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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冥河上的獨行

  冥河,一道真實存在卻不可見的河流。

  據說那是一條從死亡國度延伸到物質世界,將生與死的概念連接在一起的存在于概念層面的大河,它在每一個具備生命的世界流過,只有那些已死者在等待暗影界的天使降臨的短暫時間里可以一窺冥河的奧秘。

  在生死帷幕還非常穩固的現在,那條河流是唯一一個可以允許兩界生物通行的道路。

  但任何知道冥河存在的家伙都不會輕易踏上這條道路,因為冥河雖然連接生死兩界,但它流過死亡國度的區域卻是一個比各種神話宗教描述的地獄更可怕的地方。

  一旦沿著冥河逆流而上,在越過生死帷幕之后就會到達暗影界的噬淵區域。

  那里可是“流放”一切不可救藥靈魂的地方,能落在那個區域的靈魂已經不能用十惡不赦來形容了。

  在暗影界的規則中,只有那些不可拯救、不可同化、不可用于任何形式的保護與戰斗、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贖罪之心的靈魂才會被丟入噬淵。

  那意味著死亡概念中最后的仁慈也被剝奪,靈魂一旦墜入那里等待它們的便是永恒的折磨,直到它們靈魂中的最后一絲心能都被榨干,然后在日復一日的摧殘中化作一團除了悲哀與憎恨之外再無任何價值的冥殤。

  最恐怖的是,噬淵是可進不可出的。

  在初誕者塑造出死亡世界的秩序直到現在無數個紀元的時光里,可沒有哪個靈魂能從噬淵中逃脫出來。

  因而那個可怕的苦難之地偶爾也會被四大國度用于流放懲罰犯了錯的同胞,比如在雷文德斯掀起叛亂的罪孽王子雷納索爾。

  他就在不久前被自己的父親德納修斯大帝親手丟進了噬淵。

  那代表著無情的大帝徹底剝脫了雷納索爾的所有權利,最少明面上是這樣。

  “所以,我們要沿著冥河進入噬淵?我們要把自己丟進一個全宇宙最邪惡的靈魂會前去的受罪之地,我們在那里會遭遇到惡棍們的圍追堵截,甚至可能成為它們的玩物,而這就是你所說的“偷渡”手段?”

  在納格法爾號的船長室里,睡到正午才起床的芬娜一邊吃著食物,一邊眼巴巴的看著坐在椅子上的臭弟弟。

  她眨著眼睛發動戰士的智慧,對布萊克的決定和即將到來的冒險表示擔憂。

  “壞人?他們壞的過我嗎?”

  布萊克對于芬娜的擔憂不屑一顧,他叼著煙斗把玩著手中的魔法羽毛筆,讓那優雅精致的東西在指尖旋轉兩圈。

  一邊思考眼前那道關于奧術原力本質的大題的解答思路,一邊隨口對芬娜說:

  “再說了,我在那邊也是有‘朋友’的,我可以保證我們過去之后就和回家一樣輕松快樂,你要知道,即便是在人所皆知的地獄里,也有VIP室留給尊貴的客人。

  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在冥河上航行會遭遇到的風險...

  這可是我第一次探索一條幾乎沒人走過的陌生航線。”

  “不必擔心,老爸。”

  幽靈公主納格法爾聽到了船長老爹的擔心,嗖的一聲出現在了布萊克身旁,她信心滿滿的拍著自己的胸口對老爹保證說:

  “我行走過這條冥河航路,我閉著眼睛都能帶著你們越過物質和死亡的間隙,那條滿是受苦靈魂的河流里的暗礁和危險地帶我一清二楚。

  過去的某段時間里,我每個周都要過去一次呢。”

  “嗯,我就知道我的乖女兒最厲害了。”

  布萊克咧嘴一笑,又掃了一眼外觀上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的納格法爾,他小聲說:

  “執政者之冠的領域強化快要結束了,你想好自己晉升的形態了嗎?”

