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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自救逃生

  工廠的晚上,第一次變得很熱鬧。

  除卻負責夜班的工人不在,其他的基本都披著大衣匯聚在了走廊里,聽著轉移過來的成員一個個做自我介紹。

  “我是安達爾·克列佛,今年二十三歲,在平等會里負責進行統計工作。”

  “我是倫納德·莫爾頓……”

  “我叫哈維·杜克……”

  每一名轉移過來的成員介紹完自己,都會收獲工人們熱烈的掌聲。

  在這里居住的工人們都發自肺腑的歡迎新成員的到來,他們知道這些平均年齡遠低于他們的年輕人,會成為帶領他們撥開陰霾、走出泥沼的希望。

  在以前很長很長,基本上沒有人可以數得清的日子里,從沒有出現過什么人告訴他們,他們被壓迫是不對的,他們應該站起來反抗,奪回勞動果實,讓思想沖破牢籠。

  是弗朗西斯第一個出現,做起了樹立在迷茫的工人里的旗幟,是克里斯背叛既得利益者陣營,寫出了《平等論》喚醒世人。

  是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前仆后繼地加入到了這場斗爭中,用鮮血澆筑新世界的基石。

  所以,他們選擇相信年輕人。

  等大家都介紹完后,基汀呼吁大家試著去傾聽,讓工人們講講他們的事情,講講他們身處這個社會的切身感受。

  為什么他們要通過暴力革命去改變一切?

  為什么他們是正義的一方?

  這些都能從工人的口中得到答案。

  他們穿著破爛的衣服,甚至因為沒有鞋,只能光著腳生活。他們因為收入不多,只能買腐爛的東西,用土豆皮、菜幫、爛掉的水果充饑。他們的住所狹小簡陋,被污染的黑水、煙囪的濃煙毒化著身體。

  維拉克在監獄里過過兩個月幾乎毫無精神追求的生活,而工人階級們,在外面本應廣闊自由的世界里,也是如此。

  可事實上,他們麻木地活一天算一天,道德隨之崩壞,致使酗酒、縱欲、犯罪盛行。

  工業革命,機器采用的愈發普遍,令大量工人失業的同時,也因更廣泛地雇傭起童工、女工,出現了為了讓家中無人照看的嬰兒安靜,濫用鎮靜劑的情況。

  貧民區里殘疾人越來越多,那是由于工廠里缺乏必要的安全設備。女性們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則是遭到了社會、工廠里明目張膽的性剝削。

  資產階級無法被填滿的欲望,壓迫著整個社會喘不過氣。

  婦女不能生育、嬰兒發育畸形、男性四肢殘缺不全。

  他們剝奪的是窮人,也是一整代一整代的人們。

  當這些觸目驚心的事情被工人們說出來時,震顫了許多轉移過來的成員的心靈。

  這其中有些事情他們都很清楚,只是以前并沒有設身處地地想過,也沒有和受害者坐在一起,面對面聽受害者聲淚俱下地講述他們的事情。

  你聽到有人和你說,有工人因為工廠為了降低成本沒有安裝安全設施,又因為需要一連工作十四五個小時,導致太困了一不小心被機器切段了胳膊,所產生的感觸。

  和那名工人站在你的面前,舉起半個胳膊,問著你,他做錯了什么的時候的感觸,是完全不一樣的。

  有過豐富經歷的維拉克自然都清楚這些,他安安靜靜地聽著,又目不轉睛地觀察著轉移成員們的反應。

  在他看來,從這一夜開始,平等會的凝聚力會變得更強,他們的方向也會變得更加堅定。

十二月二十四日  萊澤因南區的旅館里,迪亞茲、諾德早早起來穿好了衣服,打算再度出門,假裝調查周邊信心,給暗中監視他們的情報局的人透露強烈的信號。

  “你不用起了,好好休息。”諾德打了個哈欠,把準備跟著起來的諾德喊回去休息了,“等晚上的時候還得靠你替班呢。”

  “我也不困。”墨菲道,“我能做些什么嗎?”

