈的說道:“雖說現在玄劍司和合歡宗斗的焦灼,但是和我有什么干系。”

  說到這,祝平娘幸災樂禍的笑了笑:“估摸著玄劍司是吃虧了,先前他還讓司空鏡來我這兒請安來著……可惜,他們難道不知道我已經在合歡宗說不上話了,就算讓他兒子親自上門,我也幫不到他。”

  其實要能幫,祝平娘說不得還真的會幫,畢竟給姐姐添麻煩,她還是樂意瞧見的。

  李知白:“……”

  她看著面前這個自作聰明、一臉幸災樂禍的女人……一時間沉默了。

  的確。

  桐君若是不知曉對方對她有意,會這樣理解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見到李知白沉默,祝平娘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隨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說道:“阿白,你若是為了長安的佩劍,那大可不必去尋司空列宿,玄劍司的劍是不錯,但是……怎么好讓長安用外人的劍”

  祝平娘以為李知白是想起了給徐長安找兵刃的事情,立刻心口拍的砰砰響:“長安的劍就包在我身上,我已經給他選好了,等再刻幾個陣法就給他。”

  “劍……我尋列宿不是為了劍。”李知白搖搖頭。

  “那還能有什么事”

  祝平娘更湖涂了,不過她還是先說道:“他應當是沒什么忙的,如今玄劍司的事情他已經逐漸交給兒子了,八方迎客也用不著他出面,如今……大概整日除了喝茶就沒什么正事兒。”

  “這樣。”李知白點頭,心想那正好。

  “所以。”祝平娘瞇著眼睛:“你找他做什么?”

  “我想收長安入室。”

  李知白沒有隱瞞,平緩的說道:“讓列宿給其他人帶個頭、打個樣,也好讓讓長安更好的接受。”

  李知白知曉自己的影響力過于龐大,所以……她接下來會逐漸在修仙界露面,帶徐長安去見見他的那些“師兄師姐們”,至少給那些人提個醒。

  省的到時候有不長眼的跳出來,若是嚇著她的徒弟,李知白覺得她該是會惱怒的。

  祝平娘愣住了。

  等等。

  等等等等。

  她方才聽見了什么?

  阿白……說要收長安為徒?

  “我沒聽錯吧。”祝平娘睜大了眼睛。

  “沒聽錯。”

  祝平娘沉默了許久后,一只手捂著白凈額頭。

  她看出看了,李知白是認真的。

  開玩笑的?

  她若是要收徒,那得掀起多大的波瀾?

  以往李知白沒有收過徒弟,祝平娘完全能夠理解,誰讓李知白的輩分和地位實在是太高,一旦真的有了親傳弟子,那么就會發生十分尷尬的事情。

  最簡單的就是,當今能數得上號的大宗門,從火靈門到合歡宗到玄劍司等等……所有的掌門都是她晚輩的晚輩,那到時候這些人見了她的學生,要如何稱呼?

  難不成讓司空列宿這樣的人物喚李知白的徒弟一聲‘師伯’嗎?

  有年歲、有實力的也就算了。

  怕就怕徐長安這種初出茅廬的做了李知白的徒弟……那真的十分尷尬。

  更不要說,李知白的晚輩其實不單單局限于正道這邊。

  魔門那邊也是有她許多的晚輩的,這些人就算歸于魔教那位娘娘的陣營,可要說仇視李知白的……幾乎找不出來一個,多少魔門的人在尚未叛出朝云時都是她的晚輩……至今還尊敬、憧憬她這位隱仙。

  祝平娘親身經歷過李知白的人氣。

  最簡單的就是她當年琉璃法身沒有大成卻能強闖魔門圣山,強行取了魔門的道經回來獻給李知白討她開心……

  先不說李知白當時不僅沒有開心,反而關了她的禁閉。

  反正當時她沒有將性命留在圣山,這里頭究竟有多少人看在李知白的面子上沒有出手……那還真的不好說。

  祝桐君當時盡管鋒銳無匹,無人可擋,但是全勝的她鋒利,但是已經重傷的她卻能夠安然回到朝云……魔門有沒有人手下留情她心里還是有數的。

  李知白心里也有數,所以她算是承了那些晚輩的情分了。

  “……”祝平娘眼角輕輕抽動。

  簡單來說。

  李知白這個女人,無論是正道還是魔門,都吃的極開。

  “阿白,你是認真的?”

  “嗯,認真的。”

  祝平娘又是一陣沉默,她語氣頓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道:“阿白,你若是不想要長安喚其他人師父……那……不然就讓我收他做徒弟好了。”

  肥水不留外人田嘛,如果是自己……阿白應當不會吃醋吧。

  想到這里,祝平娘一抬頭,就發現李知白眼神平靜的盯著她看,雖然那眼神沒有什么感情,但是……祝平娘的確被看的有些瘆得慌。

  祝平娘:“……”

  當她沒說。

  意思是連自己都不行,也難怪李知白想要收徒了。

  祝平娘對于李知白會吃醋這件事完全不奇怪,她可是極為了解李知白的。

  “但是阿白,你收他做徒弟,就沒想過……把長安推到什么地位嗎?”祝平娘嘆氣。

  天底下可并非是所有人都好似溫梨一般大度的,想溫梨連一聲先生都不能喚李知白,徐長安卻可以喚她先生……

  換一個女人,早就嫉妒、甚至將徐長安記恨上了。

  而多少人想做李知白的徒弟?

  這幾乎是許多人心里的執念、是可望不可得的夙愿了。

  這種情況下,她如果要收徒……?

  到時候會引起多大的轟動,連李知白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徐長安會出名是一定的,因為他做到了許多人做不到的事情,并且一舉壓在了所有人的頭上,僅僅是輩分就讓人仰望。

  “魔門那幫人可不講什么道理。”祝平娘提醒李知白:“阿白,魔門那幫人尊敬你是不會變的……但是,你看看我,還不知曉長安以后會面對什么嗎。”

  她和李知白關系親近眾所周知,而她已經被多少人找過麻煩了?

  她還只是‘義妹’呢,要是徒弟……

  整個魔門,他立刻就會成為許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那長安以后就不想要安生了,這是真正的不得長安。

  天底下,還能比成為李知白學生在魔門那邊……更惹人嫉妒的?

  有的。

  比如將徐長安推上魔門第一席的位置。

  就是某個阿青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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