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是在說什么瘋話嗎!”
提瑞斯法林地的山坡上,聽到布萊克索要的“報酬”之后,法奧教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這個一向以老好人的形象出現的傳奇牧師,這一瞬恨不得抄起手邊的白銀之手戰錘,一錘子敲死眼前這個狂妄的臭海盜。
他的聲音都提高了好幾度,朝著布萊克怒斥道:
“你要我用圣光的純潔信仰,為你發動一場宗教戰爭?你是不是剛才被那黑暗之物沖擊到了精神,所以在說胡話?
我可以當你沒說過這話!
小德雷克!
這不是在開玩笑。
你的這句話,足夠讓你成為所有圣光教徒的敵人!”
“哎呀,別喊嘛。”
海盜捂著耳朵后退了兩步,在老頭子怒氣沖沖的發完火之后,他才很理智的對法奧教宗說:
“我沒有發瘋,冕下。
實際上我現在非常非常清醒。我請你動用圣光教會的力量,打壓排擠風暴教會的海潮信仰,可不是出于私人恩怨。
仔細看看那風暴圣徽吧。”
布萊克攤開雙臂,加重語氣對法奧說:
“在這場遠行之前,您在圣徽上看到的,或許只是敬畏海潮的諫言。
但在我為您揭示了提瑞斯法地下的黑暗奧秘之后,我相信,您就能從這圣徽上看到更多之前被忽略的細節。
那些對于真相而言,萬分重要的細節。
我之所以提前不提出這個要求,是因為我知道,在您親眼見到我所渲染的黑暗力量之前,我不管說什么,您這樣的善者都不會同意我的請求。
但現在嘛。
就不一定了。”
布萊克的話,讓教宗愣了一下。
他低下頭,重新開始打量手中的風暴圣徽。
這風暴教會的圣徽就是錢幣一樣圓圓的樣子,其上浮雕精致,在一片風暴之中,從深海中延伸出的具象化的力量,托舉著一艘船破浪而行。
象征著風暴教會的海潮賢者們,掌握大海的力量,能讓每一次航行化險為夷,能讓每一艘戰艦如履平地。
仔細看上去并沒有什么問題。
“把它轉過來,冕下。”
海盜輕聲提醒了一句。
法奧將那圣徽調轉過來,下一瞬便瞪圓了眼睛。
這圣徽圖案轉過來之后,剛才那副乘風破浪的威風畫面驟然一變。
在抽象的觀看中,那些從深海里延伸出的具象化的大海之力,卻像極了一根根觸須,像是貪婪的海怪般包裹著一艘船,把它拖入圣徽之外的陰影里。
尤其是那觸須的形狀。
其上點綴的小小尖刺,不由的讓法奧回憶起了剛才在地下墓穴里,直面過的那個強大而黑暗的克拉西斯,深淵大將身上的肢節。
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只能說是如出一轍。
“這...”
教宗心中危機頓生。
確實如布萊克所說,在未曾親眼見過那種強大的深淵造物之前,法奧冕下就算湊巧看到了這倒放的圣徽,也絕對不會把它和怪物聯系在一起。
但在親眼見到那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瘋狂玩意之后,不管法奧怎么說服自己,這只是個巧合,但他心中對海盜的話,卻已然信了幾分。
“你是在暗示我,風暴教會和深淵虛空有聯系?”
教宗把玩著手中的異教徒圣徽,他捻著胡須,輕聲說:
“這可不像是一個庫爾提拉斯人會做出的事,據我所知,在那片海洋國度上,信奉風暴教會的人,可要比信奉圣光正信的人更多。
連你們普羅德摩爾家族,雖然未曾公開表露過信仰,但你的父親戴琳,在很多公開場合,一樣會佩戴風暴教會的圣徽墜飾。”
“所以我才當海盜了,冕下。”
布萊克聳了聳肩,推了推自己的海盜帽,對法奧說:
“我從死亡中歸來時,就已經意識到,當一名海軍是拯救不了那個國家的,它已經在毫無覺察的情況下病入膏肓。
海潮賢者們所信奉的力量,在庫爾提拉斯的天空與海洋里投下陰影,包括戴琳在內的所有人,都已被那影子攝住心神。
他們還覺得自己不是提線木偶。
真是笑話!