  “以后有的是你發揮的日子,不用心急。”迪亞茲穿好衣服,隨便在火爐旁烤了點東西吃,“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沉下心,待在這里,讓政府的人不心生懷疑。”

  墨菲坐在床上,沒睡覺也沒下地。

  諾德用冷水沖了把臉,還是感覺有點迷糊,便趁迪亞茲在吃東西的時候,坐在火爐旁閉上眼睛補覺。

  迪亞茲見狀問道:“你不吃點?今天要在外面轉一天,也算是體力活了。”

  “不了,我就想多睡會兒。”諾德搖搖頭,沒什么胃口吃飯。

  “多少吃點東西,給。”迪亞茲遞給了諾德幾片面包。

  “謝了。”諾德睜開眼睛接了過來。

  “今天先辛苦辛苦。”迪亞茲咀嚼著食物,“主要我們早點起來出去調查,才顯得時間很趕,我們很上心,這說不準會加快政府的布局變化。”

  諾德擺擺手笑道:“我沒有埋怨不滿的意思,就單純有點犯困。我知道這些細節很重要,細節決定成敗,你放心我,我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那就好。”迪亞茲其實也知道諾德不會矯情,他也不過是隨口安撫一下。

  迅速吃了點東西墊了墊肚子,二人也不浪費時間,同諾德道別后,和昨天一樣,除了旅館各自挑了一個方向,有模有樣地調查起來。

  此時天才微微亮,情報局租住的房間里鼾聲此起彼伏,洛克施瑞福一人獨占著沙發,披著厚厚的毯子睡著。

  “局長!”

  窗邊的一聲呼喚令所有人都醒了過來。

  “嗯?”洛克施瑞福的覺很輕,聽到人叫自己,立馬睜開了眼界,緩了不到兩秒就起身走向窗戶,“怎么了?”

  “迪亞茲和諾德又出來了。”負責輪班盯著旅館的情報局人員答道。

  “現在幾點?”洛克施瑞福拿了個望遠鏡看過去,街道上迪亞茲和諾德都快走出了他的監視范圍。

  下屬看了眼時間:“六點半。”

  “這么早……”洛克施瑞福頗感驚訝,“派人盯上去,小心點,不要被發現了。”

  “是。”一名下屬離開。

  很快迪亞茲和諾德都消失在了街頭,洛克施瑞福放下了望遠鏡,坐回沙發上沒了什么睡意:“看得出他們在趕時間。”

  “時間優勢在我們這邊,他們要是搞不到武器,就根本沒辦法和我們抗衡。”旁邊的下屬殷勤地為洛克施瑞福準備了咖啡。

  “依他們這樣的速度,最多不出兩天就能把周圍的情況摸清楚。再之后,恐怕平等會就會向這里派遣更多的力量,為掠奪軍用倉庫做準備。”洛克施瑞福喝了一小口咖啡,“我們的準備時間也要加快了。”

  “那您昨天寫的申請書……”

  洛克施瑞福端著咖啡沉思片刻道:“送過去吧。”

  “現在嗎?”

  “不然呢?”

  “明白。”又是一名下屬離開。

  洛克施瑞福將咖啡喝光后,又打開了留聲機,聽起了鋼琴曲。

  他這一行為,使得剛剛被驚醒的情報局人員都不敢再睡下,紛紛又工作起來。

政府大樓、軟禁伯因、丹尼爾的房間里  伯因站在窗前,眺望萊澤因早上的風景。

  他這幾個月來,半步都沒有踏出過政府大樓,也一直沒有和平等會取得過聯系。

  “您怎么起這么早?”之前給維拉克充當司機,如今陪同伯因過來充當和談人質的丹尼爾問道。

  他們被關在這里許久,每天除了看書看報紙,聽音樂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這樣的生活并非不好,只是他們有著更重要的事情不能做,也就無心去通過這些打發時間。

  久而久之,丹尼爾率先變得頹廢了些。要不是伯因堅持每天教授他東西,他恐怕會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睡不著。”伯因雙手插兜,神色憂慮。

  “您還在擔心他們?”丹尼爾也來到了窗前。

  “嗯。”伯因嘆了口氣,眉頭很久都沒有舒緩過,“現在外面的局勢很復雜,他們遲遲沒有行動,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丹尼爾也跟著嘆氣:“您之前說,洛克施瑞福來找您談及要釋放維拉克的事情,是在試探您。現在他這又是好一陣子沒來,您覺得是因為什么?”