  “嗯!”

  幽靈公主使勁點了點頭,但她保密一樣的不愿將自己身為艦娘的強化愿望說出來,似乎要留到一個合適的時間再揭曉驚喜。

  這乖巧的船靈看到自己老爹在做題便不再打擾,不過離開前她又對大口吃著東西的芬娜做了個鬼臉,小聲提醒到:

  “雖然是在船長室里沒有誰會突然過來,但你好歹也穿上衣服行不行?”

  “等我吃完再說,餓著呢。”

  芬娜大大咧咧的揮了揮手。

  她也不是沒穿衣服,只是敞開的睡袍根本擋不住春光乍現。

  不過笨蛋戰士顯然不在意這些,幾分鐘之后,芬娜將最后一塊牛肉送入嘴中,結束了這戰士應有的樸實無華的一餐。

  她很優雅的擦了擦嘴,看著奮筆疾書的弟弟,那漂亮的眼珠子轉了轉,無聲起身又轉到弟弟身后,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將頭放在他肩膀上,幾乎貼著耳邊說:

  “吃飽啦,要飯后運動一下嗎?”

  “我的大腦在急速運轉,對于施法者來說這就是最好的運動方式。”

  布萊克充耳不聞的回答到:

  “你可以去甲板上舞劍鍛煉,跑上個幾百圈什么的,那顯然更適合戰士,又或者跳入冥河游上幾圈,小心那些怨恨的殘靈拖你下水。

  總之,不要用美色打擾我,做題的快樂你是不懂的。”

  盡管已經做出了如此明顯的反對,但食髓知味的戰士姐姐可不會這么輕易放棄,作為一名意志堅定的戰士她鎖定了目標就絕不會半途而廢。

  在看到弟弟將所有精力都投入眼前那張芬娜看一眼都會天旋地轉的該死試卷里,精靈劍圣歪了歪腦袋,回憶了一下自己腦海里那些三流騎士小說的劇情,隨后她舔了舔嘴唇,彎下腰如貓兒一樣繞了過去。

  這只敏捷又矯健的精靈貓似乎找到了好玩的東西,她吃飽了東西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打個盹,而海盜的書桌很顯然符合貓兒們對新窩的所有想象,于是她舒展著身體擠了進去,把自己的軀體團成一團,隨后又很敏銳的發現了眼前的“小老鼠”。

  貓兒猶豫了幾秒,朝著那昏昏欲睡的小老鼠探出了爪子,她臉上露出惡劣的笑容,打算和這不乖的小老鼠好好玩一玩。

  “嘶...”

  正在做題的海盜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低頭看了一眼,正對上芬娜那雙明亮的眼睛。

  戰士在挑釁。

  很顯然,她并不覺得自己的魅力連一套該死的魔法題都比不上,于是她舔了舔舌頭發出無聲的邀請,但沉迷做題的布萊克聳了聳肩,抬起頭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到了寫到一半的題目上。

  身為施法者他必須在任何情況下保持專注,只有能抵御住誘惑的術士才能一窺魔法真理的奧妙。

  “前方冥河!”

  正在掌舵的塞菲爾大副的聲音響徹了整艘幽靈船,布萊克也抬起頭看向窗外。

  在陰冷的死亡迷霧的包裹中,就像是迷航一樣的納格法爾號在船靈的引導下已經到達了物質世界和冥河的邊界。

  他們依然在海面上行駛,但眼前浮現出的是一道絕不會出現在物質世界任何地方的大瀑布,那玩意截斷了一切船只繼續向前的可能,就像是天嶄一樣。

  任何有理智的冒險家都知道這時候應該回頭。

  但布萊克沒什么表示,他伸手將海拉交給他的死亡符文取出來,將那蒼白色的符文彈動,讓它升入空中又消散在眼前,化作白色煙霧一樣的星光氣體,飛快的將整艘幽靈船包裹起來,讓它具備了在冥河之上航行的“權力”。

  是的,并非每一艘幽靈船都可以航行于冥河之上,畢竟噬淵也有自己的主人,而那位性格陰沉的統治者并不喜歡自己的領域隨隨便便就被來自其他世界莫名其妙的家伙們打擾。

  “再過幾分鐘,我們就要離開物質世界了。”

  布萊克暫時放下手中的魔法筆,靠在了自己的椅子上,他叼起煙斗拿出一塊魔法晶石,猶豫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忙碌的芬娜,說:

  “要不要給朋友們告個別?”