不過我家老頭子算厲害,他那樣有鋼鐵意志的傳奇戰士,就算海潮賢者的主子們親自現身,也不一定能擊潰他。
但他堅定,不代表著他身邊所有的人都堅定。
那些無孔不入的黑暗,總是能找到戰士最軟弱的地方,然后往其中狠狠插上一刀,然后惡意滿滿的欣賞那些無畏者痛哭流涕。
最后再利用他們的痛苦,把他們也拉入黑暗之中。”
布萊克從腰間取下那個很邪惡的顱骨酒壺,扭開蓋子,往嘴里灌了口美酒,他擦了擦嘴,對看著他的法奧教宗說:
“讓我告訴你個小秘密吧,冕下。
你知道,在卡茲莫丹海域,就是我戰死的那一場海戰里,我所在的戰艦是配備有海潮賢者的。
他們能扭轉洋流,改變海風,在獸人的紅龍襲擊過來之前,就提前發現危險,并讓我們轉危為安。
但大概是我運氣不好。
一向靠譜的海潮賢者們,那一天居然和瞎了一樣,和聾了一樣。
他們呼喚大海。
但大海遲遲沒有回應...
冕下啊,我從地獄里爬了回來,挫敗了它們的陰謀,但它們不會放棄的。下一次或許就是我的弟弟,下下一次是我的妹妹。
下下下一次,可能就輪到我的老父親了。
只要戴琳死了,庫爾提拉斯就會徹底落入它們手中,成為第一個被虛空占據的人類王國。”
布萊克用一種渲染威脅的語氣,輕聲撥動教宗的心弦,他說:
“那群藏在深淵里的混蛋,早已經對我們開戰了,而冕下您,還在幻想著和平!”
“你的弟子娜塔莉、我,德雷克·普羅德摩爾、差點被痛苦打擊的一蹶不振的戴琳,都是它們的目標。
都是它們選定的犧牲品。
還有我們剛剛斬殺的那頭藏在提瑞斯法地下的黑暗怪物!
對虛空勢力的侵襲,你不能選擇虛與委蛇,你必須給出足夠的,正面的,強硬的回應。否則下一次等待你的,就是一場在心臟中爆發的心靈瘟疫。
我請您發動一場宗教戰爭。
不是因為我熱愛戰爭。
更不是因為我喜歡看世界燃燒。
而是如果您現在不反擊,等到它們擊中爆發的時候,您就再沒有反擊的力量了。”
“這個證據不夠。”
教宗搖了搖頭,他看著手里的圣徽,說:
“風暴教會在大海上的信徒極多,不止有庫爾提拉斯人,那是個龐然大物。以圣光教會的體量撞過去,不會有勝利者。
雙方只會兩敗俱傷。
甚至共歸于盡。”
“不需要正面對抗,冕下。”
布萊克眼前一亮,他直起身體,對教宗說:
“庫爾提拉斯之外,大海上的那些風暴教會的信徒,我會去處理。您和您的教會要做的,只是在庫爾提拉斯的國境中,與風暴教會爭奪信仰。
庫爾提拉斯的人就那么多。
信圣光的多了,被虛空勢力俘獲的自然也就少了。
最妙的是,我已經為您準備了一個最好的切入點。
最多半年之后,庫爾提拉斯在德魯斯瓦地區的統治者,維克雷斯家族,就會從他們的家主亞瑟·維克雷斯和主母梅瑞迪斯·維克雷斯開始改信。
那個庫爾提拉斯大地上最古老的家族,將重回圣光正信之中。
我希望,這個儀式能由您親自主持,最好能借著機會,在庫爾提拉斯的大地上發起一場圣光巡禮。
庫爾提拉斯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出海。
對于那些在內陸生活的人來說,更溫和的圣光教義,顯然更具有吸引力。
如果順利的話,我還會安排一場‘意外’,讓那些令人作嘔的家伙們,展露出原形。
到那時候,您就會知道。
您所發動這場信仰戰爭,是正義的。
而且是絕對必要的。”
“半年的時間嗎?”