  “因為我暫時對他沒有價值了。”伯因答道,“他從這里得不到任何東西,自然沒有必要在我身上花費時間、精力。”

  “您覺得……外面出什么狀況了?”丹尼爾問起外面的事情。

  這個話題在他們之間,隱隱成為了禁忌。今天丹尼爾也是見伯因愈發嚴肅焦慮,才忍不住想問問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平等會沒有按照預定的時間行動,仍舊杳無音訊,這一定說明內部出現了什么事情。雖然他們被困在政府大樓里,無法確定狀況是好是壞,可現實些來想,能讓他們違背伯因定下的計劃,怎么可能會是好事……

  “我擔心是內部出現了矛盾。”伯因道,“走之前我就有點不放心克洛伊,現在這種不放心的感覺更是被放大了幾倍。克里斯還活著的時候,他就大力主張以柔和的方式和政府表達訴求,從而解決問題。我們確定要在萬國博覽會上出手時,他也反對過我們。現在平等會里由他和莫萊斯共同主持大局,他是有可能趁此機會左右平等會的方向的。”

  “您的意思是,克洛伊和莫萊斯發生了矛盾,這才使得計劃被推遲或者被取消了?”丹尼爾有點不敢相信事情會是如此,盡管他對克洛伊也有幾分了解,知道伯因的分析不無道理。

  伯因搖著頭卻道:“我不希望是這樣,但我只能想到是這個原因。”

  “莫萊斯同志一直以來都很信服您,針對萬國博覽會的行動也是您和他一同提出的,他肯定不會突然變動。而克洛伊,很早之前就和我們有了分歧,現在您不在,他和莫萊斯平起平坐,倒真有可能……”

  “原因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果真的發生了這件事,我們該怎么辦。”真正困擾伯因的,是對策。

  “我們……我們能怎么辦……”丹尼爾巴不得能出去大干一場,“我們連這個門都出不去,一點忙都不了的。”

  伯因用拳頭輕輕捶了一下玻璃:“這么下去不是辦法,沒多少時間了。”

  “您想逃出去?”丹尼爾問道。

  “總不能把所有的東西都寄托在別人的身上。”伯因看著拳頭與玻璃接觸的地方,目光里滿是想要掙脫而出的欲望,“我們必須得出去,改變這一切。”

  “先不說我們能不能出去,我們只要這一鬧,就意味著和談破裂了啊。”丹尼爾提醒著后果。

  這些事情最近在伯因的腦里反復浮現,他再清楚不過自己的動作會牽連什么:“我當然知道,可和談破裂和平等會分崩離析,哪個更重要?”

  “這……”

  “他們錯失這次萬國博覽會的機會是小,內部分裂,被政府找到機會逐個擊破才是大。”伯因低聲道,“我不可能坐以待斃,眼睜睜看著他們變成這樣。”

  丹尼爾當然也不愿意,可他反倒比伯因顧慮得多:“可這只是您的猜測,萬一是他們那邊的情況是好的呢?比如說他們臨時想到了更好的辦法,就放棄了您制定的計劃。”

  “我不敢賭。”伯因扭頭看向丹尼爾。

  他的雙眼深邃,語氣帶著果決,又夾雜著不自信。

  “他們完全沒有按著備案來。”伯因直視著丹尼爾,“我們一無所知,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要是他們真的出了狀況,我們冒險出去可以挽救局面。如果他們是好的計劃,那我來承擔一切后果。”

  一面是平等會的生死存亡,一面是平等會的發展受阻。

  身為平等會第三任會長的伯因沒有勇氣去賭。

  “……我聽您的。”丹尼爾選擇義無反顧地跟隨著伯因。

  “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這里了。”伯因走回客廳。

  “您是不是已經有什么想法了?”丹尼爾跟著走了過去。

  伯因“嗯”了一聲,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現在想出去只有一個辦法。”

  “您……”丹尼爾瞪大了眼睛。

  “只有先離開這間屋子,我們才能試著找機會逃離大樓。”伯因挽起袖子,把水果刀抵在了胳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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