  “不是都道過別了嗎?”

  笨蛋戰士抓著掙扎的小老鼠,仰起頭,疑惑的說:

  “難道還有誰不知道你要走了嗎?”

  “有啊。”

  布萊克嘆了口氣,說:

  “有個很麻煩的家伙還不知道,我在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她,但如果我們把小星星也拐跑了,巨龍們會發瘋的。

  尤其是藍龍們。”

  “那就告訴她唄,她那么笨,你總有辦法說服她。”

  精靈貓聳了聳肩,不再理會這件事,繼續低下頭和那不肯低頭的小老鼠玩貓鼠游戲,她今天打定主意要給臭弟弟搗搗亂。

  這可是最后的閑暇時刻了。

  按照布萊克的行動方式,一旦去了暗影界估計就要搞事,可沒那么多時間用于娛樂了。

  布萊克猶豫了一下,還是將一縷魔力送入手中晶石,在片刻的抖動之后,小星星的投影出現在了晶石上方。

  邪神調整了一下角度,讓她只能看到自己的上半身。

  “嗨,布萊克,你在哪?為什么這魔力定位這么奇怪,這好像不是物質世界的坐標吧?”

  小星星那邊的背景明顯是在永恒之眼的魔力大廳中,她這會正站在聚焦之虹前,一道道巨龍符文在她身旁明滅,似乎是在進行一個復雜的魔法篆刻。

  她很忙,連說話的時候不怎么注意眼前的魔力通訊,這終于做了正事的態度讓布萊克感覺到了詭異的欣慰。

  似乎眼前一直跟著他到處瞎混的笨蛋藍龍一夜之間就長大了一樣。

  “我要前往另一個世界。”

  布萊克活動著手指,語氣溫和的說:

  “這會是和你告別,很抱歉沒有提前通知你,但我知道你最近肯定很忙,等我有空了會把自己的游記寄給你的,這樣你就可以繼續寫出自己的自傳了。”

  “啊?你要去其他地方?”

  小星星的動作停了停,她詫異的回頭看著布萊克,藍色的眼中閃過一絲緊張,說:

  “這邊正和惡魔打仗呢,這個世界需要你,你要當逃兵?還有,你為什么不帶著我一起去?我也是納格法爾號的一員。

  我還是二副呢!

  你不能這么做,停在那!

  我馬上趕過去。”

  “來不及了,我們就要跨過冥河了。”

  海盜瞥了一眼窗外,一條蒼白色仿佛架設在天空之上的怪異灣流已經近在眼前,而幽靈船也在快速靠近眼前世界盡頭的大海瀑布。

  那渾厚嘈雜的流水聲讓人心煩意亂,芬娜似乎也感覺到了這一點。

  小老鼠在試圖從貓爪下掙脫,她便加重了力道,讓那狡猾的小東西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不許你們拋下我!”

  魔法通訊另一頭的小星星已經炸了毛,她張牙舞爪的大叫到:

  “我們難道不是一起旅行的伙伴嗎?我還以為你...你們都在乎我!沒想到你們連個招呼都不打,停下!

  我只需要幾分鐘來定位就能跳過去。

  布萊克!

  你是我的人類仆從,你必須聽你的巨龍女王的命令。”

  “我會回來的。”

  海盜安撫道:

  “只是一次外出工作,我要去接瑪維,等到我做完事就會回來,你看,我的家人和我的朋友都在這世界,對吧?