法奧教宗轉著玫瑰念珠,微微點頭,他說:
“這段時間確實足夠我做出準備,但你如果能拿到一些更切實的證據,或許能讓我更快的下定決心。
用證據而非信仰的狂熱,來勸說其他大主教們,也會更容易一些。
而且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情,小德雷克。
庫爾提拉斯的艦隊橫行大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有海潮賢者的幫助,如果你摧毀了風暴教會,你的國家也會...”
“我根本不擔心這個,冕下。”
海盜擺了擺手。
他語氣隨意的說:
“如果沒了海潮賢者,庫爾提拉斯人就會被大海打敗的話,那就說明,他們還有所欠缺。除掉那個毒瘤,不會對我的國家有任何的影響...
我堅信這一點!
而且這片大海上的游戲,也是時候該變的更公平一些了,總不能讓戴琳一直玩‘簡單模式’。
坐在王座上的人總是很孤獨的。
被人叫做‘大海之王’,他的孤獨一定有大海那么大。
那么,身為他的長子,我總要負責給我家老頭子,時不時找點‘樂子’,維持一下他的戰斗欲才行。”
“就這樣吧,冕下。”
海盜對法奧教宗做了個告退的禮節,他說:
“我會在北疆留幾天,然后前往燃燒平原,在那里欣賞過部落的敗亡之后,我會立刻前往暮色森林,將您的弟子帶回光明之中。
我會做到我承諾之事。
您也要,做到您承諾的事。”
通過老巫妖留下的傳送門,布萊克和教宗冕下回到了洛丹倫城。
教宗心事重重,又要攜帶圣物趕回圣光之愿禮拜堂,因而并未多做停留。
布萊克則在一處戴琳偶爾會關顧的老酒吧里,買了一些酒水,填補了一下補給之后,他就來到了拉文霍德位于城中的情報點。
“幫我送封信。”
布萊克對情報點里的拉文霍德情報員吩咐到:
“送去給馬迪亞斯·肖爾,就說我不日會前往卡茲莫丹和他匯合,讓他做好迎接老友的準備。”
“好的,布萊克閣下。”
這里的情報員是個老頭子,動作麻利,一看就是高階刺客了。
但在布萊克送完信后,那老頭子又給了他一個古怪的消息:
“閣下,您向組織提交的‘刺客大師試煉’已經被接受了,據說帕索尼婭·肖爾女士會親自主持您的試煉,就在前線的戰場上。”
那情報員表情古怪的對布萊克說:
“另外,肖爾女士向洛丹倫和達拉然的情報點送來了特殊消息,讓我們轉告您一件事。”
“說。”
布萊克把玩著手里酒壺,打量著這間偽裝成服飾店的情報點的裝潢,他打算給自己再買幾件用于不同場合的衣服。
他身后那個老情報員輕咳了一聲,對他轉述了肖爾婆婆的話。
內容很簡單,就一句話:
“高階刺客布萊克·肖,你和迦羅娜那個雜種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很遺憾,你失去了肖爾家族的友誼。”
“嗯?”
正在挑選布條的海盜的動作停了停,隨后他聳了聳肩,一邊選,一邊說:
“聽起來老人家火氣很大嘛,這對健康可不太好。”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我都要了。給我做幾件獵裝和禮服,盡量快點,過段時間要用的。”
謝謝兄弟們在這個月最后一天的 支持,這一更作為給大家的感謝。
加更一章有點拿不出手,但真的沒辦法再多更了,昨天兩位兄弟打賞了盟主,下個月要加更的數量暴漲到了35章...
我真的是痛并快樂著。
現在的存稿真的沒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多,主要是因為我媳婦在十月份是預產期,接下來正是忙的時候,又是同時更兩本書,所以基本上很難存下稿子。
而孩子出生之后一段時間,別說加更了,我那時保持正常更新估計都壓力山大,只能竭力維持住。
因此,希望兄弟們諒解一下。
下個月的加更是21號,一定準時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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