  我怎么會拋下你們呢?我是那么冷酷無情的人嗎?聽話,乖一點,你是巨龍女王了,你也要做好自己的事。”

  “你確定會回來?”

  小星星狐疑的盯著布萊克,她想了幾秒,說:

  “你發誓!用月神姐姐的名義發誓。我也是艾露恩女士的信徒,你要說,月光行者不騙月光行者!”

  “你是暈了頭嗎?好好的巨龍之王信什么月神?

  但如果這能讓你安心的話,好吧,以我的白富美上司艾露恩女士的名義,我發誓我一定會回到艾澤拉斯。”

  布萊克臉色嚴肅的說出了這句話,小星星這才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

  她總感覺布萊克這句誓言似乎有點問題,但還沒等她多問,納格法爾號就已經駛入了斷流的瀑布中。

  但這艘船沒有隨著幾乎九十度墜下的海水墜向無底深淵,而是如虛空飛行一樣,很平穩的駛入了眼前空無一物的迷霧天空。

  那橫置于天際的蒼白色河流在這一刻對這艘孤零零的船張開了懷抱。

  陰冷怪異的死寂氣息也在這一瞬如無形巨獸張開大嘴,將送上門的黑色幽靈船一口吞入了死亡的疆域中。

  布萊克手中的晶石瞬間斷去了通訊,上方投影也如接觸不良一樣閃耀起怪異的魔法火花,小星星張口預言的表情凝固在了海盜眼前。

  還有那句說不出口的擔憂與祝福,就像是一瞬間天人兩隔。

  “呼...”

  海盜長出了一口氣,在好幾秒之后才將壓制著不乖的精靈貓腦袋的手挪開。

  他騙了小星星,沒有說出實情,但他確實會回去艾澤拉斯,誓言也沒有規定他必須永遠留在身后那個已經遠去的世界里。

  依稀間,邪神似乎聽到了一聲含糊不清的感謝。

  那是來自艾澤拉斯的星魂的告別。

  邪神離開了物質世界,還在沉睡的祂便不需要再感受到壓制,可以在世界搖籃的溫暖中繼續酣睡,汲取力量直到她蘇醒誕生的那一刻。

  而終于和小老鼠玩夠了貓鼠游戲的精靈貓也心滿意足的從自己的新窩里爬了出來,她拿起放在桌角的手帕擦了擦嘴,風情萬種的掃了一眼面帶憂傷的臭弟弟,又舒展了一下身體就準備穿好盔甲去甲板上鍛煉一下,順便看看冥河到底是什么樣子。

  但還沒走出幾步就被布萊克捏住肩膀,砰的一聲壓在了書桌上,她眼前正是那寫到一半答案的該死試卷。

  那些復雜的魔法公式讓她看一眼都會頭暈目眩,不過笨蛋戰士這一瞬卻發出了暢快又得意的笑聲。

  果然如她所料,自己的魅力始終是要比這該死的枯燥試題多出一些的。

  “你會因為欺騙小星星感覺到傷心難過嗎?”

  趴在桌上的芬娜舒展了一下有點麻木的雙腿,又頭也不回的問了句,布萊克沒有回答,他心情稍稍煩躁,決定接受精靈劍圣的決斗請求。

  “她會理解的。”

  邪神回頭看著窗外那蒼白色的世界與死寂陰冷的風景,他以精湛的武僧技巧鎖住了精靈劍圣的雙手,又低聲說:

  “這不是她該來的地方。

  她那樣的孩子去享受世界紀錄美好就可以了,那些沉重的真相與折磨就由我們這些下流的成年人來背負吧。”

  “是啊。”

  在決斗中嚴重處于下風的精靈劍圣活動著身體準備反擊,混雜在戰斗中的低沉回音中,她嘆息說:

  “她還是一條幼龍呢,直面死亡挽救世界什么的,對她來說確實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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